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廠前面的道路,很快就被眾人走到了盡頭。
在進入船廠之前,門口的守衛又重新登記了一下眾人的身份,據陳遠說,實際進入的時候,手續還要比這繁複許多,畢竟在過了這道手續,繞過前面的屏風牆後,就能徹底看到船廠裡面的情形了。
然後隨著登記的完成,眾人陸續就走了進去。
當先進去的自是朱厚照無疑,雖然在外面的時候,他對這個船廠的體量已經有所估量,但是等到他真進入其中的時候,還是被眼前空曠的場面所震撼。
大!
這是朱厚照最直觀的一個反應。
眼下的這個船廠,比後世的足球場還要大上許多,原本在他眼中也算是一個大物的番邦海船,此刻正停留在這船廠的一邊,兩相對比之下,那番邦海船竟然好像突然小了許多一般。
而震驚過後的朱厚照,自是慢慢的朝著裡面走去,開始在這船廠之中溜達起來。
一旁的陳遠,依舊跟在朱厚照的身旁,熱切的在旁做著介紹。
至於隨後進來的張侖劉瑾薑三千戶等人,在驚詫過後,更是快步朝著前方的朱厚照追去,對於陳遠的介紹,也開始仔細聆聽起來。
但是最後進來的張璁,卻一直呆愣的站在剛剛進門的地方,仿若一個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此刻的張璁,雖然呆立在當場,但是他的心中,卻如翻江倒海一般。
最初的時候,張璁只是震驚與眼前這空間的空曠,可是等他雙目掃過一圈之後,尤其是在看到那在一邊放置的番邦海船之後,張璁瞬間明白了眼前這處地方的用途。
船廠!
船廠是幹什麽的,造船的。
造船為了什麽,如果是漕運的話,肯定不用這般偷偷摸摸,那接下來就只剩下了一個答案——出海。
想到這兩個字的張璁,臉色瞬間開始變化起來。
眼下的事情,已經很明確了,太子殿下在偷摸的建造海船,甚至為此還弄來了一艘番邦的海船。
接下來的事情不言而喻,甚至現在在張璁的心中,整個大棚基地,甚至都有可能是這船廠的掩護。
縱觀眼下的船廠,人丁幾乎沒有,方才路過那一道的房舍,也基本上沒有人員活動的跡象,也就是說,太子殿下這個船廠一切才剛剛開始而已。
這般巨大的船廠,一旦運行起來的話,人吃馬喂,甚至所需的木料等物,都會是個龐大的數字,想要遮掩,根本就沒有辦法長期掩藏下去。
而有了這龐大的大棚基地則不然。
這船廠裡面的物資消耗,完全可以算在大棚的頭上。
打井,需要鐵料。
蓋大棚甚至是燒磚,需要木材。
接下來為安裝玻璃所搭建的那個木質骨架,需要桐油等物。
甚至是那造船的帆布,都可以說是蒙在大棚上的。
妙啊!
張璁的神色開始慢慢的活絡起來,目光也開始朝著朱厚照的身影尋去,心中更是在納悶,這般高明的計策,究竟是誰為他想出來的。
至於此事是否有違大明律,張璁他一個屢試不中的舉子,哪管得上那麽多。
是,沒錯。
按著大明律,按著大明祖訓,寸板不得下海。
然後呢,張璁去舉報,說當朝太子殿下在天津衛私造海船?
瘋了?
張璁沒瘋。
恰恰相反,通過此事,他方才知道太子殿下對他的重視,要知道,自己不是狀元及第,也沒有連中三甲,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舉子,還是考了三次連個進士都沒中的庸才。
想到這裡的張璁,那還去管那什麽祖訓,
什麽大明律。現在的他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已經入了太子殿下的法眼,而且看這架勢,還有要把自己當做心腹培養的架勢。
士為知己者死。
現在的張璁,就好像渾身充滿力氣一般,只要朱厚照一番令下,上刀山下火海,張璁都將百死不辭。
而就在張璁一臉激動渾身顫抖的時候,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張侖,見到張璁站在這裡一動不動,折返回來對著張璁說道。
“傻站著幹什麽呢,殿下都已經走出好遠去了。”
正想的入神的張璁,忽聽到耳旁傳來的話語,嚇得一激靈的同時,雙目更是快速聚焦,看到了越走越遠的太子殿下,也看到了整一臉審視看著自己的張侖。
恢復過來的張璁,怕張侖多想的他,索性直接說道。
“突然被殿下這般信任,有些高興過頭了。”
張侖聽到張璁的這般話語,又朝著他看了一眼之後,緩緩說道。
“別光顧著高興,好好想想怎樣才能不辜負太子殿下對你的信任。”
張侖說完這句話之後,看著對面的張璁又要陷入到遐想之中後,趕緊出言叫停道。
“行了,回頭再想吧,趕緊追上去吧,否則待會太子殿下回頭看你還在這傻站著,他該不高興了。”
張璁聽到張侖的話語,下意識的就朝著朱厚照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到朱厚照好像還沒有注意到這邊後,立刻向前快走了幾步,可是看著一旁還沒有動彈的張侖,張璁頓時又停了了步伐,躬身對著張侖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一臉感激的說道。
“張公子,您先請。”
張侖輕輕嗯了一聲之後,也沒說其他,就搶先一步朝著朱厚照追了過去。
而在他的身後,則是一臉喜色的張璁,因為陳遠一直在旁邊介紹的緣故,朱厚照行進的也並不太快,所以張侖張璁兩人,根本沒用多少功夫,就跟上了前面幾人。
前面陳遠的話語,也開始傳入到了張侖和張璁的耳中。
“殿下,這就是您上回讓我弄回來的那艘船。”
……
“之前我曾讓那些工匠進去查看過,這船的構造,和咱們大明船隻的構造不盡相同,而且這船船身太瘦,不如咱們大明船隻穩重,再加上它這高桅杆,在海中若是碰上大風浪,不是桅杆被撅折,就是這船被風浪掀翻。”
……
“所以工匠們說,這番邦小國的東西,看看也就做罷,真要想造船的話,還是按著咱們老祖宗留下來的辦法,一點點的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