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漢子擠出一絲笑容,勉強道:“可那些糧食是拿去城門外給那些流民的。我以為不重要,您問起來我才多提了一句。”
“你認為?”余大奎見他眼神除了怯懦,並未有什麽變化,這才重重將他一摔,怒道:“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判斷了?今後有關這小子的所有舉動,都必須一五一十交待清楚。”
瘦小漢子低著頭,連聲稱是,只是余大奎並未注意到,此時他的眼中劃過的那一道冷意。
趙希安則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被人盯上,此刻的他隻想回到屬於自己的屋子裡補個懶覺。
畢竟出去一趟也很累的好吧,明天還得去一次濟州府,不好好休息這麽行。
回到家,一切太平,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平時自己一回來就必定跳出來迎接自己的李木魚,今天怎麽不見了蹤影?
剛叫了兩聲,趙普就回了一句,李木魚被“鴻賓樓”的人叫走了。
想想也對,明日酒樓就要開張了,李木魚作為內定的大廚,怎麽可能不提前去準備一下。
最起碼他自己的廚房和助手,都要安排一下吧。
印子李早就根據趙希安提出的要求,為李木魚搭建了一間獨屬於他的廚房,用於炒菜。
這也是為了盡可能保證這款利器能保留足夠長的時間,不被競爭對手偷學去。
這些都需要李木魚親自去驗證一下,以保證萬無一失。
完了,看樣子今天的晚餐,又要自己動手了。
趙希安不由得哀嚎了一聲,享福的日子,似乎快要結束咯。
果然,當他準備先補覺時,身邊就有三雙眼神可憐巴巴地盯著他。
趙普、小鈿和濃眉大眼一臉正氣的周侗,早已被李木魚的手藝培養成了吃貨,如何還能回到之前粗茶淡飯的苦日子?
沒有李木魚,趙希安的手藝也是勉強可以接受的嘛。
這算是,作繭自縛了唄?
無奈啊,趙希安只能在睡眠不足的情況下,重新掌起了杓。
既然李木魚都不在了,趙希安也沒準備再搞什麽新菜式,隨便做了兩道家常菜就算交了任務。
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無比想念當初很是嫌棄的舔狗李木魚。
這條舔狗,其實還是挺有用處的。
失去李木魚的第一天,想他。
趙希安甚至都開始考慮,要不要搬去濟州府的事了。
…………
第二天一早,印子李早早就來接趙希安了。
雞都沒叫好吧,你這是比周扒皮還扒皮啊?
趙希安心裡吐了個大槽,嘴上倒是沒說什麽。
畢竟“鴻賓樓”有他一半份子,生意能火起來,他也有足夠的好處不是。
等趙希安慢慢吞吞梳洗完,天已經蒙蒙亮了。
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他就被印子李一把拖上了車,然後馬車一路狂奔而去。
馬車從東門駛出時,趙希安探頭看了一下,城門外的粥棚已經草草搭建起來了,流民們正排著隊領粥呢。
秩序不能說太好,但那些流民的眼裡,流露出的眼神已經不像昨日那樣,充滿了絕望。
一種叫做生的希望,開始佔據了他們的思想。
最起碼,這些人多了些生氣,多了些人的感覺。
能做到這點,趙希安覺得已經很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印子李嘿嘿笑道:“兄弟,老哥我做事你放心,擔保這些流民不會餓死一個。
” 趙希安淡淡道:“多謝老哥了,我先補個覺。”
印子李:“……”
怎麽感覺他好像忽然對這事不上心了?
真是個怪人。
換了旁人,早就要把這功勞攬到自己身上,也算養名望的一種方式了。
原本印子李也以為趙希安是有這方面的打算,但很明顯他錯了。
趙鹹魚的想法,旁人如何能猜得透。
這次趙希安顯然是開始適應了馬車的顛簸,一路上雖然也犯了幾次惡心,不過倒是沒吐出來。
當然也許更大的可能,是因為他沒吃飯,沒東西吐。
出門早,到的自然也早,不到午時就已經到了“鴻賓樓”。
掌櫃的早就已經候在門口,“鴻賓樓”新做的牌匾尚且蒙著紅布,等著兩位東家前來揭開。
這也算是大周朝版本的剪彩了吧?
印子李笑語盈盈,對著一些早到的貴賓打起了招呼。
“王老板,對不住了啊,來晚了。待會兒我自罰三杯,哈哈哈。”
“劉掌櫃的,今天怎麽有空過來捧場?放心,新菜式肯定讓您滿意!”
“陳通判,您居然也來了,太給我面子了。晚些定登門叩謝!”
“……”
可見他在濟州府還是很有人脈的,“鴻賓樓”並不在最熱鬧的市口,重新開張卻依舊有不少官商前來光臨。
趙希安跟在他身後,不過卻沒和他那樣到處招呼。
畢竟是文人,多少要端些架子。
然而他不去搭理別人,卻有人卻來撩撥他了。
“這位小郎君,不知如何稱呼啊?”
一位穿著富貴,面色卻有些晦暗的老者,上前搭訕道。
趙希安本想對他白白眼,我認得你麽?
不過看在他一把年紀的份上,還是禮貌地回了一句:“鄙人趙希安,是李員外的朋友,今日也是過來看看,這位老伯有禮了。”
老者隻覺得這個名字有些印象,卻始終想不起來哪裡聽到過,便笑道:“趙郎君果然少年英才,能和李員外這樣的大人物搭上關系,今後前途無量啊。”
他還以為趙希安是哪個商賈家的孩子,跟著印子李是為了攀附他。
趙希安聽出了他的意思,只是笑笑,並不搭話。
這老者看樣子也是做生意的,似乎說起話來並不投機。
但老者顯然並未放棄,又問道:“聽說這‘鴻賓樓’請來了汴京的大廚,新推出炒菜,不知道是真是假?”
汴京早就有酒樓開發出了炒菜,只是他們保密工作做的好,背後的勢力又過於龐大,因此即便炒菜被發明出來很久,除了有數的幾家酒樓,旁人也只能豔羨而已。
但自古奸商不乏其人,掛著羊頭賣狗肉的酒樓可不在少數。
經常是明說是炒菜,其實也不過就是將平日那些蒸菜、煮菜拿出來用油重新煸炒一遍,這種“偽炒菜”口味自然和正品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