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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真乃神人也》第三十七章 糟老頭子壞滴很
  當世若論對皇帝最了解的人,非狄公莫屬。
  在來宮門前請見時他就說過,皇帝也許會不見太子,但肯定會見他。
  果然,太子請見被拒,狄公請見則被傳召。
  當皇帝宣見狄公的旨意傳出後,張柬之等人立刻大松一口氣,心裡懸著的石頭徹底落了地。
  但眾人並未立刻離去,而是繼續待在宮門外等候著狄公出來。
  馬車從宮門駛出時,眾人都愣住了。
  這車似乎是禦攆,狄公入宮只是為了打探消息,怎麽皇帝還派了禦攆送他出來?
  行至眾人面前時,車夫勒緊韁繩,將禦攆停住,狄公掀開門簾走出來。
  太子急切詢問皇帝的狀況,說不清他是擔憂啊,還是期待。
  狄公告訴眾人,聖體安康,並轉達聖意,命眾臣各歸其職,就招呼眾人散去。
  梁王湊上來,謙卑的笑著:“狄公,皇帝還有別的旨意嗎?”
  要說此刻,心情最複雜最忐忑的,非武三思莫屬。
  以往他總是和狄公等人不對付,此刻為了探聽消息,竟朝狄公彎了腰。
  狄公笑呵呵,“梁王是想知道皇帝準備怎麽處置你吧?王爺此次犯了陛下的大忌,怎麽處置你,全憑陛下一人獨斷。
  不過陛下剛才倒是問了老夫的看法,我建議陛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重新登上禦攆,馬夫勒動韁繩,馬車緩緩朝狄府而去。
  在寶成殿中,陳南被慘無人道的打了二十大板,即便行刑的侍衛已經得到招呼,不得下重手,但仍舊把他屁股打的皮開肉綻。
  狄公在跟皇帝匯報完工作,敘完舊之後,自然提及自己的學生,向皇帝要人。
  結果得到的就是個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無精打采的重傷號,皇帝打完之後似乎也挺不好意思,就下令派一輛禦攆送他回府。
  但以陳南的身份,乘坐禦攆是不合適的,於是就打著皇帝體恤狄國老的名號,順帶將他捎帶上。
  剛到宮門前,陳南就趴在馬車門口看到了遠處的眾人。
  裡面不少人都是熟面孔,比如張柬之、姚崇、岑長青等,他趕緊縮回脖子裝啞巴,並告訴老師千萬不能透露他也在馬車裡的消息。
  畢竟被皇帝打板子,可不是什麽光榮事跡。
  陳寺丞還是很在乎臉面的!
  “滿朝文武,能被皇帝蠻橫的打頓板子的人可不多,你剛才不露頭可是失去一個出風頭的大好機會!”
  馬車裡,狄公一邊幫陳南揉著屁股,活絡血脈,一邊調侃道。
  陳南翻白眼,他又不是為了邀名買直才被皇帝打,這風頭不出也罷。
  調整一下姿勢,陳南扭頭笑眯眯的望著自家老師。
  老頭賊壞,不動聲色就給武三思下了一個套。
  “老師,您也就欺負人家梁王不夠聰明。”陳南感歎道。
  狄公臉上蕩漾著笑容,滿臉正氣:“老夫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
  這句話還是從陳南這裡學去的,狄公活學活用啊!
  陳南暗暗翻白眼。
  剛才武三思降低姿態,向老師詢問皇帝的狀態,目的是想知道皇帝打算怎麽處置他。
  老師撒謊說,他建議皇帝以“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為原則來處理,這就是個大坑。
  對武三思而言,無論如何也要咬死不承認自己有起兵造反,企圖攻擊宮門的意願和行動。
  如果他真信了老師的話,去向皇帝“坦白”,那他身上造反的標簽就再也撕不掉,徹底洗不白了。
  之前幕僚給他出的兩個絕妙主意,為他換來的生機也會被消磨掉大半。
  回到狄府,車夫駕駛著禦攆返程,迎在門口的元芳和狄遠趕緊攙扶著陳南回臥房。
  看到他的樣子,元芳心疼壞了,要不是陳南抵死不從,元芳已經以公主抱的姿勢將他飛奔著送回房去。
  “到底是怎麽回事,皇帝怎麽會突然下令打你板子呢?”元芳皺眉道。
  正在推拿施針的狄公聞言,歎氣道:“這頓板子挨得值啊。你想想當皇帝得知自己被騙,身邊竟然充斥著逆黨的人,她心中會有多麽恐慌。
  而在外朝,諸王聽聞她身體有恙,竟然多有異動,這不僅加大她的恐懼,更讓她憤怒不已。
  她心中的恐懼有多大,憤怒就有多大。
  因此她才會布下這個局,就是想要狠狠收拾一下太子等諸王。
  可是,你小子卻將消息傳了出來,最終導致只有梁王傻乎乎的中了計。
  你幾乎毀了皇帝的謀劃,她僅僅只是打你一頓板子,沒有追究更大的責任,你已經算是走了大運。”
  “陛下又沒證據,她純粹就是想打我。”陳南不滿的嘀咕著。
  狄公手上動作一頓,眼底閃過一絲陰霾。
  他對皇帝太了解了,皇帝對陳南的態度的確有些不同。
  難道她知道了什麽?
  啪!
  門外響起敲門聲, 虎敬暉推門而入,分別向狄公和元芳打了招呼,才淡淡道:“右衛的人奉皇帝之命圍了三清觀,抓到了王知遠和何雲,只是二人已經畏罪自殺。”
  昨晚,陳南讓虎敬暉去送信之後,就到三清觀監視。
  但虎敬暉並沒有去,三清觀裡的人是誰,他很清楚,沒有什麽好監視的。
  他其實又返回了皇宮,就在寶成殿裡隱藏著。
  清晨,當皇帝駕臨寶成殿時,為了避免被人發現,他才遠遠撤了出去。
  當時聽到陳南的慘叫聲,他差點兒忍不住現身。
  幸虧他還有理智,知道皇帝就算要殺陳南也不會親自來觀看,才強忍著沒出來。
  在陳南被狄公接走之後,他才偷偷出了皇宮,去了三清觀。
  “怕不是畏罪自殺,而是被人滅口吧?”陳南道。
  虎敬暉搖頭,“何雲的確是被滅口的,但王知遠真的是自殺。”
  陳南一愣,王知遠畏罪自殺,這不可能吧?
  突然他又想起來徐有功,騰的就要坐起來,結果碰到傷口疼的他直抽涼氣。
  邊呲牙邊急切道:“老師,大理寺卿徐有功是假的,而且跟王知遠有關系。既然王知遠死了,徐有功怕是要跑。”
  這件事,陳南在給老師的信裡提到過。
  狄公將他按下去,繼續給他施藥,淡笑道:“此事我已經給柬之交代過,他已經派人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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