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孫文才又哪裡知道,同為倭人,有些事情他們要比這些通譯知道的多,大內太得恩據說是因為用手摸了一個女子的屁股,現在握刀的右手已經廢了,從一個高貴的武士變成了一個卑微的仆從,要知道,當年的大內太得恩是多麽的受寵,那可是大內義興和大內義邦兄弟的絕對親信。
而比他更慘的是大內義邦,據說僅僅只是因為想帶回會同館一個女子,然後,子孫根直接被人弄碎了,到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
原本以為主使大內義興肯定會為他們報仇,可令眾人疑惑的是,大內義興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即沒有報仇,也沒有就此事譴責大明朝廷,並且就此事還下達了封口令,不允許眾人再提再問。
可是眾倭人還是從已經變為仆從的大內太得恩的口中威逼出了整個過程,而且,眾人也都記住了大內太得恩形容的那個狠人的模樣。
兩個倭人端詳著眼前朱厚照的模樣,越看越與大內太得恩的描述相符,此刻兩人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心中暗歎為何這般點背的事情都會被自己碰到,別無他法的兩個倭人,只能不停的點頭求饒著,看著仍然無動於衷的朱厚照,兩位倭人已經開始驚恐起來,難道現在光靠道歉已經不能解決問題了嗎?
兩人悲戚的對視了一眼,然後各自開始努力回憶起方才發生的一切。
我沒摸屁股,手保住了。
我沒說帶走人,子孫根保住了。
可是我剛才幹了什麽啊?
比武?
反正我都被揍倒在地上了,應該也沒事。
想到這裡的倭人都有些慶幸起來,方才還好自己沒提比武之後賭注的事情,只是說了比武和道歉。
其中一個倭人想到這裡大松了一口氣,可是突然,這個倭人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面露驚恐的朝著身邊的倭人望去,他沒記錯的話,剛才身邊的這位好像是比劃了一個帶有侮辱性質的手勢。
另一個倭人看著身邊的同伴朝著自己望來,正在疑惑的時候,發現他向著自己的大拇指望去,頓時這個倭人就反應了過來,臉色瞬間變的越發難看起來。
而在一旁的孫文才到現在都看不明白,身旁的兩個倭人何至於如此,大庭廣眾之下這般屈辱的跪地道歉,可曾想過倭國的臉面嗎?
可是更讓孫文才害怕的是,如果這兩個倭人都如此害怕眼前的這個公子的話,那對方若是轉過頭來針對自己,自己豈不是玩完的更快,想到這裡的孫文才也開始害怕起來,趕緊學著倭人一般,跪在地上開始跟著磕起頭來。
可是孫文才剛磕了幾下,一個倭人就突然的站了起來,孫文才看到這一幕,心臟突然開始不爭氣的亂跳起來,難不成這個倭人終於要忍不下去了嗎?
一直在旁小心盯著這兩個倭人的薑三百戶等人,看到這個倭人的舉動,立刻護在了朱厚照的身邊,一臉堤防的看著這個站起來的倭人,而這個倭人也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舉動給對方造成的誤解,原本要離開的他,站直身體後,一臉謙卑的向著朱厚照鞠了一個躬後,開始在四周尋找起來。
也許是沒有看到趁手的東西,倭人索性跑到了後廚,很快,他就拿著一把菜刀走了出來,薑三百戶見狀,立刻上前擋在朱厚照身前,而張雄等人都將手抓在了板凳之上,只等這個倭人近前,直接一板凳先將他拍過去再說。
孫文才看著眼前這一幕,哭笑不得,你說你用血性,你早有一會的話,大家還至於這般委曲求全,磕頭求饒,丟盡臉面嗎?
可是他又不敢埋怨倭人,
只能學著另一個倭人的模樣,老實的跪在地上,偷看著那個倭人,看著事情的進展。可是不知為何,孫文才感覺跪在一旁的這個倭人,臉上為什麽一點興奮的神情都沒有,反而滿臉悲嗆呢?
圍觀的人群也注意到了拿刀出來的倭人,有些膽子小的甚至都開始朝著門外退去,就在眾人以為這倭人會向著這個公子撲去的時候,離朱厚照還有一段距離的倭人,也注意到了薑三百戶幾人的動作,搖頭苦笑一下,停了下來。
就在眾人疑惑這倭人為什麽不就著氣勢衝上來的時候,令他們驚恐和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倭人直接將自己的手掌放在桌子上,接著就掄起了手中的菜刀。
一直在觀察著這個倭人的孫文才,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眼珠都快要崩了出來,張大了嘴巴更是說不出話來,心中更是暗暗叫罵道。
這個倭人是腦子被驢踢了嗎?
你他媽的逞凶賣惡,也不至於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
這樣下去,就算是你嚇到了對面的那個公子,可是他媽的你手也沒了。
可是還沒待孫文才和眾人喊出聲來,這個倭人已經手起刀落,一根大拇指直接被他砍了下來,放下菜刀的倭人,強忍著劇痛,拿起那根斷指,一臉解脫般的笑容,朝著朱厚照飛奔而去。
倭人跑回到了剛才下跪的地方,跪在地上,一邊用手堵著還在出血的傷口,一邊顫抖著拿著那個斷指,放於朱厚照腳下,仿佛像是獻禮一般。
朱厚照看到這一幕,雖然震撼這倭人的狠辣,可是也被眼前這一幕惡心的不行,聞著空氣中開始飄散的血腥味,朱厚照眉頭一皺,向外走去。
兩個倭人看著離去的朱厚照,磕頭的動作越發的迅速起來,可是此刻的兩人臉上都露出了劫後余生般的笑容。
而孫文才也終於從那個倭人之後的獻媚動作反應過來,原來這個倭人根本不是賣惡逞凶,而是因為倭人感覺只有斷掉這根手指, 才能讓眼前的這個公子饒過他們。
孫文才開始回憶起來,那根手指到底幹了什麽?
好像只是做過一個侮辱的手勢。
孫文才想到這裡渾身開始顫抖起來,僅僅只是一個手勢,就要自己把手指砍下來,那我剛才說了多少?
孫文才感覺自己的腦袋越來越眩暈起來,看著緩慢離去的朱厚照也越發的恐懼起來,心裡更是暗道。
‘你快走,快點走,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可是哪能事事如願,朱厚照偏偏在孫文才的面前停了下來,眼神中帶著一絲悲哀和鄙夷,輕輕開口說道。
“滿嘴的孔孟之道,可行的卻是低眉折腰奴才之徑,估計孔子孟子要知道了你的這番作為和曲解,不從棺材裡蹦出來揍你就已經不錯了。”
孫文才聽著朱厚照的訓斥,面色通紅,可他現在卻根本不敢說話,只是哆哆嗦嗦跪在那裡不停的磕頭,他已經意識到了眼前這人的恐怖,可是好像還是有點晚了,就在孫文才以為自己也在劫難逃的時候,依稀聽到面前的書生好似歎了一口氣一般,接著一陣天籟之音在耳邊響起。
“你好自為之吧,記住,大明是中央之國,靠卑躬屈膝是無法獲得他們的尊重和敬畏。”
說完的朱厚照慢步離去了,其實他原意是想教訓一番那個通譯的,可是看著四周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何況就是這般教訓又能改變多少人,前幾天剛收拾掉一個唐金忠,今天又冒出來一個小通譯,唯有將大明變的越發強大。
強大到哪怕你想卑躬屈膝,對方都不敢接受的地步,而這正是朱厚照未來要做和實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