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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萬古一逆賊》九.大索漢陽城內外
  典洞金祖淳府前門庭若市,即使洪景來這樣的核心分子,也暫時只能遞了帖子,表達一下關切之情後離開。

  這時候,環繞在金祖淳身邊的自然是安東金氏的諸位兄弟同族,一旦金祖淳倒下,其子金左根滿打滿算才不過九歲,這樣的孩子怎麽挑得起安東金氏的大梁。至於他弟弟金平淳,根本沒有人在意他的感受。

  實際上金祖淳也沒有受什麽嚴重的傷,甚至都沒有被那些契兄弟砍到,但是心理上受到的衝擊遠比身體上的傷害要嚴重的多。

  任是誰受到這樣的生命威脅也不能夠平靜面對啊!

  原本由於金祖淳出身南人老論家族,而以前的基督教徒多出於南人兩班貴族,所以金祖淳在上一次辛酉邪獄中多少還設法避免事態的擴大。但是真的等刀子砍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他也不淡定了。

  既然南人老論時派的勢力在以前的辛酉邪獄中已經被打擊衰弱,現在的基督教會更多的是普通的貧民百姓和反抗封建統治的殺班契兄弟,那金祖淳懲治起來便毫無窒礙了。

  朝鮮的基督教會,正面臨著大王李玜和宰相金祖淳的雙重震怒,整個李朝的封建機器飛速的運轉起來,正在瘋狂的撲殺還未從上次邪獄中恢復的基督教會。

  洪景來愈發不安,事情愈發朝他所不願意見的方向狂奔!

  漢陽基督教會女會長薑完淑以及其子洪弼周很快被人舉發,並在其家中搜捕到兩名契兄弟,一人已經傷重而亡,另一人也只剩一口氣。

  洪弼周不是豐山洪氏的族人,他和洪聰玨一樣,乃是南陽洪氏出身。但是南陽洪氏分作四支,兩人五百年前才是一家,自然是不會因為姓洪就牽扯到洪景來什麽。

  可這更加增添了洪景來心中的焦慮,總覺得這預示著什麽。畢竟你姓什麽不好,朝鮮姓樸姓崔姓金的數不勝數,洪氏並不是喟然大族,怎麽就抓到個姓洪的了。

  漢陽各坊各廂,包括訓練營和壯勇營在內,上萬官兵,挨家挨戶大索。同時關閉城門,封鎖渡口和稅關驛道,勢要將剩下的兩人捕到。

  這樣的嚴峻形勢之下,兩個受傷的外鄉人怎麽可能順利亡命。在薑完淑被捕後,另一處教徒的集會場所也被偵破,傳道兄弟尹持憲被捕,一同發現還有一名已經奄奄一息的契兄弟。

  至此逃脫的四人僅剩最後一員沒有被抓獲,而漢陽全城以及城外都被搜遍。除開各位堂上大監的府上,已經無有遺漏之處。

  按理說,如果是在二百年前,甚至一百年前,朝鮮黨爭酷烈的時候,敵對的兩派人馬乾出這樣的事情倒也不算稀奇。還真有可能是敵對的一方,陰蓄死士,趁著這個好機會,突然發難,把人整死。

  但是現在的朝堂上鬥爭溫和了許多,已經不會發生這種事情。身為統治階級內部的堂上大監,乃是既得利益者,怎麽會乾出這種拆自己台的事情。

  於常理不合啊!

  終究朝廷還是漸漸有了風聲,說是準備要檢索各位堂上大監的府邸。以保證沒有藏匿僅剩的那名逃脫的契兄弟,防止漢陽再發生襲擊宰相的惡性事件。

  物議囂囂,一時騰沸。好在沒多久,一句屍體從漢江裡被人撈了出來,經過辨認,就是當時場上逃脫的最後一人。漢陽這才開啟城門,暫時放松了檢索。

  沒有被處死的李喜命自然就遭到了殘酷至極的刑罰,審問的官員無所不用其極,要他把整個教會在漢陽和其他各道的組織交代出來。

還有教會中有哪些骨乾分子,教會的首領之類的,都準備從他嘴裡撬出來。  ……………………

  “大兄,在逆教會首薑氏家中,另捕到一人,據稱是李喜命之弟李喜英。”暫時代替金祖淳在外理事的金芝淳進屋匯報。

  “契弟還是親弟?”金祖淳斜支著身子。

  “應是親弟無疑,兩人面貌頗為相似。”

  “可有所得?”

  現在抓不抓到教會在漢陽的教徒還不是首要的,首要的是獲得口供,抓捕教會骨乾,摧毀教會的組織。尤其是依附於教會的這些契兄弟,他們仗劍殺人,比那些普通信教的鄉下婦女兒童更具有威脅性。

  這些人不除,金祖淳心下難安。現在有個李喜命,已經這麽大膽放肆,以後有個樸喜命、崔喜命什麽的,該怎麽辦?

  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

  這些契兄弟裡不乏武藝高強的野心分子,乾出什麽事都不為奇。不然也不會紛紛起名叫做“殺班契”了,他們就是極端敵視既得利益者兩班士族的人。

  “嘴硬的很……”金芝淳也沒想到這麽難辦。

  “另外兩個呢?”金祖淳知道這些契兄弟未必好對付,但是沒想到還真是硬骨頭。

  他所說的是那兩個受了傷逃跑又被捕的契兄弟,而不是要陪著李喜命一道絞死的那兩個。至於為什麽問這兩個,那倒是有些緣由在裡面。

  任你鐵骨錚錚,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但這往往建立於你是個健全的健康人的基礎上。一旦某個人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生命在飛速流逝,真正的面臨死亡,那他的心理防線就會很快變得脆弱。也許只是一句話,一個字,就能徹底的摧垮他的心理防線。

  用個很不恰當的比喻,“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

  真要死的時候最怕死!

  “有一個已經不得說話,正在勉力救治,另一個尚好些。但是高燒不退,問話答得也盡是胡話,做不得什麽數。”

  那人應該是傷口感染,又沒有好好處理,然後開始發燒,屬於很正常的情況。金芝淳也是宦海沉浮,人生大起大落經歷過的人,自然知道。

  “揀緊要的說些呢?不可全信,不可不信。”金祖淳現在是下定了決心要弄死這些契兄弟的,任何線索都不願意放過。

  “緊要的話……倒是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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