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頭與侏儒,在那陰影被月光所照亮的時候,就已經退回到了莫知許的身後。
現在,豬頭的話語擲地有聲。
十二生肖的點點滴滴在他不斷的述說下栩栩如生的體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而這個事實,這個經過,卻是那樣的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孫老頭與侏儒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又看了看莫知許,只是莫知許此刻的心情,也是波瀾壯闊。心潮澎湃。
她很緊張。
從九樓西出現開始就很緊張。
乃至於現在,豬頭說出的很多秘密,在她看來,都是九樓西不可訴說的痛心之事,而今日,有他們三個外人在這裡。
這豈非就是要入了這九樓西的眼?
所以,當孫老頭與侏儒看向莫知許時,莫知許心中想到的卻是,什麽樣的人才最能守口如瓶?
當然是死人。
豬頭已經不在乎了自己的生死。
所以他說的很是灑脫,所以他說的很是豪邁。
而是,他說完了這些之後,整個人,居然就那麽四仰八叉的平躺在了地上。
他的腹部衣衫已經被鮮血染紅。
呈現在大家面前的是一片暗紅之色。
現在,他躺在地上,眾人一眼看上去,只能看到他急劇呼吸而起伏的胸膛,與跟隨胸膛上下起伏的腹部。
那流血的位置,以及流出的鮮血,眾人再看不見半分。
九樓西低下了頭,認認真真的看著這個平躺在地上,看上去整個人就好像堆積在地上的豬頭。
九樓西的雙手伸出,然後他慢慢的蹲下身體。
蹲在了豬頭面前,他又看了豬頭一眼。
伸出的雙手,一上一下,分別點在豬頭受傷的傷口上下的位置。
頓時,原本還在往外浸血的傷口,現在完全停止了流血。
豬頭感受最為特別。
他感受到了生命的流失,也感受到了溫度的變冷。
終究他也感受到了剛才莫逍剛才的感受。
但是,他的眼睛睜開著。
他眼睜睜的看著九樓西走到了他的身邊。
他又眼睜睜的看著九樓西伸出了雙手。
最後,九樓西的雙手放在了他傷口上下的位置。
然後,他感覺到了傷口一陣收縮。
他的頭不在眩暈,他的體溫不在降低。
甚至,他的嘴唇中,都有唾液重新產生。
這是新生。
他仿佛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的嘴張開了一些。
他想要笑。
所以,他的眼睛也彎曲了一些。
但是,這個時候九樓西開了口“你剛才說的,我都知道。35xs可是,我現在能明確告訴你的只是做出這一切的一切,都並不是只有你們在付出,在犧牲。我同樣也不好受,不好過。可是,你現在可以站在我的面前,面向我不斷地呵斥,不斷地述說。但是,我心中的苦,我心中的痛,我又能向誰說起?”
豬頭的心暖和了。
所以他的身體也就暖和了。
以至於,現在他整個手都可以動了。
但是,他沒有動。
他的雙眼還在看著九樓西。
因為九樓西還在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因為九樓西的雙手在放在他的腹部傷口位置上下。
九樓西盯著豬頭,歎息了一聲說道“你知道莫汐雯吧?”
豬頭點了點頭。這個名字對於十二生肖來說並不陌生,反而,這個名字對於十二生肖來說,更像是一個魔咒。
因為,就是這個女人,讓他們九樓的樓主九樓西放棄了他們十二生肖,而決定去貴州的莫王府,然而,最後的結果大家都很明白。
豬頭剛剛張開的嘴唇,又緊緊的閉了起來。
九樓西仿佛看穿豬頭心中的想法,他輕輕一笑,輕聲說道“這個女人是我的第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現在成為了別人的夫人。而是,這個別人要多惡心,有多惡心。你知道這樣的感覺麽?”
豬頭又點了點頭。
他的瞳孔中出現了一縷憂色。
這樣的九樓西,與當年他們所面對的完全不同。
這樣的九樓西,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但是,九樓西的微笑,卻是有些苦澀,而且有些嘲弄自己。
九樓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他意味深長的說道“我以前戴著的可是狗皮帽子。現在呢?”
豬頭有些茫然,他看了看九樓西的頭頂,除去頭髮之外,再別無他物。
所以,豬頭還是搖了搖頭。
九樓西輕聲輕語的說道“它是綠色的。”
豬頭的眼睛一抽。
他的心也跟著抽了起來。
因為,他知道九樓西不是一個自我調侃的人。
一旦他進行了自我調侃,那麽,也就證明了現在他有多麽的生氣。
果然,九樓西的微笑變成了冷哼。
他冷冷的再次開口說道“這江湖之中,兩大仇恨,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你說我的故事怎麽樣?誰可以來為我聲張正義?又可以救出我的女人,為我報仇雪恨?”
豬頭沉默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接九樓西的話語。
但是九樓西沒有沉默,他又看向了雲岫,他對著雲岫又說道“你認為你的爺爺很冤枉?還是你認為豬頭所說的故事很讓人義憤填膺?”
雲岫搖了搖頭,她沒有回答。
不過, 九樓西卻也沒有太過理會雲岫的表現。
九樓西衝著莫知許下巴抬了抬,說道“你也許會知道一點東西。”
莫知許沉默著,但是依舊點了點頭。
所以,這個時候,九樓西對著豬頭說道“現在你還認為是我袖手旁觀麽?你還認為我這是見死不救麽?我連自己的女人都救不了。你明白其中的痛苦麽?你就是因為這才背叛了十二生肖?就因為這才背叛了我?”
豬頭啞然。
雖然此時,此刻,他的身體溫潤如初時,他的生命體征正在慢慢的恢復。包括他的腹部傷口,現在已經正在自動的結痂。
一切都向著好的地方發展。
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唯獨,身旁的九樓西,他卻給了豬頭一種兵臨深淵的感覺。
豬頭沉默了。
他不知道如何可以表達此時,此刻的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
是繼續控訴九樓西的不義?還是控訴雲岫的可恥?亦或者是向九樓西認錯,向著九樓西磕頭?
豬頭明白,只要他認錯,九樓西一定會饒恕他。
九樓西就是這樣的人。
從前是,現在,豬頭依然相信他還是!
豬頭想要轉頭看一眼雲岫,但是,他沒有這樣做。
因為,九樓西已經站了起來。
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身上擁有著一種自己似曾相識的危險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