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衛。
大棚園區。
朱厚照結束了今日的授課之後,破天荒的召見了一眾東宮講師。
聽聞到這個消息的一眾東宮講師,簡直就是欣喜異常。
要知道眾人雖然來到天津衛已經兩月有余,可是在這麽長的時間裡,眾人乾農活的時間,絕對要比去給太子殿下授課的時間要長。
就更不要說在輪轉規則之下,有人運氣不好還沒被輪轉到的情況了。
所以此刻的眾人,在聽到太子殿下將要召見眾人的情況,如何能不欣喜,如何能不興奮。
學堂之中。
朱厚照坐與講台之上,待面前的一眾東宮講師拜見完畢之後。
朱厚照揮手示意眾人坐下,目光也順勢在在場的眾人身上掃過。
看到面前這些膚色已經開始變得黝黑的東宮講師,朱厚照默默點頭的同時,心中也微微感覺滿意。
片刻之後。
朱厚照收回視線,對著面前的一眾東宮講師開口說道:
“諸位能有今日這般表現,本宮甚是滿意!”
嘩!
伴隨著朱厚照輕飄飄的一句話語,整個學堂之中的氛圍頓時一變。
原本眾人那忐忑的神情盡消不說,所有人都開始變得激動亢奮起來。
甚至一些東宮講師,在聽到朱厚照的這句話語之後,備受鼓舞的他們,眼眶之中竟然有淚水開始閃爍起來。
坐於講台之上的朱厚照,看到眾人這幅模樣之後,微微一笑,繼續說了下去。
“經歷了這麽長時間的勞作,諸位還能堅持下來,不言其他,就是這份毅力,就已難得。
但是除了讓本宮看到你們的堅持和毅力之外,本宮更想看到的是,諸位能在這麽長的勞作之中,有所收獲,有所感悟!
勞作只是本宮的手段,卻並非是本宮的目的。
本宮所作所為,並非為了哄趕爾等,更並非為了讓汝等靠著勞作來強身健體,這一切都是為了讓爾等知曉百姓疾苦。
你們從事勞作不到兩月之余,期間究竟有多勞累,想必不用本宮多言,你們自己也已知曉。
但是換一種想法,你們也才僅僅兩月有余,那天下的那些百姓呢?
他們要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勞作,方能保證果腹,保證生活,爾等在此處經歷了這麽多之後,可能在腦海之中想象的出他們所受的疾苦?”
伴隨著朱厚照的質問聲,他的目光也緊隨其後,在東宮講師身上掃過,當他看到眾人那若有所思模樣後,朱厚照心中越發滿意的同時,接著繼續說了下去:
“考取功名之前,爾等置身於學海之中,終日與書為伴,不說五谷不分,但是終究未曾接觸過諸般事務。
而後一朝功成,考上進士的你們開始入朝為官,開始著手管理整個天下。
但你們那管理天下的經驗是從何而來呢?
書本!
全部都是書本!
爾等這些不知民間疾苦的書生,開始掌管著天下人的命運。
自古至今,歷史皆是這般,但諸位亦知,凡青史留名之輩,又有哪個是僅僅靠著書本所言名垂千古?
唯有實踐,才是檢驗真知的唯一標準。
趙括如何,熟讀兵書,可到最後還不是落下一個紙上談兵的笑談。
宋朝文豪蘇東坡的《石鍾山記》,相信諸位都有拜讀,一代文豪,親至石鍾山,發現酈道元《水經注》的疏漏,發現李渤的愚昧無知,繼而做出更正。
沒有實踐,爾等又如何知曉,你們所看到的書本,是《水經注》?還是《石鍾山記》呢?”
朱厚照的話語在學堂之中回蕩。
而伴隨著朱厚照話語的繼續,
學堂之中的一眾東宮講師,安靜無聲,所有人默默不語,靜靜聆聽著朱厚照的教誨。朱厚照見到眾人這若有感悟的模樣,稍稍停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
聖賢的話語還縈繞耳旁,諸位今日在天津衛充當本宮講師也好,他日入朝為官,輔佐君王也罷。
希望在場的諸位,莫要忘了今日本宮的話語,他日在操持政務的時候,更需多多考慮天下百姓的疾苦,切勿隨意為之。
要知這天下終究還是天下人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大明萬世基業,還需諸位與我皇家共同努力才是!”
一眾東宮講師,聽到朱厚照的話語之後,神情變得嚴肅不說,更是齊齊起立,拱手躬身對著朱厚照高聲呼喝道:
“臣等定用心輔佐,共鑄大明萬世基業!”
朱厚照見到眾人這般舉動, 微微頷首,面帶笑意的他,對著一眾東宮講師開口說道:
“好了,既然諸位都知曉本宮的苦心,那本宮之前的諸般辛苦就沒有白費,爾等今日回去之後,每人寫上一封近期勞作的感悟。
若是有好的諫言,也可以隨同感悟一同呈上,本宮若是感覺有禮,定會欣然受之!”
對面的東宮講師,聽到朱厚照的這道旨意之後,躬身接旨不說。
所有人的心情又開始變得激動起來,一些心懷抱負之輩,更是暗暗摩拳擦掌,心中琢磨自己該從何處著筆,才能讓太子殿下眼前一亮。
於是轉瞬之間,學堂上下,頓時陷入到了一片思索之中。
坐於前排的楊廷和,此刻更是一臉亢奮。
已經勞作兩個多月的他,早已不複剛來天津衛之時的白淨模樣。
膚色變得黝黑不說,雙手更是遍布老繭,就連身體,都因為乾活的緣故,比當初剛來之時壯碩了許多。
楊廷和認真聆聽著朱厚照的話語,坐的板板正正的他,在心裡更是期望,太子殿下的目光能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一會。
可是楊廷和的願望注定只是奢望,就當楊廷和心中暗暗思索,接下來該如何表現,才能在太子殿下面前露臉時,耳旁忽然就傳來了讓寫感悟和諫言的話語。
聽到這個消息的楊廷和,神情頓時變的興奮激動起來。
此次前來天津衛的一眾東宮講師之中,若論文筆的話,楊廷和在眾人之中絕對排在前列。
唯一和他能並駕齊驅的,也就是那個嚴嵩,在遣詞造句上面能和自己爭鋒。
但論感悟,那病怏怏的嚴嵩又如何能與他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