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陽北城,一處不起眼的宅子內,曾經耀武揚威的尹江尹班頭,此時如同一隻縮頭烏龜,整日連門都不敢出。
這是尹江很早之前的一個情婦家,這還是趕在去年她丈夫不幸病死,兒子也被拉去服了徭役。
要不自己還真沒地方可去,當年的兄弟要麽出賣他,要麽信不過。
女人膽小,尹江威脅如果女人把自己說出去,就弄死她兒子。
於是女人只能靠著街頭擺攤,養活一個住在家裡什麽事都不做的男人。
還要每天把街頭聽到的事告訴他,尹江不甘心。
自己被官老爺賣了不要緊,被兄弟背叛了也不要緊,但是唯獨被一個原本是乞丐的李崇文,給欺負的有家不敢回,如同喪家之犬就心裡來氣。
隱藏在北城日久,聽聞李崇文這個叫花子竟然能和孫老合作,自己差點就死心離開滎陽了。
好在沒多久,就傳出紅河村主導的雀王爭霸賽不公平的傳言。
作為一個恨不得把紅河村踩到糞坑底的男人,自然不會放過抹黑的機會。
讓女人在大街小巷的婦人中流出傳言,紅河村為了吞掉每個報名者的一兩銀子,最後的決賽都是他們一手操控的,目的地就是吃掉大家的報名費。
很多人當時都報名交了費用,原本被淘汰出局並沒什麽,也就一兩銀子,能湊錢參加的都不差那一兩。
只是聽說舉辦賽事就是為了吞這一兩銀,那些沒能進決賽,或者沒有成雀王的都會心中有火。
一點挑撥,很容易就改變對紅河村的整體印象。
報名的心中有氣是對爭霸賽玩內幕,沒報名的也會想到自己買一文錢沒中過大獎,是不是也是內幕。
街頭巷尾很快就形成對紅河村的譴責。
民眾的力量還是很大的,棋牌室生意依舊,但紅河村的麻將店生意冷淡,有大家寧可去買質量差的仿製麻將,也不願意光顧物美價廉的紅河產品。
很快陶器的生意也一落千丈,連老主顧董金貴都不願合作了。
尹江找到和李崇文生出嫌隙的張登才得知。
這可不僅是他的功勞,還有不起眼張登的手段。
自從張登遇見四位公子,於是想方設法靠近白聖樸等人,更是推薦他們參加比賽,到了最後,更是暗中穿線,使兩者坐到一個桌上。
孫老得知白聖樸乃江西布政使之子也是他點破的,縣尊給白聖樸接風洗塵時他便在場。
不過張登並不知道彩衣女子的身份,四位公子也是閉口不談。
得知白公子不喜李崇文,孫老答應,只要白公子能幫忙在中原各府打聲交代,李崇文,他來整。
白聖樸如願以償的拿著雀王的榮耀繼續遊山玩水,對於他來說,滎陽發生的事不過是旅行中小小的插曲。
沒有什麽能比得上贏得郡主芳心更重要了。
孫老得到白聖樸的口頭承諾,爭霸賽一結束,開始利用自己的勢力,先是警告與紅河村做生意的商人。
彩票鋪子還在關著,香皂工廠也和張登同汪慎談了。
得知對方是白聖樸,縣尊大人又開始沉迷書海,不問世事,交代所有來客,一律不見。
紅河村的財源被一刀斬斷,不僅如此,讓紅河村不攻自破的方法就是殺人不見血。
亂人心,斷財源,不用三五天,紅河村就會陷入無法自救的境地。
孫老並不知李崇文曾經偷偷去了開封府。
以為紅河村對於打擊沒有還手,
估計是怕了。 上一次李崇文就是選擇退步妥協,這一次,估計也會退步。
於是孫老派人告知,滾出滎陽城。
真是欺人太甚,李崇文知道孫老狐狸肯定不會自己動手,這次要自己交出配方,解散紅河村肯定有所倚仗。
“該死,都是失信惹的禍,如果不是將賽事賣給老狐狸主持,自己也不至於民心全失”
民心這東西看不到也摸不著,但的確很重要,比如李崇文和孫老乾仗,估計群眾都會為老狐狸叫好。
如果不是自己帶了兩千兩銀子,估計老狐狸這一手,紅河村就人心盡散了。
如果現在要求紅河為自己工作還不給飯吃,估計紅河人更會散心,更別提流血出汗乾架的事。
人越多,就越難控制,紅河村是因為能給大家一口飯吃才聚在一起,賣命,是不存在的。
李崇文很清楚這斷財源的招數多狠毒,可是沒有辦法,他也不能強買強賣。
坐在總領辦公桌前的李崇文一籌莫展。
城郊一處民宅,一個騷包的少年正在剃著指甲縫的汙垢。
一個十四歲模樣的男孩正在努力練劍,初夏的天氣揮汗如雨。
“七哥,能不能讓我回城”說話的正是小石頭石敢當。
小石頭的傷早就好了,一心想回紅河村的小石頭被強製拜師學藝。
不得不說七哥的劍術很厲害,一次打鬥中,這個看起來和文哥年齡差不多的七哥,瞬間出手幾招就讓對方五個大男人躺在地上。
沒有華麗的花哨,按小石頭的理解就是,專打狠處,比如常常撩陰一腿,幾乎中退者都會喪失行走能力。
小石頭很是佩服,於是七哥問道:“怎麽,想學?”
“想學”小石頭一臉崇拜。
“想學,拜師入會”
小石頭在紅河就經常見入村的人都要拜三神,認三師。
自己是紅河村的一份子,小石頭先是對著紅河村的方向,拜了三神。而後心中默念,文哥是我小石頭的恩養師,今後七哥就是我小石頭的傳授我劍術的父師,當以父尊之。
拜師後,小石頭才得知七哥全名張曉風,江湖人稱“瘋子”,只有內部的人才能叫七哥。
張曉風早就把小石頭當自己人看待。
由於小石頭年幼,暫時不能告知組織上的事情,那就先教他防身的劍術。
常常會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出現在農舍附近,七哥都會過去和他們說會話。
還有一次遇到那個逼自己剁手指的陰鬱青年,小石頭不恨他,自己殺了他的哥哥,他這麽做理所當然。
再次見到陰鬱青年時那是晚上,父師張曉風點著油燈,自己練了一天睡著了,被開門聲吵醒,不過並未下床。
昏黃的油燈下,陰鬱青年看了一眼小石頭,才說道:“紅河村遇上事了”
“孫正義和司馬青準備聯手,除掉李崇文和紅河村”
半夢半醒的小石頭一驚,只聽他繼續說道:“現在估計姓李的還蒙在鼓裡,要不要點醒一下?”
“不必,貿然出聲很容易暴露自己,先等等看”張曉風冷靜的說道:“你繼續回紅河村,沒有什麽事就不要過來了”
小石頭心中翻起驚濤駭浪,父師啊父師,紅河村危在旦夕,你幹嘛不幫一把,現在文哥還不知道孫老和司馬青的陰謀,你為何連提醒一下都不肯。
父師,你太讓小石頭失望了。
第二天,小石頭借口去河裡洗澡,偷偷跑出去很遠,父師說讓那人回紅河村,那麽說明這裡離紅河村不會太遠。
小石頭一路奔走,好在路上遇見兩個樵夫,問了路,他們不知道什麽紅河村,指了一個方向,告知是去滎陽的路。
小石頭趕到城裡剛剛傍晚,混進城,很快找到李崇文在城裡的駐地。
苦惱中的李崇文突然見到失蹤很久的小石頭,忍不住激動的抱著他痛哭流涕。
還好沒死,還好回來了。
李崇文一句“歡迎回家”也讓小石頭淚點爆發。
特別是李崇文留意到小石頭斷指的手,心酸心疼,牽著小石頭的手就問他失蹤後的事。
小石頭沒忘記告訴李崇文孫老和司馬青暗中勾結的事。
“果然不愧是老狐狸,借刀殺人。
司馬青的北城幫實力僅次東城的孫老頭, 不過司馬青雖說是北城幫,大本營卻不在城區,而是在滎陽北的黃河碼頭。
東城的孫老頭勢大根深,早在幾年前兩方就火拚過,司馬青被驅逐出城區。
只能回到黃河邊的老巢,不過司馬青的人不僅坑蒙拐騙,更多的是縱橫在大河之上打劫客船。
這幫人刀口舔血,窮凶極惡,早就不是當年的小混混。
孫老頭怎麽會想到和司馬青合作,他們不是敵人嗎?
或許是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如果不是小石頭親口告訴自己,自己肯定不會想到孫老頭竟然和司馬青搞到一起。
“文哥,你說會不會是,孫老頭以咱們在西城幫勢力范圍為籌碼,承諾司馬青,只要乾掉我們,西城幫就成為司馬青再次入城的勢力區”
“我怎麽沒想到,小石頭你真聰明”是啊,小石頭的猜測是對的,孫老頭這個人狡猾奸詐。
西城幫現在是李崇文的勢力范圍,減免了以前的保護費,更是因為地下執法隊的震懾,宵小之輩蕩然無存。
現在的西城經過一年多的休養生息,越來越多的小商小販樂意在西城區做生意。
原來的貧民區成了眾多小商人安居樂業的地方,一天比一天繁榮,再加上李崇文的購物節漸成規模,很快就會形成一條新的商業街。
孫老頭以李崇文的地盤為籌碼,想必在黃河上隨波逐流的惡漢們,為了能搶佔一塊養老之地也是垂涎已久。
西城幫被滅,他孫老不費一兵一卒,還能順理成章的吃掉李崇文在棋牌室的份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