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塊麵包剛掉在地上,這名婦人便趕緊將這塊麵包抓在手上,撕下一部分塞進嘴裡,其余的部分則往她女兒的嘴裡塞,想讓自己的女兒也吃上這久違的正常食物。
然而,就在這名婦人剛將這半塊麵包從地上抓起來……不,應該說是庫慈剛把這半塊麵包掏出後,旁邊的難民的眼睛就瞬間直了。
這名婦人剛把這半塊麵包從地上抓起,位於不遠處的其余難民便瞬間一擁而上。
眨眼之間,便有上百名難民將這名婦人團團包圍。
同時,也仍有源源不斷的難民趕到,不斷加固這個對這名婦人的包圍網。
將這名婦人團團包圍的難民一擁而上,想搶走婦人手中和嘴中的麵包。
一部分人去搶這名婦人手中的那一小塊她原本打算給她女兒吃的麵包。
而另一部分人則去摳已經被這名婦人吃進嘴裡的麵包,想從這名婦人的口中摳出哪怕一塊碎屑。
人的理智與道德是建立在生存上的。
當生存受到威脅時,不會有人還能保持理智與道德。
在饑餓的折磨下,難民們早就沒有了原本的理智、道德和廉恥心了。
他們隻想食物、隻想活下去。
很快,這名可憐的婦人便被已經數不清有多少人的難民潮給淹沒了……
庫慈已經被面前的景象給嚇得臉色蒼白,連手腳該怎麽擺都不知道。
而埃爾則不斷大聲疾呼著,希望能喚醒這些難民的理智。
但說教顯然是不可能有用的。
輜重部隊這邊有少量的護衛隊,負責保衛輜重部隊。
就在埃爾打算向離這裡最近的護衛隊求救時,異變再次出現了。
前方突然響起了讓埃爾感覺脊背發涼的大喊聲。
“是食物!是食物!”
埃爾循聲望去,只見位於他前方不遠處的一輛運糧車被難民們推翻了。
走在埃爾前面的這支部隊是專門負責運送糧食的部隊,所以最不缺的就是這樣的運糧車。
埃爾不知道這輛運糧車是怎麽被難民們給掀翻的,他只知道接下來要大事不妙了。
接下來的事情走向,也和埃爾預計的別無二致。
這輛運糧車被難民們掀翻後,裡面裝運的一袋袋麻袋滾落在地。
難民們撲向這一袋袋麻袋,用指甲劃開封口,露出裡面金燦燦的麥粒。
早就被饑餓折磨得快瘋了的難民,早就顧不上食物是生是熟了,直接抓起一把麥粒往嘴巴裡塞。
越來越多的難民開始衝擊輜重隊、開始去搶軍糧。
輜重部隊這邊雖然有護衛隊,但是數量太少了,面對這種規模的難民潮根本無能為力。
就連埃爾所負責統率的這支輜重隊也受到了衝擊。
難民們以為埃爾身後的這些馬車上也裝著糧食,所以急急忙忙掀開了蓋在馬車上的麻布。
在發現這些馬車上裝著的都是一些軍用裝備後,便滿臉失望地散開,去找尋下一個疑似裝著糧食的馬車。
埃爾神色嚴肅地凝視著面前越來越亂的景象。
“伯、伯納德一等……”
就在這時,庫慈騎著他的那頭毛驢緩步走到埃爾的側後方,結結巴巴地朝埃爾問道: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埃爾在沉默了一會後,沉聲道,“傳令下去——所有人散開,散到道路的兩側。”
“散、散開?”庫慈驚呼道。
“沒錯。”埃爾點了點頭,“這種程度的暴亂,光靠我們這邊的護衛隊已經沒用了。”
“前軍的作戰部隊很快就會收到這邊發生暴亂的消息。”
“所以平定暴亂的平亂部隊很快就會來。”
“趕緊讓部下們散到道路的兩側,盡量留一個空曠的戰場給平亂部隊。”
……
……
就如埃爾所說的那樣,前軍的作戰部隊很快就收到了後方的難民發生暴動的消息。
尼基塔當機立斷,下令出動機動性最快的騎兵隊到後軍的輜重部隊那平亂。
騎兵的速度很快,沒過多久,輜重部隊這邊便響起了雷鳴般的悶響。
騎兵們宛如離弦之箭,用迅疾的速度殺進正在哄搶軍糧的難民堆之中。
難民們一沒有裝備,二沒有力氣和訓練,面對訓練有素的騎兵隊,只有任由人宰割的份。
騎兵們分成一股股小隊,每股小隊只有10人左右,在難民堆中犁出一條條血路。
難民們或被馬匹給踏成肉醬,或被騎兵們的騎槍刺死。
在哄搶軍糧的難民堆中衝殺了3個來回後,才總算讓這些難民在死亡的威脅下冷靜下來。
難民們扔下了好不容易搶來的軍糧,瑟瑟縮縮地躲到道路的兩側,用恐懼的目光注視著渾身浴血的騎兵隊。
負責統率這支騎兵隊的人,是一名年紀稍輕的將官。
這名年輕的將官望著面前灑得滿地的金黃色麥粒,與倒得到處都是的運糧車,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鐵青了起來。
在剛才的這場暴亂中,不知損失了多少的軍糧。
氣得頭髮都快倒豎起來的將官, 朝這些瑟瑟縮縮地躲在道路兩側的難民們咆哮道:
“你們這幫人想造反呀?!”
“敢搶軍糧?!”
“你們知不知道搶軍糧是什麽後果呀?!”
這名將官跳下馬,抓起一把已經陷進泥地裡的麥粒,然後繼續朝這些難民咆哮道:
“你們知不知道我們是什麽人?!知不知道這些是什麽軍糧呀?!”
“我們可是負責阻擊來襲的布列顛尼雅軍的部隊!這些都是我們的軍糧!”
“我們是來救你們的!是來阻擊外敵,讓你們之後能順利回家的!”
“你們就這樣報答我們?搶我們的軍糧?!”
“如果我們沒糧吃了,那還有辦法阻擊布列顛尼雅軍嗎?!”
這名怒不可遏的年輕將官將手中沾滿泥濘的麥粒扔回到地上,然後偏轉過頭朝他身後的騎兵們說道:
“把這些剛才敢搶軍糧的人都給我殺了!讓其余人看看敢搶軍糧是什麽後果!”
這名年輕將官的話,讓周圍的難民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難民們向這名年輕將官磕著頭,祈求著他的原諒。
然而這名年輕將官顯然是不想就這麽原諒這些剛才敢搶軍糧的難民。
就在騎兵們打算再次驅動胯下的戰馬,朝這些難民發動衝殺時,一道清越的男聲製止了他們:
“請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