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州城東的漢江岸邊,二百多人馬沿江岸悄悄前行。
經過一晚長途奔襲,眾騎兵早已人困馬乏。
眼下眾人策著胯下戰馬一邊小步慢走,一邊啃食岸邊的青草。
正值初夏時節,江岸兩邊一片蔥鬱,水草豐盛,眾人輪流策馬走到岸邊,讓戰馬飲水。
張長遠更是翻身下馬,走到江邊洗了一把臉,將身上的血跡稍稍清理了一下。
陸勝見他渾身是血,也不由地為他擔心,關切地問道:“長遠!你沒事吧!”
張長遠咧嘴一笑,說道:“沒事,這些都是蒙古人的血。”
說罷,又甩了甩右臂:“右胳膊受了一點傷,不過沒什麽大礙,之前遇到的那什麽蒙古征南都元帥著實厲害,我不是他的對手!”
陸勝點了點頭,讓張長遠受點挫折也好,這樣他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蹲在一旁洗臉的孫良虎接話道:“那兀良哈·阿術乃是蒙古的一員悍將,地位尊崇至極,官職與京湖製置使呂帥相當,萬萬不可小覷!”
張長遠不曾料到那兀良哈·阿術官職如此之高,愣了一下,眉頭一挑:“下次遇見,定要取他首級!”
陸勝見他吃了虧還不肯服輸,沒好氣地罵道:“還取他首級,若不是我準備了霹靂手雷,咱們弟兄們全都得玩完!”
李文勝牽著馬從後面走來,笑道:“陸大人的霹靂手雷比咱們軍器監的那些火器厲害多了,若是將這技術教給軍器監的那些人,咱們還怕什麽蒙古騎兵啊!”
身後的騎兵們也都很好奇,都圍了上來,能衝出重圍全靠霹靂手雷的奇效,但眾人都沒見過這玩意。
陸勝點了點頭,卻說道:“這霹靂手雷眼下還不成熟,還需要經過實戰的考驗,小心些使用,搞不好會在兜裡爆炸的!”
說罷,他看了看李文勝腰間的布袋,李文勝聞言嚇了一跳!
“啊!不會吧!”他目瞪口呆地看著腰間的布袋,他的布袋裡還有好幾個霹靂手雷。
陸勝哈哈大笑道:“放心,就算炸死了,也是為國捐軀,死得其所!”
李文勝咧嘴苦笑道:“為國捐軀雖好,但英年早逝就不必了!”
身後眾騎兵聞言都哈哈大笑,孫良虎看了一眼身後的騎兵們,問道:“陸大人!眼下我們該如何行事?”
陸勝此次帶出來的三百騎兵本是孫良虎部下,騎兵們平日裡出生入死,關系都極為融洽,孫良虎自然為了這些弟兄們的命運著急。
此言一出,眾人立刻都安靜了下來。
月光如水,皎潔明亮,漢江之中水聲濤濤,河畔之上馬聲陣陣。
陸勝沉吟了片刻才說道:“眼下鄂州城已被圍困,我們也只有二百多人馬,想回鄂州城是不可能了,蒙古大軍不會再給我們第三次機會的!”
孫良虎點頭道:“不錯!眼下已經完成了傳令的任務,鄂州水軍全身而退,我等也應保存有生力量!”
眾騎兵聞言都松了一口氣,戰爭是殘酷的,大家誰都想活著!
陸勝點了點頭,他回頭看了一眼眾騎兵,眾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掛著彩,有幾個人傷勢還挺重,只是一直咬牙忍著在。
陸勝說道:“弟兄們下來稍作休息!”
眾人聞言全都翻身下馬,陸勝見一個人手臂上用棉布簡單包扎著,棉布已經被鮮紅的血液浸濕了,心中有些不忍,於是走了過去。
“傷勢怎麽樣?”
那士兵聞言連忙答道:“回大人,
沒什麽大礙!” 陸勝走到士兵身旁將他胳膊上的棉布解開,一邊問道:“叫什麽名字?”
士兵有些緊張,回答道:“李瓊山!”
陸勝點了點頭,棉布揭開之時,李瓊山咬牙倒吸了一口涼氣,陸勝能感覺到他的胳膊在輕輕地發抖。
棉布揭開之後,露出一塊兩指來長的傷口,看上去極為可怖,好在血已經止住了。
陸勝從腰間取下水壺,從中倒了一些清水,將李瓊山的傷口清理了一下,然後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
“這可是止血消炎的好藥!”說罷,打開小瓶,在李瓊山傷口處撒了一下,然後又掏出自己腰間的棉布,重新幫李瓊山包扎起來。
周圍的士兵們見陸勝親自為士兵包扎,深受感染,一個個卻只顧著看陸勝了。
陸勝包扎完轉頭看了一眼,見士兵們都看著自己,於是笑道:“怎麽了?還有誰身上有傷的,我這裡有上好的金瘡藥!”
“大人,小的……小的腿上受了傷!”人群中一個聲音顯得有些虛弱。
陸勝連忙走了過去:“怎麽樣,我看看!”
“大人,我自己來!”士兵有些膽怯地說道。
“放屁,你都受了傷了,還怎麽自己來!別動!”陸勝立刻以命令地語氣說道。
士兵聞言,立刻不敢再動!
一旁的張長遠也喊道:“還有哪位弟兄身上有傷,我這裡也還有金瘡藥!”
接著李文勝也喊了一聲,一眾運糧兵們都行動了起來,為受傷的騎兵們上藥。
這些金瘡藥也是陸勝想方設法搞來的,作為戰場上的備用物資,這種東西帶上一瓶,有時候就足以保命!
冷兵器時代,戰場上受傷的士兵根本得不到有效的醫治,也沒有攜帶醫療工具的戰術意識。
但作為後世之人的陸勝卻將這一先進思想帶到了古代戰場上,這些受傷的士兵們傷口不及時處理,很可能染病身亡。
據說戰場上即時陣亡的人數其實並不多,真正死亡的是那些受傷之後得不到及時醫治的傷兵!
所以陸勝想盡辦法搞來這些專治傷口的金瘡藥,而且將其作為所部運糧兵隨身之物,他手下二十多名運糧兵每人身上都有!
騎兵們見狀臉色都有些異常。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身經百戰的騎兵們是看不起運糧兵的,特別是出城之前,聽說是十幾個運糧兵帶著眾騎兵去衝殺,眾騎兵無不心如死灰。
可眼下不僅絕處逢生,而且這位出生運糧兵的陸副統領居然如此禮賢下士,眾騎兵此時無不又羞又愧,同時對陸勝和這十多名運糧欽佩不已。
數場大戰下來,眾人已經抱成一團,特別是相互幫助療傷的舉動,更是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