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獻王這般話語一出。
袁宗皋的眉頭就開始皺了起來。
正在小心翼翼吃著東西的他,在稍稍停頓之後。
乾脆直接放下碗筷,站起身形對著興獻王就是躬身一揖,道:
“微臣鬥膽,勸諫王爺還是放下這般念頭。
川蜀之地固然富饒,可是那裡也是朝廷注重的所在。
其地形險峻不說,更是有重兵把守,雖然其有天下糧倉的美譽。
但眼下卻不是吾等需要注意的所在,微臣鬥膽勸諫王爺,還是按著吾等之前所定好的計劃進行。”
袁宗皋話語說完。
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這般言辭的生硬。
稍稍停頓之後,又繼續補充道:
“眼下吾等萬事伊始,真是借著勢頭擴大地盤的時候。
此時吾等的選擇,依微臣看來,應該是從易到難,而不出在出兵之時,就選擇一塊硬骨頭來啃。
事情順利固然是好,可是一旦出現其他變數的話,不僅會消耗吾等的兵力,也會損傷吾等的士氣。
這四十來萬的兵馬,在王爺看來或許是不少,但是不要忘了,在大明的九邊,就有數百萬的兵丁駐扎在那裡。
一旦朝廷那邊出現什麽變數,太子殿下僥幸逃過寧王的毒手的話,就憑借太子那個好武的脾氣,誰又能保證他不會動用邊關的兵力?”
袁宗皋言辭懇切。
說完這些之後,更是朝著對面的興獻王望去。
似乎他不收回這般念頭,就還要繼續勸諫一般。
興獻王也沒有想到。
自己的一句隨意之語。
竟然會引來袁宗皋這麽大的反應。
眉宇之間微微露出尷尬神色的他,輕輕放下碗筷。
站起身形朝著躬身站立的袁宗皋走來,伸手將他攙扶起來的同時,笑語道:
“本王也只是隨意這般一說罷了,愛卿又何必當真呢?
不行就不行,反正本王也沒有那麽大的執念。
愛卿就當個玩笑聽聽罷了,不必當真。”
袁宗皋被興獻王攙扶著直起腰身。
可是那緊皺的眉頭,卻依舊沒有舒緩的架勢。
聽到興獻王這般言辭的他,也顧不上興獻王的喜惡,繼續勸諫道:
“王爺莫要怪微臣,古語有雲,一鼓作氣再而竭三而衰,吾等若是不能趁著士氣正濃的時候,一把拿下大片的疆域。
等到諸般事情天下皆知的時候,王爺又如何成為眾人之中的佼佼者,要知道如今既然出了寧王造反的這件事情,誰也不能保證還有沒有類似的藩王出現,一個不好,可能天下就會重回動亂之中。
所以微臣才勸諫王爺要慎重,更是不要浪費眼下這擴充疆域的大好時機。”
袁宗皋話語不休。
一旁的興獻王卻沒有露出絲毫惱怒的神色。
他心中也明白,袁宗皋剛才所言言之有理。
暗暗後悔自己剛才那般念頭的同時,拉著袁宗皋朝著一旁的座位行去,道:
“好了,本王這回是真的知道了。
你看,這飯菜再不吃可就要涼了,趁著余溫尚在,吾等還是繼續用膳則是。
等到晚膳過後,你正好和本王商議一下,看看今日這些前來的將領如何安置,畢竟其間有些人,在本王看來,可是當不起領兵之職的。”
袁宗皋聽到興獻王這般說。
見到他真的沒有那般意圖之後。
輕輕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一邊坐下一邊說道:
“王爺倒是火眼金睛,今日前來的這些將領,就數那李文玉還是可造之材,其余更多的還需要調校一般。”
嗯。
興獻王見到袁宗皋認可自己的看法。
臉上微微露出喜色的同時,出言催促道:
“既然愛卿和本王一般想法,那我們就先用膳。
之後好趁著天色未晚,商議一下接下來起兵之後的安排。”
房間之中。
興獻王和袁宗皋繼續用膳。
不過這一次的兩人,都開始變得沉默了起來。
片刻的功夫過去。
用完晚膳的兩人,重新回到廳堂之中。
命令手下屏蔽左右之後,就開始細細商議起來。
……
兩日的時間一晃而過。
雲貴之地的諸處兵馬也已然集結完畢。
興獻王帶領著兵馬,直接朝著東側的湖廣之地殺去。
四十余萬的兵馬浩浩蕩蕩,一路行進也可謂是坦途。
即便其間碰上城池的時候,可是守城的兵丁在看到對方如此巨大的兵力之後,膽寒之余,更多的是借坡下驢,無數兵丁將士開始投誠到興獻王的麾下。
僅僅不過一日的時間,興獻王的兵力就已經從之前的四十余萬,可是超過了五十萬的大關。
見到這般情形的興獻王,心情變得越發激動之余,神情也開始變得越發亢奮起來。
此刻的他,恨不得馬不停蹄,一日之間就將大明的國土踏遍。
繼而回到北方的京師,坐在那個本來該屬於他的位置上面。
而在興獻王攻佔四方、如履平地的同時。
南昌城中。
經過李士實開導的大公子。
已然開始重新煥發出了鬥志。
原本還在府邸之中頹廢不已的他。
在第二日早上的時候,就開始召集寧王留在南昌的眾位朝臣和將領。
告知眾人嚴查諸處的治安,杜絕有渾水摸魚之輩強征豪掠的同時,一道道安民心的命令,也開始陸續下發了下去。
而在南昌城這邊安撫完成之後,他的目光又投向了之前被劉養正攻略下來的九江。
就在他想帶著人馬前去九江,親自安撫這處被攻伐下來的城池時。
一個噩耗卻突然傳來。
九江失守了!
聽聞到這個消息的大公子。
眉宇之間充滿震驚神色的同時,更是震怒不已。
要知道九江距離南昌極近,可謂是他們對抗朝廷的排頭兵也不為過。
哪想到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居然又被朝廷的兵馬給奪了回去。
砰!
惱羞成怒的大公子。
一改溫文爾雅的模樣。
直接將手中的茶盞摔在了上。
一臉凶厲神色的他,衝著前來報信的兵丁怒喝道:
“是朝廷派兵來了嗎?對方到底是多少兵馬?為何在之前本公子都沒有收到他們求援的信號?負責九江防務的又是何人?他現在在哪?”
一連串的問題從大公子的口中呼嘯而出。
滿面凶厲模樣的他,瞪大著眼睛虎視眈眈朝著前來奏報的兵丁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