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古祥村第一個岔路口,侍衛和刺青男子分別向兩個方向走去,半生和阡陌約定了匯合時間和地方後,各自尾隨自己關注的人而去。
半生緊隨著侯府侍衛來到一個藥鋪門前,藥鋪裡沒幾個人,夥計百無聊賴地撥弄著算盤,侍衛走上前去跟夥計說了些什麽,夥計懶洋洋地指了指裡間,侍衛見夥計並無引路之意,就自行推門進去了。半生蹲在藥鋪門口的大樹下,假裝乘涼休息,眼睛一直關注著藥鋪裡面的情況。
知了在半生頭頂的大樹上肆無忌憚地叫個沒完,夥計倚著櫃台打著瞌睡,奔波了幾天的半生,在夏日下午的陰涼裡,困意像潮水一樣襲來,半生不知不覺合上了眼睛,頭猛的一低,瞬間又醒了,精神一會兒,眼睛就又合上了,再猛地醒來~直到一個身影站到了半生跟前。
來人彎著腰偏著頭打量半生,然後從懷裡摸出一把風乾牛肉,塞到半生手上,一轉身走進藥鋪了。
半生看著手裡的牛肉,哭笑不得,人家這是把自己當要飯的了,半生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衣襟上有劃破的窟窿,衣服上滿是塵土汙漬,確實跟要飯的差不多。半生索性坐了下來,反正人家已經把自己當要飯的了,不如弄得更像一些。
那人站在櫃台前,向藥鋪夥計問著什麽,越說聲音越大,最後竟拍著櫃台嚷道:“我拿銀子買藥,你憑什麽不賣給我?!讓掌櫃的出來!”
夥計也不示弱,梗著脖子大聲說道:“我家的藥隻賣給央丘人,不賣給岱焱狗!”
“你罵誰是狗?你再罵一句試試,看我不拆了這鋪子!”
這一吵鬧,裡間門打開了,走出一個留著白胡子的老人,打著哈哈道:“客人息怒,我這夥計不會說話,您海涵。這村裡就我這一個藥鋪,可不能拆呀,哈哈。”
那人見掌櫃的出來了,客氣地一拱手道:“多有得罪,我是來給孩子買藥的,但你夥計不賣給我。”
掌櫃的狠狠瞪了夥計一眼,一轉臉又彬彬有禮地對那人說道:“來的都是客,哪有不賣的道理。來來來,我親自配藥,孩子哪裡不好呀?”
“掌櫃的,他是岱焱……”夥計插嘴道。
“滾屋裡呆著去!”掌櫃的生氣地罵了一句。
半生好奇地看著那人,一路上,他經常聽人提起岱焱人,說他們茹毛飲血,渾身毛發,蠻不講理,但這人,除了比央丘人高大一些,並沒有其他與眾不同的地方,而且,剛才還給了自己吃的東西,跟掌櫃的說話也是彬彬有禮。
掌櫃的一邊抓藥,一邊聊天,說道:“客官,我多句嘴,和談結束後,岱焱人都走了,您繼續住著,得注意安全。”
來人張嘴想說什麽,猶豫了一下,隻點了點頭。此人正是榮格,郎西救的兩個孩子,其中一個發著燒,讓他來給抓些藥,出門的時候,榮格就說,他們活動應該隱蔽些,畢竟這是央丘的地盤,前段時間岱焱剛剛在這一帶打完仗,現在他倆落了單,好虎還打不過一群狼呢。但郎西堅持要買藥,說不能見死不救。剛才夥計算是客氣的,真要是叫來一群人動手,他榮格也只能認命了。
掌櫃的見榮格不再說話,叮囑了幾句怎麽煎藥怎麽吃,客客氣氣送出門。
掌櫃的送走榮格,看到了樹下坐著的半生,回鋪子裡取了一碗水出來,蹲下身遞給半生,說道:“小哥是外地人吧,怎麽到古祥村這窮鄉辟壤了,歇歇趕緊走吧。”
半生猜測可能是掌櫃的起了疑心,自己隻好喝完水道了謝,離開了藥鋪,掌櫃的一直等到半生走出了視線,才返身回店。
半生聽到剛才掌櫃的說和談已經結束,人都走了,穆禾是不是也已經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了呢?半生低著頭回到剛才跟阡陌分開的地方,心情很低落,這一路奔波,線索在這裡又斷了,他茫然得不知後續要做什麽。
侯府侍衛等所有人都走了,這才從裡間出來,問道:“宋環的屍體怎麽處理的?”
“聽說因為天氣炎熱,無法長時間保存,就葬在古祥村了,具體位置不知道。”
“可做了屍檢?到底是因為什麽致死的?”
“傳出來的消息是說中蛇毒身亡,我是村裡唯一的郎中,但明璋並沒有請我去驗屍,所以,我也沒辦法得到更多的消息。”
“如果現在讓你去驗屍呢?”
“這~埋了好幾天了,已經腐爛了,怕是看不出來什麽了~”掌櫃的想推脫,這種挖墳的事情,沒誰願意乾。
“你別忘了,你身上還背著人命案子,要不是侯爺,你腦袋早搬家了。”侍衛冷冷說道。
掌櫃的諂笑著說:“侯爺恩情不敢忘,您容我打聽打聽宋環埋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