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昨天晚上安寧睡得很不好，他隔壁的商草很晚才回來，又搗鼓了一晚上馬達，整晚上都嗡嗡嗡嗡的。

　　一大早安寧剛出門，就看到商草背了一個大包走出房門，“昨天好多玩具店都關門了，我花了好大的勁才找到這些的。”說完就拉開背包給安寧看，然而安寧根本沒看，轉身就想走。“是啊，在今天早上，整個伏爾加格勒的居民就已經全部緊急疏散完了。”劉齊澤一邊拿著一個大列巴切片，一邊說道。

　　列巴是俄語中麵包的音譯，看著這大列巴安寧才知道以前吃的都不叫麵包。這個麵包直徑約有八寸，厚五寸，看著都很有食欲。

　　一頓早餐都還沒有吃完，就衝進來了一個個老毛子，不是彼得，嗚哩嗚喇的說了一大堆，安寧一個字都沒有聽懂，便問張成海:“張教授，這人說啥呢?”張成海聳了下肩，表示他也不是很清楚，這時候聽到商草說:“他是說，螞蟻還有三個小時就到這裡了，問我們去不去觀察。”

　　這貨還會俄語?安寧懷疑地看向他，只見商草得意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機:“同聲翻譯喲。”果然。

　　既然是螞蟻，那麽肯定是要去看的，除了張成海和那個倫理學家胃有些不舒服以外，楊沛華，李智博，還有商草都表示要去。

　　坐在一輛軍用吉普上，安寧不斷地扭動著被硌到的屁股，再看向窗外。這個察裡津怎麽說也是俄羅斯工業重鎮呢，看著也不過是一個中國的二線城市，一股民族自豪感在心裡油然而生。盡管樓沒有中國城市高，人沒有中國城市多，但是這個城市卻能看到藍天白雲，給了安寧一種寧靜的感覺。

　　在郊外，他們又遇到了在此等候的彼得，為了安全起見，科考團必須要與螞蟻保持十五公裡的安全距離，也夠了。安寧朝西望去，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草地也好，農田也好，公路也好，都覆蓋上了一層黑色的薄膜，像是日光下的影子。並不像安寧以前見過的其他螞蟻，它們有著很強的目的性，那黑影正在快速的像伏爾加格勒接近。光是看著就覺得渾身難受，安寧感覺好像有一群螞蟻在他的身上爬來爬去，不由得在身上撓了起來。

　　“大家注意咯，我們還有三分鍾就要走了。”彼得背著一個古怪的箱子，對大家說道。那箱子裡裝的是殺蟲劑，俄軍計劃用它和火焰噴射器保衛住這座古城。在這之前，他們已經嘗試過用直升機在高空噴灑蜂蜜將螞蟻引開，但是根本沒有效果。

　　聽到彼得的話，安寧就打算回到車中，突然看到一個無人機飛了出去，再往回一看，商草正在拿著手機操控。如果這樣的話就可以看見更近的畫面了，想到這裡，安寧擠了過去。

　　在商草的手裡，安寧近距離的看見了那一群螞蟻，密度比他估算時要小一些，但也小不了多少。此時無人機保持著和螞蟻同樣的速度懸停在他們上空，或者叫相對靜止。突然，畫面猛地向螞蟻靠近，無人機壞了嗎?安寧想到。

　　無人機在靠近地面時，伸出了一個機械臂，用一個塑料瓶子鏟了些螞蟻，然後飛走了。

　　“螞蟻不會從瓶子裡出來嗎?”安寧問道。

　　“放心吧，我特地在瓶口裝上了一個單向活動門，從芭比娃娃的房間裡擰下來的，螞蟻進去可就出不來了。”商草抬起頭，對彼得說道:“彼得先生，請稍微在等一下，無人機還有兩分鍾才能回來。”

　　這無人機就是他昨天晚上買來的玩具?這麽厲害的玩具是哪兒造的?就在這一刻安寧突然覺得這家夥還是有點長處的。“這東西可買不到，他是我在普通的大疆無人機的基礎上改裝出來的，已經算是非法改裝了，不過中國的法律在俄羅斯不適用。”商草有一次看出來了安寧在想什麽，真是讓人不舒服。

　　原來他去玩具店不是為了玩啊。昨天晚上的噪音是在調試機械臂。安寧有點對這人另眼相看了。

　　等到上的無人機回來，所有人都坐在了車上，螞蟻距離車還有大概10公裡。吉普車飛快地穿過了伏爾加格勒，跑到了跨河大橋的下面，彼得在這裡下了車。

　　“同志們，我的使命在這裡就完了，你們過了橋之後會有士兵接應的。”

　　“彼得先生，那你怎麽辦呢?”劉齊澤問道。

　　“我要回到我的戰鬥崗位上去，保衛伏爾加格勒。”

　　雖然知道自己把他勸不住，但是安寧也知道現在留下來就是去死，安寧不想讓這個大胡子去死，於是他繼續說道:“在螞蟻渡河的時候我們可以見包裹著整個蟻群的幼蟲點燃，進而消滅掉那些螞蟻，你們不用去和他們戰鬥。”

　　彼得聽了眼睛一亮，但還是搖了搖頭，說道:“你的主意很好，但是我們的任務不是消滅掉螞蟻，而是保衛伏爾加格勒，這個主意你可以對對面的軍人去說。”

　　彼得看了看表，繼續說道:“你們要快點了，還有半個小時他們就要炸掉整個橋梁。你們是世界上第一個抓住活的螞蟻的科考團，也是第一個提出解決方案的科考團，我相信你們一定會消滅掉這些討厭的螞蟻的。”

　　“而我們，”彼得正了正自己的帽子:“仍然是光榮的第六十二集團軍！”

　　說罷，彼得向眾人敬了一個軍禮，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行了，該上車了。”過了好久直到看不見彼得，劉齊澤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上了車，過了橋。

　　果不其然，吉普車剛駛過橋就有人接應，接應的士兵已見到他們，就掏出了對講機嘰咕嘰咕的說了好多。再走上前來:“泥門好，窩石負責接應泥門的瓦羅嘉。”這漢語說得，安寧還沒來得及吐槽就聽見一聲巨響，震得整個地面戰鬥在移動，橋塌了，掉下來的水泥塊砸進了水裡，激起了一個又一個大的水花。現在西面的人一個也過不來了。安寧睜大了眼睛朝西看去，什麽也沒有。

　　“嘿，過來看一看我剛抓住的螞蟻，這可是稀罕貨呢。”商草把弄著那個瓶子，拿到了安寧的手邊。“哦”安寧拿著手在眼角擦了擦，在把瓶子放到了眼前。

　　不是行軍蟻，是普通的火蟻。但是在這些螞蟻裡，安寧看到了一些反常的現象。螞蟻的社會分工很明確，不同的工作由不同的螞蟻來做，比如說，蟻後負責生殖，工蟻負責築巢，尋找食物，兵蟻負責抵禦侵略，雄蟻負責交配，在一種切葉蟻種群裡，還會有專門負責運輸的螞蟻但總的來說，不同的形態不會超過5種。在這一群螞蟻裡，形態不同的大概有十來種。很明顯能看出來，有的螞蟻有著超乎尋常的大顎，有的螞蟻六條腿都特別長，有的螞蟻腹部特別大，還有的螞蟻長者超級長的觸角，這是變異了吧。

　　“謝謝，我看完了，你可以拿去讓楊沛華他們去看了。”

　　劉齊澤走了過來:“我已經把你的方案告訴他們了，他們也認為可以試一試，你有什麽發現嗎?”

　　安寧抹了抹汗，對劉齊澤說:“很明顯，它們不是一般的螞蟻，它們的分化程度比普通的螞蟻要高好多，使得它們可以更專一，更高效地處理問題。整個種群的能量消耗可以降到很低。”

　　見劉齊澤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安寧繼續說道:“你可能沒有理解我說的意思，我打個比方吧，你有兩台普通電腦用來打遊戲，辦公，和你有一個Mac和一個外星人分別用來辦公和打遊戲，每個電腦都可以物盡其用，所以說整體效率就會增加許多。”

　　“哦，原來是這樣啊。”劉齊澤搞懂了。

　　為什麽分化程度會這麽高呢?安寧又開始了思考，切爾諾貝利來的螞蟻，應該是受到了核輻射，問題又來了，螞蟻都是有穴的，為什麽會進行這麽大規模的遷徙呢?

　　楊沛華走了過來，問劉齊澤附近有沒有醫院，說他需要用一下醫院裡的PCR分子擴增儀，瓦洛嘉說，附近的確是有醫院，但是沒有PCR分子擴增儀。

　　從剛才開始，安寧這邊就一直能聽到對面傳來的巨大的轟鳴聲，很難想象軍人們與螞蟻戰鬥的樣子。我們一直以為只有像獅子老虎那樣的生物才能對人造成巨大的傷害，結果卻沒有發現，螞蟻居然如此的恐怖。也對啊，在絕對的數量面前，一切技巧都只不過是花拳繡腿。

　　安寧又找到了在一旁發呆的商草，問他:“你的無人機還用不用，我想看一看對面的情況。”

　　商草指了指地上的無人機:“嗯，當然可以，他是用手機app操控的，如果你要用的話拿去就是。”

　　安寧盯著app看了好久，然後對商草說，還是你來吧，我看不懂。

　　“嗯，好的，來看。”無人機的螺旋槳開始了飛速轉動，隨後就向西面飛去。手機的畫面在不斷的變化著，安寧看見一隊對俄羅斯士兵拿著殺蟲劑向螞蟻噴射，他們前面堆滿了螞蟻屍體，後面的螞蟻仍然不斷衝來，如同潮水一般。在另外一面，背著火焰噴射器的士兵正努力地壓製著螞蟻，螞蟻中有的圍成一個大球向他們衝來，有一個士兵躲閃不及，全身都是著火的螞蟻，隔著屏幕都能看見他的痛苦。彼得應該就在附近，上的手機突然黑了屏。

　　“電池還是不過關，無人機沒電了。”

　　怎麽說掉鏈子就掉鏈子啊，“在沒電之前沒有提醒嗎?”安寧問道。“昨天晚上我為了繞過系統的權限刪除了幾個可執行文件。”商草聳了聳肩。

　　這時候，瓦羅嘉走了過來:“安寧先繩，窩門按找泥的要求拿來著這個。”安寧回頭一看，是一輛卡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