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京城之路遙遠,怕是一時半會也不會回來,李崇文突然有點想家了,自己以前的那個家,不知什麽時候能去哪裡緬懷一下前世今生。
這個時代的交通,注定一次遠行如同冒險,很有可能就是生死離別,但李崇文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
按照教科書的說法,很快這個時代就會變得不安穩了,苦守一個滎陽城,等到流賊四起,戰火燃燒,滎陽城,最終會成為戰火下的廢墟。
守一座城,自己最終無力挽救這全城百姓,不如趁機介入這場混亂的時局,或許還能保全一部分自己想要保全的人。
古人常說,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而今人也常說,要想做事,做大事,得有錢。
所以李崇文給自己的規劃就是先賺錢,賺足夠多的銀子,再用堆積如山的銀子雇很多很多保鏢。
這樣或許能在明末這場亂世裡多一點安全感。
離開之前,必須把紅河公司安排好了,這裡是自己的大本營,也是自己的根據地。
隔了兩天,張登派人送信,這個家夥不僅寫信給了族中某個人物,給李崇文的信件也有具體的接洽地點。
李崇文把幾個分公司的負責人叫到總部,去京城這麽大的事,得事先準備好了再動身。
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李崇文從眾多中層管理中挑選出來兩支隊伍。
一支是各分公司的副店長以上的四十人隊,從各分公司抽出近三千兩能動用的銀子北上。
這個小隊先打頭陣,至少找好幾個合適的落腳點。
第二支是從執法隊抽出的四十人小隊,也都是身體健碩,一個打兩三個的精壯。他們將成為護送隊伍。
兩隊八十人,再多紅河公司的財政就支持不住了,畢竟這個月的貢獻榜一華潤已經轉手他人。
李崇文將紅河公司的重擔交給陶成,華潤在李公公的接管下,很快就把一眾高層逐出香皂工廠。
正好李崇文準備北上京城,這些原本被趕出的高層可以坐到總公司的各個實缺上,也算是因禍得福,升遷了。
養活紅河的重任,李崇文交給了夜總會的芳華和華娛的徐雄。
陶成的華陶雖然人多,但暫停了骨瓷,未來只能靠薄利多銷的陶器和日漸降價的麻將,堪堪養活華陶分公司的職員。
至於華服和華建,本就是靠著紅河公司的內部消耗,短期內根本不必想盈利。
至於耗資甚巨的水泥工廠,高溫窯建好了,水車鐵磨也安裝好了。
李崇文隻得交代陶成和竹回,總部銀子有剩余就酌情試燒一次,銀子不夠就停下,不必太過著急。
就算實驗出來了,也不要著急量產,以拿實驗結果為主。
剩下就是新成立的華運公司了,李崇文對業務量與日俱增的華運很看好,勉勵總是沉默寡言的木頭幾句。
雞公車運來的煤炭李崇文試燒了,品質很差,含硫過高,自己暫時也沒什麽好辦法脫硫。
諸事未決,李崇文當這個甩手掌櫃確實有點不負責任。
交代完各種事務的李崇文戀戀不舍的圍著紅河村轉悠著,不知不覺就來到小學堂。
自從小學堂建立之後,李崇文就很少來過,眼看就要離開了,這個愈漸繁華的紅河村,因自己而起。
李崇文突然想到很多不重要卻一直沒去做的事。
比如感謝董珍珍,那個有點霸道的胖姑娘,自從紅河人多之後,
這個跟屁蟲也因為自己事務繁忙再也沒來打擾自己。 還有陳家溝的佃戶,自己這兩年他們為紅河村出力不少,自己卻沒好好感謝過他們。
窗外傳來孩子們陣陣讀書聲,李崇文靠近窗口,最大的教室裡,孩子們搬著小板凳坐在下方,認真的看著講台上秋菊用焦黑的木棒寫字。
“這個字念紅,紅河的紅”秋菊念了一遍,笑著問下方一眾目光如饑似渴般的孩子。
“下面誰能用這個紅字組詞”秋菊拍拍手掌的黑灰,整個衣服下擺都是黑乎乎的。
這個傻丫頭,離開之前還得給他們做塊黑板和粉筆才行。
或許木工坊沒事的時候,給孩子們做套課桌,開支就從總公司財務上扣吧。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自己以前只顧賺銀子,忽略這幫孩子們了。
“我知道”一個孩子舉手說道。
“好,李責雄,你來回答”秋菊指著那個舉手的孩子說道。
“紅字可以組成紅磚,紅河,還有”李責雄突然卡住,自己剛剛明明想到三個詞,這一站起來就忘了一個。
“很好,李責雄,可以了,你組了兩個詞。先坐下吧”
“可我明明想到三個了”李責雄嘟囔著嘴坐下,腦子裡還在想剛剛想到的詞語。
“紅磚,就是我們紅河村山腰紅色房子用的磚頭。紅河,也是我們紅河村的那條小河。以後無論大家走到哪裡,都不能忘記紅河,也不能忘記紅河村的標志,那些紅色磚頭建的房子”
“秋菊老師,我想起來了,還有娘,我爹說了,以後我長大娶媳婦,也得找紅娘說媒”李責雄等秋菊說完之後起身說道。
只聽整個教室的孩子們爆笑如雷,才多大,就想著娶媳婦了,丟不丟人。
李崇文站在窗外也是一陣暗笑不止,李責雄,今年該十二歲了吧,這個小家夥可是消息部的副部長,任務艱巨呢。
孩子們下了課,李責雄一馬當先衝出教室,很快就發現仰慕中的崇文哥哥。
孩子們圍著李崇文要聽童話故事,最後走出教室的秋菊也看到李崇文。
孩子們一看到秋菊老師板著臉,立馬又散了。
“秋菊老師好”李崇文打趣道。
“崇文哥哥,你來啦”秋菊的臉紅的像個秋天熟透的蘋果。
“嗯,過幾天我要去京城,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李崇文笑道。
兩個人先是去了木工坊,李崇文等著木匠們做出一塊平滑的大木板,又叫一個人和自己抬到隔壁的漆工坊。
上了幾道黑色的漆,等漆幹了,這就是一塊簡陋的黑板。
接著又帶秋菊去了石灰窯,兩個人一起做了一些粉筆,李崇文告訴秋菊的使用方法,寫完就用破布搽掉便是。
以後不必再弄得身上灰撲撲的,秋菊忍住眼淚,忙了這麽久,夜色已經降臨,李崇文還得去華運公司那邊。
走之前李崇文約秋菊明天上午去找董胖妞,說會再講一個故事給他們聽。
華運分公司的總部設在陳家溝,這裡儼然成為一條成熟的商業街。
不設在紅河村內的原因很簡單,華運不僅是對內輔助各個分公司的運輸,還對外營業。
紅河橋設置了關卡,所以絕大部分的小商品批發商人都是選擇在陳家溝進貨。
村口的批發市場隔三差五的還會有購物節,所以不僅是紅河工坊的東西在這裡對外批發。
很多做其他生意的也會選擇在陳家溝的市場擺攤,有的賣醬菜,有的賣雞蛋等,紅河公司穩定的月俸發放,令這裡的市場比城區還活躍。
華運分公司的總部離市場不遠,其實就是暫時租借一家佃戶的新紅磚房,二層樓,足夠安置兩組車隊的隊員。
華運的負責人木頭正在努力計算各個點的收支情況,木頭雖然不愛說話,腦子卻很聰明。
“總領,你來了”木頭忙搬過一張凳子。
李崇文看著桌上密密麻麻的數字,笑問道:“華運這個月盈利如何?”
“不到三百兩”木頭如實告知。
“不錯了,畢竟華運剛剛起步”李崇文笑道:“站點都安排好了嗎?”
“總領放心,都安排好了”
“嗯,你做的不錯”李崇文說道:“我找你,是有一事交代”
“總領請說”
“這兩天,你把華運分公司的事交代給副手,我想了一下,你跟我去京城”李崇文說道。
木頭顯然有些震驚,這次兩隊去京城的人都是早就安排好了,這次突然加上自己,是不是發現了什麽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