“亞伯大人”。
當這個王鶴已經久違了的稱謂,忽然自神秘男子口中響起,這個曾經由他注冊、填寫的ID,便徹底籠罩上了一層迷霧。
那是剛剛出現的,連他自己都未能破解的,關於“姓名”的嶄新謎題。
此時,到底對方稱呼的,是身處遊戲盤內作為“遊戲角色”的他?
還是現實中,確實存在的,某個碰巧被冠以“亞伯”之名的個體?
他自己,又究竟在何時何地,遇見過這麽一個充滿著神秘色彩,但外表又極其平凡的人族男子?
為此,王鶴動用了根源和命運之力。
展現在他視野內的,是錯綜複雜,仿佛無限延伸的命運法則之網。
可是,在其中,他依舊尋找不到任何一條與這名男子存在關聯的“命運之索”。
這說明,命運法則失去了效用。
或者說,只是對這名特定的個體無效。
這位以人類身姿顯現的個體,能夠避開管理者所無法規避的命運法則窺視。
在力量上,更是能夠直接和管理者對抗,甚至被管理者所忌憚。
這名個體,很明顯,是更為強大,或更為特殊的“異常”!
正因如此,王鶴難以想象,這個似乎擁有著大來頭的個體,所謂的“前任靈魂管理者”,究竟是出於什麽理由,才會脫口對他說出“亞伯大人”這種敬稱?
為什麽,他不是像那些管理者們一樣,將王鶴稱呼為本來的姓名?
“王鶴”這個名字,並不是什麽值得被隱藏起來的情報。
只是度過了短暫的一刹,王鶴忽然沉靜下來。
他是這麽認為的:
他獲得的假身,那個僅僅活動了短暫時間的《虛空》賦予他的NPC角色“亞伯”,是沒有多少幾率會獲得這種特殊對待的。
沒有接觸,沒有碰撞,更沒有對方表現出來的,如同曾經見過面一般的熟悉感。
但是很明顯,對方的口吻中,存在著他沒有的記憶。
無論是否認錯,對方確確實實,將他當成了某個存在。
這樣的話,王鶴就必須要找到那個存在,那個象征著自己與男子之間存在的“關聯”。
即,抓住對方精神領域弱點的可能性。
王鶴不知道。這種方式,其實是命運法則使用者對抗其他法則使用者所特有的,如同血脈一般,天生熟練,但是需要大量經驗的特別戰術。
是能夠以弱勝強,極具效率的唯一可能。
王鶴,本能地,熟練地使用著這種方法。
但是,他無法回憶。正如同他無法解釋到底是如何學會甚至精通了古老的命運法則。
他只是擁有一種直覺:
“‘亞伯’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是關鍵且必要的鑰匙。
而且,從掌握對方弱點的角度來說,這個情報,同樣是必須的。
在這種想法下,王鶴在短暫的時間內做出了一個抉擇。
他自主地進入時間法則所創造的記憶回廊。
因為是區分於外部的內在時間,加之世界樹之軀的防護,所以這一回他沒有受到時間管理者的干擾。
現在的他,就好像潛入了自身的大腦,自身的“硬盤”儲存區間。
在那如同無盡汪洋的記憶深海世界中,他查找著自己與神秘男子關聯的線索。
就好像一個釣客,放下了誘餌,在等待著即將上鉤的食客。
可惜,在這裡,他查找不到想要的答案。
沒有任何記憶反映出:
曾經存在著他與那名男子有價值的,關聯的情報。
不過,他的探查舉動不是無意義的。
由他的這個行為,引出了兩個對他而言的關鍵問題。
第一,是王鶴在觀察他自己的記憶時,能夠探查到的時間起始和終點,呈現出了一個非常古怪狀況。
按道理和過去經驗:記憶,應當是“從出生到現今”的一個范圍。
可實際上卻不是那樣。
他探查到的,自己擁有記憶的起點,不是自他出生時開始,也不是自他還是胚胎時,大腦這個記憶容器的形成時開始,而是,在一個更遙遠,更為固定的時間節點上。
那是一個對他而言,極其特殊,具備重要意義的時刻:
那是他兒時,因為一種不明原因的疾病,誘發的似乎無法治愈的低燒,所導致的一場因緣。
是在他家鄉的神殿中,與那名蒼老的巫祝相遇,並產生對話的那個刹那。
是他開始意識到“生命和死亡”這些存在,究竟是什麽東西的瞬間。
是改變了他所有人生的那個時刻。
人生歷史的轉折點。
記憶回廊中,在那之前,他的記憶是完全空白的。
這,明顯是“不正常”的。
因為,王鶴之前,在單純用命運法則窺視真實管理者和靈魂管理者時,甚至能夠看到他們更為久遠的,例如嬰兒時的過往。
在那個時候,他是可以挑選時段來進行探查。的
而現在,在命運與時間,甚至涉及到根源的多重法則作用下,他卻發現:
他的人生和記憶,居然是殘缺的?
不得不說,這著實令他有些驚訝。就好比某人突然告訴他:“你的人生其實只是一個BUG和玩笑。”
在多種方法嘗試未果後,王鶴很快掐滅了這無意義的思考。
進而,他開始繼續探索,在記憶中尋找著關於“亞伯”這個姓名的情報。
結果,這個他隨口起的名字,除了只是一個西方常見的人名外,與這個龐大遊戲盤和世界觀相符的,可能就是:
“亞伯”,在某個西方宗教的神學領域上,是神創造的人類所誕下的第一批子嗣。
那名亞伯,人類的始祖之一,是一位牧民,也神是虔誠的信徒。
他所行之事,都是為了給神所獻上供奉的祭祀。
是一個純粹的個體。
正因如此,他還得到了神的青睞。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他擁有一名特殊的,被冠以“第一個由人類誕下的”,產生並展現出了惡性人類始祖兄長。
並且,最終他被這名被稱為“該隱”的兄長,給殺死了。
這似乎是一個悲劇。
可是,這位“亞伯”死前,沒有任何怨言。
死後,或者以那些信徒而言的“殉道”後,他獲得了神的伸冤。
這是榮譽與認可,是象征著,對歷經眾多苦難和不公的信徒所賜予的一種救贖。
王鶴,回憶著這些過去曾接接觸過些許的知識。
這個並非是神的人類,“亞伯”的生命軌跡,王鶴並不怎麽在意。
他很清楚,他不是這個所謂的“亞伯”。
但是,“亞伯”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他從記憶中終於摸索出的線索,才是他關注的真正焦點。
“亞伯”這個姓名,在當時所代表的含義,即是“虛空”。
是與王鶴接觸過的那個超常識遊戲《虛空》,擁有同樣命名的存在。
也是他目前已知的,唯一與神秘男子有過交集的,《虛空》的創造者之一,死亡管理者所屬組織創造的遊戲。
線索,似乎連上了。
“如同虛空一般,空無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