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在巨野縣城的南邊,可說是整個縣城裡最繁華的一條大街了。
巨野縣的商業不算繁華,因此要說店鋪林立倒是不至於,不過大部分有些檔次的商鋪,都以開在朱雀大街為榮。
哪怕此地的店鋪房價,要遠高過其余幾條街,但想要在此購地經營的商賈,依然是趨之若鶩。
只可惜,店鋪有限,早就被嗅覺靈敏的本地商戶瓜分殆盡,後來者往往不得已,只能高價租賃。
“聚隆錢莊”倒是沒有這方面的煩惱,這本就是濟州府首屈一指的大錢莊,自然早早就在朱雀大街購得地皮,營造了一棟堪稱雄偉的大錢莊。
即便經過了後世洗禮的趙希安,眼看著如同鶴立雞群一般聳立在眾多平房中的聚隆錢莊,也是不得不倒吸了一口冷氣。
要知道朱雀大街上,最高的酒樓竹賢樓也不過三層而已,這座錢莊居然足足有五層之高。
起這麽高的樓,是想先聲奪人還是別的什麽緣故,趙希安不清楚。
他只知道一點,以目前的建築成本來計算,這棟錢莊本身就價值不菲,這也算是巨額固定資產了吧?
反正以趙希安目前的身家,一百個他似乎也蓋不起。
不對,他現在的身家,是負數……。
囧。
遠遠就看到余氏和二弟站在聚隆錢莊的門口,頗有些不耐地四處張望。
自己這個繼母,還真是沒耐性。
現在明顯巳時還未到啊。
穩步走了上去,余氏一看到趙希安到來便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眼中的怨毒便是周侗都能看得出來。
“你這小娘,好像不是善類啊。”周侗不解,悄聲在趙希安的耳畔問道。
他來得晚,自然不知道趙家那些貓膩,不過趙希安並沒有在外人面前自揭家醜的想法,只是勉強笑了笑。
“余小娘晨安,二弟好。”寒暄兩句,趙希安便不再言語。
免得讓人看出來自己是衝著錢來的,反正總歸要交到自己手上。
“大郎,我同你講,這錢可不是好拿的。”余氏威脅道:“你若是收了錢不辦事,莫怪小娘到時候翻臉不認人。”
麻杆打狼,兩頭怕。
趙希安固然有些擔心余大奎出來後會對自己不利,余氏又何嘗不擔心趙希安拿了錢拍拍屁股就不管事了?
“自是不會的,小娘放心。”
錢鈔交割的時候倒是一切順利,畢竟是濟州府最大的錢莊,並未出現無腦小說中那種夥計眼睛高高在上,看不起主角的情況發生。
從錢莊二掌櫃到接待的小夥計,人人都是客客氣氣的,即便五百貫在偌大的錢莊業務中並非什麽大數目,服務依然相當周到。
趙希安難得享受了一次顧客是玉皇大帝的感受。
拿著手中五十張桑皮紙造的兌票,每張標明了價值“十貫”,花紋繁密,手感結實,絕對不容易仿造,更不容易損壞。
每張都騎縫蓋著聚隆錢莊的大印,憑票可在櫃台兌換十貫足錢,認票不認人。
趙希安重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類似於後世定額支票的東西,也是感覺頗為新鮮。
要知道濟州府不過只是一個商業不算繁密的普通州府,下轄的一個小縣居然就有如此先進的兌換服務,這也讓趙希安對大周朝的商業普及程度有了些許的期許。
若是能去東京汴梁或是南下揚州、金陵,只怕那幾處的繁華程度,將會遠超自己的想象吧?
自然是不能同後世的一線城市相比,
不過正因為不了解,才會更有探尋的期望值。 趙希安還特意問了一下二掌櫃,若是想要異地存取怎麽辦?
二掌櫃笑著答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些麻煩。需要公子提前預約,小人將會將本錢莊留存的存票憑證,提前送到公子要去州府的聚隆錢莊,之後公子便可以在那處錢莊兌換了。”
當然,這種運作需要收取一定的服務費,算下來趙希安便有些心疼。
而且聚隆錢莊只是地區性的錢莊,京東西路大部分州府縣都設有分店,但出了這片區域,就基本為零。
這也是趙希安不想用他們這項業務的原因之一。
幾人交割了兌票,便又去了縣衙,找主簿大人交割房契,只是為何那位主簿大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想不通,趙希安就不去想了,反正錢到手,房子到手就足夠了。
一切辦完了,在余氏歹毒的眼光逼迫下,他不得不繞彎去了次後衙。
當然,即便余氏不威逼,趙希安本也要過去的, 實在是因為他懶得多跑一次。
依舊是羅師爺接待,據說吳縣令去了濟州府拜會府尹大人了,也不知真的假的。
反正趙希安有種感覺,今後想要求見縣令,只怕是沒那麽方便了。
偷偷塞了筆小錢給羅師爺,說明了來意,喝了杯茶趙希安就告辭了。
他和羅師爺交情沒到那個份上,交淺切忌言深,意思到了就足夠了。
門外余氏去了大佬,顯然是不想再看見趙希安,便宜弟弟倒在等著。
趙希安衝著趙希寧點了點頭,不多說什麽,便帶著周侗徑自離開了。
拿了錢就要辦事,即便對方是仇人,弄不死他的前提下,答允過的事就要做到。
至於吳縣令什麽時候放人,那也不是他能置喙的。
得了五百貫,很多事就可以開展起來了。
找了家鐵匠鋪,定做了一些模具和一口大鍋,這都是日後產量化肥皂必須要花的錢。
然後又去找了木商,預定了一批黃花梨木材,趙希安的要求很簡單,不求大料,只要能做小木匣那樣的木材就足夠了,量要的大,因此價格談下來比他先前預估的還要低了兩成。
至於肥膘,他打算直接去找那些殺豬的屠夫,從他們手中直接訂購。
只是那些屠夫向來忙完了就出去喝酒耍錢,趙希安找了好幾家,都未曾找到人。
一來二去的,天色已經晚了,趙希安這才發現,忙起來居然連午飯都沒顧得上吃。
他倒是無所謂,只是周侗跟著他跑來跑去的,居然也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