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上心中疑惑,索性也就直接問了出來。
“燳兒,這件事情,和蕭敬又有何關系呢?”
朱厚照挑了挑眉毛,直接解釋道:
“怎麽能和蕭敬沒關系呢?”
“父皇你剛才不是派蕭敬出去調查沿海諸地的官員了嗎?誰知道這些跪地的朝臣當中,有沒有牽連其中的。”
“要知道謝遷做到那般規模,有些時候,可並不是讓地方官員幫忙遮掩,就能一直這般含糊過去的。”
弘治皇上面色一僵,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
“你是說朝中還有人幫忙?”
朱厚照看到弘治皇上那般模樣,一時有些不忍,不過還是開口說道。
“也未必沒有可能,最起碼兒臣就知曉,現在的六部之中,有幾個朝臣,就是從南方沿海提拔上來的。”
“現在出了這般事情,兒臣不相信他們還能遊離之外,摘的那般乾淨!”
弘治皇上聽到朱厚照的話語,面色頓時一變,神情又開始變得憤怒起來。
朱厚照見到弘治皇上又要動怒,趕緊開口勸說道:
“父皇,些許小人,您犯不上動氣,兒臣還是那句話,長痛不如短痛,經此一事,朝廷清正,這是好事,父皇您想,這些人要是繼續待在朝廷,那才是壞事,早早發現了他們,在兒臣看來是有利無弊的舉措,您又何必為了這麽一件好事而頻繁動怒呢?”
胸口起伏的弘治皇上,聽到朱厚照的話語之後,盯著他看了片刻,嘴唇動了幾下,可是到了最後,全部化作一聲歎息,直接站起身形,一甩衣袖,朝著一旁的暖閣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說道:
“燳兒,此事你看著弄吧,父皇累了,想先去歇息片刻。”
朱厚照見到父皇這般模樣,原本想要推辭的他,到了最後,還是默默接了過來。
目送弘治皇上進入暖閣之後,朱厚照目光望向殿外,輕聲說道:
“來人!”
“奴婢在!”
朱厚照聽著身後傳來的動靜,他也不管是誰,直接吩咐道:
“列出在午門外跪地請願的朝臣名單,直接交給蕭敬,你就告訴他,本宮想要殺雞儆猴,讓他在這些朝臣之中,尋出一些典型出來。”
“另外,帶上幾個奴婢,出去將兩位閣老送回內閣,這外面天寒地凍,兩位閣老又沒犯錯,何必跟那些朝臣一般待遇。”
“遵旨!”
這個太監領旨出去了。
接著大殿外面就有喧鬧的動靜傳來。
不過沒消片刻,外面就又恢復了寧靜。
朱厚照站立大殿門口,看著外面被小太監們抬著離去的兩位閣老,面無表情,抬頭朝著天空望去。
時值寒冬,天氣轉寒,陰鬱的天空,竟然又開始有雪花飄蕩起來。
……
東廠。
蕭敬從乾清宮離開之後,期間除了去一趟謝府,查看抄家的進展外,就一直坐鎮此處。
整個東廠的番役檔頭們,因為蕭敬的到來,行事速度加快了又何止一成。
不斷有檔頭抱著一摞卷宗放到蕭敬的身前。
“報,福建漳州知府李文仁收受賄賂,縱容出海,甚至自身也有家眷在從事出海貿易。”
“報,泉州知府孫文傑充當謝家在當地的保護傘,縱容其私自出海,並在當地私設走私港口,以停泊費等名由收取保護費。”
“報,潮州地區,上至知府,下至縣令,盡皆參與出海之中,貪腐成風,攬收巨額財資。”
……
一摞摞的卷宗開始放在了蕭敬的身前。
而在蕭敬的另一邊,則是不停有人將這些卷宗最上面的名單拿起,然後快步朝著外面跑去,不多時,便有馬蹄奔跑的聲音傳來。
看這模樣,似乎是查出一個,直接抓捕一個,東廠行事,先斬後奏,皇權特許,尤其是現在這個風頭浪尖,蕭敬更是管不了其他,只要查證到了你的罪狀,直接抓住抄沒家產就是。
就在蕭敬沉思的時候,一個太監突然跑了進來,跪倒在蕭敬的神情後,就直接奏報道。
“稟告公公,太子殿下下旨,讓您在午門外跪地的那些朝臣之中,尋到幾個出來,用來殺雞儆猴。”
蕭敬眉頭一皺,反問道:
“皇上呢?”
“稟告公公,皇上去暖閣休憩去了,這邊的事情,他交代給太子殿下了。”
蕭敬聞聽此言,點了點頭,接著揮了揮手,表示知曉了此事。
方才蕭敬在出宮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那些跪地請願的朝臣,不過因為他知曉已經有人進宮稟告的緣故,蕭敬也沒有去搭理此事,直接回到了東廠。
原本在他的心裡,還曾好奇,這些朝臣在知曉了謝遷的罪行之後,會是何般模樣。
是痛苦涕零以求皇上饒恕?
還是說訕訕離去?
可是誰都沒想到的是,太子殿下居然直接將目光對準了他們,還讓自己找出幾個‘雞’來。
蕭敬聽到這個消息,忍不住冷笑出聲,東廠想找人的毛病,那還不容易嗎?
揮退這個前來送信的太監後,蕭敬直接對著門外呼喊道:
“來人!”
話音剛落,就有檔頭走到屋中,跪在了蕭敬的面前。
“在午門外跪拜的那些朝臣,可有人牽扯到此次謝遷的事件當中?”
進來這個檔頭,聽到蕭敬的問詢,稍稍思索了一下後,回答道:
“稟告公公,工部左侍郎張達, 曾為謝遷提供過造船的工匠,戶部右侍郎孫聰,戶部給事中李文,經查證皆與此事牽扯頗深,只不過因為其身在六部的緣故,卑職目前……。”
“抓!”
蕭敬聽聞至此,一聲厲喝,直接結束了這個檔頭的話語。
這個檔頭聞言一愣,抱拳拱手,正要躬身退下的時候,蕭敬突然開口:
“慢!”
檔頭動作一滯,趕緊停了下來,接著又躬身面朝蕭敬。
“那些跪地的朝臣,就算和此事沒有關聯,但是若東廠此次查到其他罪證的話,也一並抓捕就是。”
“去的時候,別一下子抓走一大片,一個一個的抓,太子殿下不是想殺雞儆猴嗎?那就慢慢的殺,讓他們心中害怕才好!”
蕭敬慢慢的說著,眼眸之中似乎已經看到了群臣的恐懼一般,說到後來的他,嘴角竟然微微的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