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的在半途拐了個彎向東面流去。驚蟄沒有再繼續沿河行走,他的目的地在北面。
行走在茂密的叢林中,高大的蕨類植物遮蔽了天空,陽光隻能從枝葉的縫隙中投下斑駁的光點。到處都是植物,這讓驚蟄難以辨認究竟哪邊才是北方,以至於他經常走錯路。
驚蟄的身體太重了,無法爬到樹的最頂端直接遠眺山脈,隻能爬到靠近頂端能看到天空的位置。所以驚蟄每到天剛亮或者太陽落山時都會爬到樹上,通過太陽來確定方向,然後調整自己前進的路線。
森林中挺熱鬧的,並非隻有驚蟄一個。
一路上他也見到過一些在樹叢中穿梭的小型爬行動物,但它們的動作很快,體型又小。往往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就已經消失不見。
這讓驚蟄挺鬱悶的,至於嗎?我就想看看你們的樣子而已。用得著溜得這麽快?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走了很遠。巨大的蕨類植物已經不見了蹤跡,就連較為矮小的喬木也變得稀疏。地表的植被越來越少,露出紅褐色的土壤。
地面上滿是碎石,砂礫,有時還可以看見巨大的風化了的岩石。它們表面布滿裂紋,仿佛一戳就會破碎一般。這些岩石的形狀大都很怪異,還帶著清晰地紋路。
從這裡可以直接看到遠處的山脈,看上去似乎很近,可驚蟄知道那是山脈過於龐大造成的假象。他第一次在森林的小山上見到的山脈與現在看到的似乎差不多。
他將這裡命名為亂石平原。
驚蟄前進的速度變慢了,他現在每天需要在進食上花費更多地時間。亂石平原上生長的喬木質地很硬,口感有些差。他有些懷念水蔓與實心木的組合。
正午的太陽很大,如果長時間在這樣的陽光下暴曬的話,驚蟄會因體溫過高而引起不適。
他躲在樹蔭下,一遍嚼著有些枯黃的小草,一遍無聊地用螯在地上劃來劃去,在松軟的土地中勾勒出凌亂的線條。
怎麽感覺自己像是在進行一場朝聖之旅?信徒們要穿過荒原,渡過大河,歷經無數艱險才能最終在聖地沐浴主的光輝?驚蟄開始胡思亂想。
吃飽後,他趴在地上休息,一動也不動,等待著一天中最熱的時間段過去。
忽然,一個小小的身影闖入驚蟄的視線。這是一隻蜥蜴,長度不足半米,身體瘦長,簡直就像一條長了腿的蛇。它的皮膚粗糙,呈灰褐色,與周圍的環境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會將其當成一塊普通的岩石忽略掉。
它以一種古怪的方式在地面爬行,腿部很長,腹部遠離地面,大概是為了躲避地上的高溫。
它的頭部長有兩顆凸起的眼珠子,能夠360度旋轉。只見它警惕地用眼睛觀察周圍,判斷沒有危險後,忽地向前竄出一段距離。然後又停下來,重複剛剛的行為。
驚蟄猜測它的視線並不是很好,無法看到太遠的東西。
可能是因為驚蟄靜止不動被當成了岩石。在他差異的目光下,蜥蜴居然忽的一下竄到了他的嘴巴下方。
這是什麽意思?
驚蟄的腦門上冒出幾個問號。
思考了一秒鍾後,他毫不猶豫地一口咬了下去。
蜥蜴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壞了,掙扎著扭動四肢,企圖掙脫。但驚蟄怎麽可能放過到嘴的肥肉?上下頜死死咬住它,強大的咬合力壓斷了肌肉,碾碎了骨頭。
蜥蜴的嘴部冒出一股鮮血,
抽搐幾下後就靜止不動了。驚蟄慢條斯理地將蜥蜴一點點吞下。因為味覺不同於人類,在他的感知中鮮血如同甘甜的蜜糖一般。他喜歡這種味道。 這是驚蟄遇到的第一種爬行動物,很有紀念意義,而且對方的基因對自己有不小的作用。他將其命名為“岩蜥”,意思是在岩石地生活的蜥蜴。
岩蜥的戰鬥力雖然不如驚蟄,但它的身體結構更加先進。驚蟄已經打定主意,將身體再進行一次大整改,由節肢動物進化成爬行動物。
當然,保持足夠的戰鬥力是進化的前提。他可不想變成弱雞被別的動物追趕。
可惜的是岩蜥的基因藍圖比較複雜,吞噬的血肉樣本並不足以使他將其完全解析出來。想要完整的基因鏈,他還需要捕獵更多岩蜥。
驚蟄有些苦惱,像這樣對方自己送貨到嘴的服務可不常見,想捕殺岩蜥,難度真不小。
他沒有為此停下自己向前的腳步,岩蜥什麽的,有緣自會遇到。既然已經有爬行類的動物出現,那應該不會隻有岩蜥一種。
對於驚蟄來說,他解析的基因究竟來自何種生物其實差別不大, 隻要他想獲得的結構類似且與自己其它想表達的基因能兼容就行。
驚蟄繼續向山脈前進,晝夜不停。在分裂出“清明”這個第二人格後,他的大腦似乎也被割裂了。
驚蟄活動時並不影響清明休息,而清明活動時也不會影響驚蟄休息。
至於身體的疲勞……他本來就走走停停,因此並不會有什麽影響。
亂石平原很大,似乎比森林更加廣闊。
夜晚,月明星稀。清冷的光輝照亮了世界,甚至能清晰地看見遠方群山的輪廓。空氣中帶著些涼意,驚蟄不斷運動產生的熱量使他的體溫不會因此降低。
行走在略顯荒涼的曠野中,遠處是蒼莽的山巒,頭頂上是一輪明月。腳踩在凌亂地碎石上,發出輕微的響聲。
驚蟄再一次感受到了孤獨。這偌大的世界,沒有一個可以與自己交流的存在。仿佛自己擁有了整個世界,可以為所欲為,但也有種被整個世界遺棄,孤獨流浪的感覺。
他喚醒清明,嘗試與自己的第二人格交流。有點無聊時左手和右手下棋的意味。
然而清明不明白驚蟄的情緒,很是茫然,在腦海中回應他三個大大的問號。
他本來就代表著驚蟄“獸”的一面。作為頂級掠食者,他沒有“朋友”這個概念,習慣了孤身一人。
感覺到清明的茫然,驚蟄忽然笑了。作為一個沒有臉的節肢動物,他沒有“笑”的表情,但內心確實表達出這樣的情緒。
同為一體的清明第一時間察覺到驚蟄情緒的變化,不由地更加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