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
悲傷氣氛充斥其中。
滿朝文武一片悲戚神色。
所有人盡皆沉浸在弘治皇上大行的悲傷之中。
只不過。
當小太監那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時。
大殿之中正在哭泣和抽噎的朝臣們,還是稍稍平複了一些,所有人的目光,齊齊朝著小太監望去。
此刻的小太監,手持聖旨的他,也是一副悲傷模樣。
畢竟剛剛宣讀完弘治皇上大行的聖旨。
且不言主死奴悲,還是說這是在新主人面前露臉的一個好機會。
無論是哪個緣由,小太監這滿面的哀悼都說的過去。
可這般悲戚的模樣,也並未維持太長的時間。
當他將這份聖旨打開,快速一掃之後,悲傷的神色瞬消不說,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嚴肅凌厲的模樣。
“皇太子殿下諭,令曰:
寧王一系勾結外番、豢兵養馬、久懷異志,其間逾越之事更是時有傳出,先皇念在與其同出一脈之緣,在位期間一直對其多加忍讓照佑,可殊不知縱虎為患,寧王朱宸濠恩將仇報,勾結內宦毒害先皇,致使先皇英年早逝,撒手人寰……”
小太監義憤填膺。
誦讀聖旨的語氣,更是直接換了一副模樣。
剛才在宣讀弘治皇上那封遺詔時,小太監還滿是悲戚模樣,誦讀過程中數度哽咽中斷。
可現如今。
小太監滿面怒色不說。
話語更是鏗鏘有力,一臉肅殺模樣。
而伴隨著他誦讀的話語道出,大殿之下的眾朝臣瞬間一片驚愕。
大部分朝臣瞪大雙眼目瞪口呆不說,更是將所有的驚駭和震撼,直接寫在了臉上。
不是吧!
這是真的嗎?
陛下居然是被寧王所害。
這豈不是說,寧王弑君的罪名已經坐實。
不僅僅是他完了,就連寧王一系,也全部脫不開乾系?
呃……
不對!
寧王已然謀反。
無論有沒有這回事,這寧王一系已然完了。
而這弑君的罪名,只不過是在倒塌的高樓上面再加一力重擊罷了。
想到這裡的一眾朝臣,注意力又重新轉移到寧王弑君的這件事情上來。
弑君!
而且還是以藩王之位弑君。
如此膽大妄為的舉動,真是青史罕見。
眾人驚歎於寧王的膽大妄為之余,心中更是忍不住暗暗嘲諷。
他這是傻嗎?
造反就造反唄,幹什麽還要弑君?
難道他不知道,此事一旦敗露,勢必將激起天下人的怒火,更是將自己牢牢刻在了青史的恥辱柱上。
而且這還不言,朝堂之上還有一個太子殿下。
即便弘治皇上遇害了又如何。
只要皇位上還有繼承者存在,這大明的朝堂就不至於陷入混亂和分崩離析,那寧王想漁人得利的念想更是不會出現。
除非……
眾朝臣念頭一轉,猛有所悟的他們,陸續抬起頭,皺眉朝著大殿上面的朱厚照望去。
而就在此時,剛剛停頓了幾息的小太監,又開始繼續誦讀起太子殿下的諭令來。
“另勾結匪類,暗布人馬與本宮回京途中意欲行刺,幸得左右護衛,方得無恙……”
呼!
小太監讀到這裡。
忍不住輕輕呼出了一口濁氣。
眉宇之間更是充滿了慶幸的神色。
而與此同時。
大殿之下的一眾朝臣瞬間變色。
原本還是一臉猜疑望向朱厚照的他們。
此刻在聽到小太監的這般話語後,瞳孔猛然一縮的同時,更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嘶!
我去!
這賊子真是膽大妄為!
時至現在。
眾朝臣就是再糊塗,也明白那朱宸濠為何要冒著背上千古罵名的風險,差人進宮行刺弘治皇上了。
原來。
他最初的打算。
根本就不是行刺弘治皇上一人。
而是通過宮內宮外的聯合行動,一舉將弘治和太子殿下齊齊刺殺。
嘶!
一想到這裡。
眾朝臣的臉色瞬間變得憤怒無比起來。
雖然。
這般情況並沒有發生。
但是滿朝文武盡皆明白,如若太子殿下那邊真若被他得逞的話。
那此時的他們,能不能安安穩穩的站在著大殿之中,可能都是一個異數。
即便能繼續待在這裡,可那高台之上的人,卻已絕非眼前這個。
兩相對比之下,滿朝文武還是感覺,這個之前看起來很不著調的太子殿下,貌似是更為靠譜一些,總比那個以下亂上,暗中做些苟且勾當的寧王要強上千倍萬倍。
眾朝臣心中胡亂思索。
而那小太監則是繼續將旨意宣讀下去。
後面的諸般內容,其實就是盡數寧王的諸般罪狀。
豢養兵丁,勾結匪類,大逆不道,倒行逆施,謀反叛逆,自立為君等等內容。
這諭令到了最後。
就是對寧王及其一系的懲治。
寧王父子幾人,如今盡皆已經命歸黃泉,想要再懲治,已然沒了機會。
只不過他們雖然是逃離了懲罰,可他們那一支的宗族親人還在,他們的妻兒老母也在。
所以這接下來的諭令,說是針對寧王,倒不是說是開始敲響了寧王一系的喪鍾罷了。
首先寧王一系,盡皆處死,無論老幼。
其次是和寧王一系結姻的一眾家族,也紛紛因為知情不報,勾結叛逆和收到株連。
寧王藩王宗祠被徹底毀滅之余,寧王的爵位也從宗人府除爵,自此大明將再無寧王爵位。
可即便是這般,朱厚照還是感覺不夠。
和寧王的罪行相比,朱厚照感覺即便這般處置他們,都有些太輕了。
要不是實在找不到什麽合適的名頭,朱厚照是真想將當初射死寧王的那個東廠檔頭教訓一番。
他麽的就不知道射偏一點啊!
即便是給他留上半口氣,本宮也絕對會保住他的性命,不會讓他這般輕易的死去、
不過此刻說什麽都已經為時已晚,寧王死了,而且還是那般輕易的死了,主謀之人除了一個李士實還活著,剩下的寧王一家和劉養正,如今已經盡皆去黃泉路上投胎去了。
朱厚照想到這裡,眉頭輕輕皺了一下的同時,忍不住輕輕呼出了一口濁氣,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一眾朝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