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騎行之人,直奔大院而來,仿佛知道他們的到來,院門已經敞開了,院子正中擺著一張木桌,一盞油燈孤零零地擺在木桌上。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油燈光線僅能照亮桌子范圍,光線照不到的地方似墨般漆黑,如同一個個野獸張著的大口。
六個人站在門口,有些愕然地停住了,想象中,對方應該是嚴陣以待,但現在卻只有一張空桌子,黑暗中,不知對方有多少埋伏。
悄悄爬上西邊院牆的榮格,詫異地瞪大眼睛看著半生,意思是,你說的掰著毒蛇嘴取毒的人呢?半生也暗自狐疑,這一會兒的功夫,仿佛變了個院子,要不是自己剛才親眼看到,怎麽也無法相信啊。
黑暗中傳出一個聲音:“長公主,請進吧,說好的一年,您是一天不差。我備好了蛇羹,來嘗嘗吧。”
一個女子聲音厲聲答道:“易青,你別想耍花招,一年前,你用性命擔保,能治好我兒子的病,結果呢?你的命,我今天要定了!”話音剛落,女子身影已撲向院子東北角一棵大樹,其余五人跟在其後。
但女子撲了個空,大樹後面沒有人,女子仔細檢查,發現是棵空心樹,聲音是從樹中傳出來的。女子打了個手勢,一個人走上前去,騎馬蹲檔扎好步子,右胳膊反向抱住大樹,左手在下面一托,只聽嗨的一聲,將大樹連根拔起。
樹下果然有洞,其中一人點燃火把,準備下洞探探情況,忽然一大團蛇從洞中飛出,直奔六人而來。六人一個轉身,騰地撒出六張網,將毒蛇盡數抄在網中。女子捏住一個毒蛇的頭,看了一眼,啪地把網扔在了地上,忿忿地說:“易青這個老狐狸,把毒液都取走了。”
“哈哈,長公主,毒液留給你也沒用。你兒子的病,我製出新藥了,你要真把我殺了,你兒子可就沒人能治嘍。”聲音從另一個角落傳來,女子身形一閃,已撲了過去,但卻只是一個稻草人。
“易青你個王八蛋,趕緊給我滾出來!”女子惱羞成怒,破口大罵。
“長公主,我撤掉了所有守衛,就怕誤傷了您,您消消氣,我就出來,好不好?”
“哼!”女子氣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木桌前面的椅子上。
一個人影從一口井中嗖地躍了出來,嬉笑著坐在了女子身邊,另外五個人瞬間將男子團團圍住。
女子看著他,握緊的拳頭慢慢松開了,緩緩說道:“你們幾個,去門口守著吧。”
女子撥亮了油燈,默默地看著男子。油燈搖曳的光線下,半生依然能看出這是一個英俊帥氣的中年男子和一個韶華雖逝但容顏依舊的靚麗女子。
待隨從走出院子,女子伸出手掌在男子眼前晃了晃,然後,歎了口氣說道:“易青,你是為了給我兒試藥,瞎了眼睛嗎?”
易青滿不在乎地答道:“陰溝裡翻船,沒事。誒,嘗嘗我燉的蛇羹吧,絕對是你今生吃過的最好的美味。”
易青拍拍手,一個老翁從廚房端出一個瓦罐,放在木桌上,默默地又退回了廚房。
易青用湯杓輕輕攪動瓦罐裡的蛇羹,已從院牆跳到廚房屋頂的四人都聞到了香味,口水不知覺地流了出來。
易青盛了一杓,放在唇邊輕輕吹涼,遞到女子唇邊,柔聲說道:“今生就想給你做盡天下最好吃的菜。”
女子故作平靜地接過木杓,一口喝下,鎮定地說:“你舍得用你的寶貝蛇燉湯給我喝,難得。當初,你寧可要蛇也不肯要我,現在說這麽好聽,切!”女子嗤之以鼻。
屋頂的四人就很尷尬了,好像是偷窺情人聚會似的,走又走不得,留又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