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陸鬱生如果是背嵬軍的團寵,程幽就是背嵬軍的團黑。
倒不是因為她長得不美,實在是因為她的性格太討人嫌。
她喜歡悄悄出現,暗中觀察,豎起耳朵仔細聽別人的聊天,觀察別人的表情變化。
就算她什麽也不說,光是那漆黑眸子裡透出的幽光也足以抵消她那張可愛臉給人的好感,讓人不禁心驚膽戰。
所以,當程幽換上出嫁婦人的發飾,眼中精芒大作,似乎充滿能量一般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媽呀,怪不得這妞這麽猖狂,我就說她…
果然跟趙昊這小子有一腿。
對趙昊來說,把從小練起的天才校事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感覺真是不錯,
得到趙昊接納的程幽效率也非常高,她這才放心交出了東吳安排在交趾的暗哨,把之前聯系士燮的情報網稍微改了個組劃歸己用,
這些人大多化妝成一些商賈活動,都是收東吳的活動經費辦事,這些日子拿不到經費,早就懶得動彈,被程幽一招呼就立刻改換門庭,為背嵬軍服務。
“話說,東吳還有這個組織?”虞翻有點驚訝。
“是步騭在撤退之前安排的,這些人本來都是步騭的私軍,回到江東之後孫權讓校事接手他們的指揮權而已。”
“原來如此,看來步騭倒是一個聰明人。”
“步騭在交趾的經營還多少給士燮一些面子,沒有特別深入,
他對南越王趙佗的故都番禺更有興趣,他重築了番禺城,在那撒下了大量的密探,那些密探現在也完全受步騭指揮,好多人甚至把番禺稱為步騭城…”
趙昊心裡咯噔一下。
他到時候完全不知道這一節,
番禺是南海的治所,現在應該被龐德掌握在手上,就算寫封信去提醒龐德,也難免會落在密探的手裡。
怎麽辦呢…
幾個反正都東吳密探負責聯絡士燮並監視趙昊等人的行動,聽說趙昊心心念念想著雍闓的事,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良久一個小個子才壯著膽子道:
“太守,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蛤?”
“那個…雍闓已經死了啊…”
撲通。
趙昊眼前一黑差點歪倒在地,程幽一把提起那小個子的領口,喝道:“宋集,你所言不假?”
“我哪敢打誑語消遣各位,這事我們都知道啊。”
為了印證宋集的話,幾個密探都尷尬地點點頭,表示確實不假。
趙昊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口舌發乾。
怎麽回事,自己期待已久的南蠻入侵…怎麽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這系統也沒說任務結束啊。
“給我說說是怎麽回事。”
他呷了口水,一臉懵逼地坐在胡床上,宋集無奈,隻好吞吞吐吐地跟趙昊解釋了一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原來雍闓是建寧(今雲@南曲靖)豪族,在南中很有威望,一直和交趾的士家來往密切,屢屢有生意往來。
程幽來到交趾之後,傳達孫權命令,用高官厚祿和士燮的兒子威逼士燮投靠,
士燮早就有和趙昊翻臉的意思,和程幽一拍即合,派族人士庶以重利勾結雍闓用兵來戰趙昊,
約定殺了趙昊之後,雍闓佔據鬱林和蒼梧等地,東吳也會給雍闓大量的封賞。
於是雍闓這個鐵憨憨真的率領大軍來交趾,部隊真的有一萬之眾,但在來的路上,他們遇上了一件非常傷腦筋的事。
雍闓這一萬大軍漢夷雜糅,雖然戰鬥力不俗,但是平時內鬥不斷,進兵路上許多人嫌山路難走,打了退堂鼓,不少士兵紛紛逃跑。
雍闓一看這還得了,要是走到交趾沒幾個人了,就算殺了趙昊,也難保不被士燮這老小子給陰死,於是他隨手殺了幾個領頭逃跑的頭人,想樹立依稀自己的威信。
可他這一刀下去就出了大事,那幾個逃跑的人裡有叟帥高定的從弟,雍闓不由分說殺了他,頓時引得部隊嘩變,
高定為了給從弟報仇,率軍偷襲雍闓,斬了雍闓和士庶,又在交趾的地界上燒殺搶掠一番掠奪了大量的民資之後從容撤退。
“雍闓一死,他的聯軍就崩潰了,他又守住了回益州的道路,讓雍闓手下的部隊不能回歸。
雍闓手下有個叫孟獲的很受夷人信賴,他肯定要想方設法打會益州聯絡舊部去找高定的麻煩,所以…
所以現在他們大概還在僵持中。”
“孟獲?”
趙昊眼睛一亮:“你說孟獲也在他們的隊伍裡?”
宋集撓撓頭,道:
“是啊,這個孟獲是雍闓手下猛將,屬實不好對付,太守,您聽說過這個人?”
孟獲這會估計還默默無名,但在後世隨便哪個對三國稍有了解的人都聽過南蠻王孟獲和諸葛丞相相愛相殺的感人故事。
原來這會強大的蠻王還在給人當小弟,還被困在了交趾邊界。
嘿,算他有腦子,不過,估計完成任務還要看他了。
想到最近有點鬥志低落的背嵬軍,趙昊臉上慢慢升起一絲猙獰的笑容。
“孟獲是吧,好,老子來會會你了。”
……
趙昊一聲令下,程幽的諜報系統開始飛速運作起來,用了十來天的時間,趙昊終於確定了孟獲的基本情況,這一看,他居然對孟獲有了幾分欽佩。
按照程幽回報,孟獲現在還有四千到六千人,部隊沿紅河扎寨,綿延不絕。
他把周圍能搜刮的糧食全都搜刮來,卻沒有大肆殺戮百姓,看來他對打回益州還是乾脆打交趾為家還沒有下最後的決心。
老大死了,還能控制大部分都部隊不崩潰,看來孟獲治軍確實有一手,他手下這群軍士一定都是親信悍勇之人,要是能為我所用,那以後在山地叢林這種地形作戰,背嵬軍就再也不怕任何人了。
哇,簡直是個大寶藏。
“於禁,這次我把龍編交給你,一定不要讓我失望。
還有太子要來了,按照風俗要抓緊打掃衛生了,你一定要謹記。”
於禁正色稱是:“明白,末將一定將龍編的官道打掃的乾乾淨淨的。”
旁邊的劉琰噗嗤一笑:“文則啊,你要是這麽回答,看來還是太不了解子玄了。
子玄的意思是…千萬要在太子來之前把交趾那些想試圖鬧事的人一一處理乾淨。”
於禁老年癡呆般一陣恍惚,他以前不是聽不懂趙昊這弦外之意,只是有點好奇為什麽劉琰都聽出來了,自己卻聽不出來,難道還真是老了。
“文則將軍,別聽老劉胡說,龍編的一切軍務,都由你自己處置。
論治軍的本事,你可是我們背嵬軍的第一人,以後就要靠你了。”
於禁心中一熱,拱手道:
“一定不辜負趙太守信任。”
孫尚香也在送行的隊伍裡,她遠遠望著騎在馬上的趙昊,心中不停地回閃過無數的念頭,她向人群裡招招手,程幽幽靈一般出現在她的面前。
“孫夫人是怎麽發現我的?”
“我沒發現你,但是知道你在這種時候肯定就在附近。”
“請您吩咐。”
“趙太守走之前,有沒有跟你說過如何處置我?”
“您是天子親封的貴人,趙太守說自然不敢對您如何,還望您放心。
他囑咐我,若是戰事拖延太久,太子又提前到了龍編,就讓你倆先見面,好讓太子好好盡孝。
其他的事情,趙太守真的沒有安排,您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孫尚香的貝齒輕咬朱唇,半晌才開口道:
“如果你方便,請告訴趙昊要小心保護太子,伯言……陸議不一定想要他的命,可東吳還有人盯上了他。
阿鬥一聲孤苦,我不想讓這個孩子再受什麽傷害了。”
程幽眉毛一挑,恭敬地朝孫尚香拜了拜。
“謹遵夫人之命,我一定竭盡全力,護衛太子周全。”
……
趙昊許久沒有親自策劃作戰,交趾地形複雜,路途漫漫,要不是他有精準的交州地圖,又有薛質這樣經常走交州、益州一線的走私商人當向導,他也不敢貿然對盤踞在那裡的孟獲部發動進攻。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趙昊不知道歷史上的孟獲到底是什麽樣子,他可不想平白被孟獲打敗,就這麽終結不敗神話。
“薛質,你見過孟獲嗎?”
被征辟為向導的薛質聽趙昊說話居然如此客氣, 不禁感到受寵若驚,他趕忙道:
“以前倒是在建寧見過一次孟獲,那時候隻覺得他文質翩翩,想不到他居然是亂軍的重要頭目,早知道那時候小人就應該跟他斷絕一切往來,說什麽……”
“行了行了,別事後諸葛亮了。”
“事後……”
“啊沒什麽,你說孟獲是個文士?”
“是啊,”薛質老老實實的道:“孟獲父親是漢人,母親是夷人,家裡是南中大姓,應該也是讀過幾天聖賢書,小人當時真的是被他文質翩翩的外表給蒙蔽了啊!”
趙昊捏著下巴思考片刻,不僅眉開眼笑,他喜滋滋的道:
“那就好辦了,這樣吧薛質,你幫我給孟獲送一封信,就說我要跟他單挑。”
“明白,”薛質趕緊應下,“請問太守,這單挑是什麽意思啊?”
“字面意思啊,我率天兵去征討他,怕把他打死了,不如讓他出來和我憑個人武力比劃比劃,我要是輸了,就把交趾畫出一片地方給他,
他要是輸了,以後就得好好聽我安排。”
薛質滿臉不可思議的道:“太守,您何必去冒這種險,再說了,孟獲又不是傻,他真的會答應嗎?”
“你放心去就行,到時候我自有辦法讓他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