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臉內侍一說話,場面頓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懵了,誰也不知道這內侍為何會不分青紅皂白地武斷插手。
於是本來還有些人想為余潮說話的,比如縣令張其文,之前的嫌隙早已化解,他和余潮現在的關系還是不錯的,可當張其文意識到對方如此大張旗鼓卻毫無顧忌的時候,思慮再三,還是選擇了沉默。
至於楊重,他是沒有資格說話,一個小捕頭在華原還算個人物,可面對皇帝派來的天使,這層次就差了太多了。
余潮更是一臉懵逼!
這也太沒節操了吧?
敢情我這些日子累死累活的……好吧,累倒是不累,畢竟很多功夫都讓別人去做了,自己就負責跟著孫思邈轉悠一下,偶爾指手畫腳的。
可事實不能這麽算啊,要是沒有我,又哪裡有防治天花的辦法,這可是我拿過百萬潮流指數換來的!
就算不是首功,發個好人卡什麽的也不為過吧?
怎麽就成了無關人等!
余潮心裡越想越窩火,眼睛一豎,就想衝著吳忠破口大罵。
孫思邈也被氣得渾身發抖,老爺子脾氣急,擼起袖子就想和那方臉內侍理論一番。
牛進達見狀,連忙一左一右拉住兩人,眼裡滿是焦急的神色。
你們是不是傻!
對方擺明了是要折騰你,而且有恃無恐的,你們在這裡鬧翻天也沒用,反而會授人把柄,別人是巴不得你出來鬧呢!
余潮卻實在是拐不過這個彎,這樣的做法讓他太寒心了,聽說李二陛下英明神武,怎麽可能如此對待一個有功的人,鐵定是吳忠這個死太監從中作梗!
孫思邈更是感同身受,他明明知道余潮所發揮的決定性作用,哪會想到會有今天,他一急就不會思考得失,上趕著要抓住吳忠理論。
牛進達也急了,這麽鬧下去對余潮和孫思邈是絕無好處的,當即大喝一聲:
“余潮!”
余潮楞了一下,回頭看到冷著臉的牛進達,似乎不敢置信。
這麽多人在場,牛進達不好把話說得太明白,隻好暗示道:
“你先回去,這裡有我和孫老!”
言下之意,直的不行,咱們可以來彎的啊!怎麽就強牛脾氣不懂變通呢!
可余潮此時簡直怒火攻心,哪裡聽得進去,隻道:
“告辭!”
MMP,我招誰惹誰了,憑什麽這麽對待我,連牛進達也不幫我說話!也好,反正華原已經沒事了,你們愛去哪去哪,老子不管了!
說罷,余潮怒氣衝衝地拂袖而去。
孫思邈伸出右手想要留住余潮,最終還是徒勞放棄。
孫思邈突然轉頭對吳忠大聲道:
“吳內侍!你今天乾的好事!如果接下來出了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導致天花失控,肆虐關中,你就等著陛下治你的罪吧!”
孫思邈說話的時候基本沒有經過大腦,純粹是想嚇唬一下吳忠這廝,因為所有人都明白,只有余潮才是唯一可以指導大家應對天花的人!
人心難測海水難量,你說余潮要是留了一手,以後該怎麽辦?就算余潮沒有這麽多的心眼,等真出了問題,你吳忠能解決嗎?!
這天花可不是你吳忠家的花花草草,任由你處置的!
牛進達想了一下,也接著說道:
“對!華原是沒事了,可誰知道其他地方會出什麽問題,要是有人害了關中,該誰的責任,
誰也跑不了!” 吳忠本來還挺得意的,自己一句話就趕走了討厭的余潮,這種頤指氣使的感覺太好了!
可他聽著聽著,頓時感到不對勁了,孫牛二人說得好像沒錯啊,到時候要是出了問題,該找誰解決?
孫思邈?其他名醫?別提了,這些人都是聽余潮指點的!
余潮?他被自己趕走了!
吳忠一想這可是能要自己全家甚至整個家族死無葬身之地的節奏啊,當即道:
“余潮不能走!”
話音未落,吳忠便動了起來,想要追出去命令余潮留下來,可他走了沒幾步,又發現不對勁了。
因為所有人都盯著他!
良久,終於有人忍不住了,竊竊發笑。
吳忠臉色頓時憋成豬肝色,好不容易回到原處站好,裝模作樣的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只是他不停起伏的胸膛卻出賣了他。
孫思邈和牛進達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醜態百出的吳忠,這只是一個仗著有皇帝撐腰才敢耀武揚威的小人,若事到臨頭,必定原形畢露!
方臉內侍也是服了,心道你好歹代表著皇帝,怎麽就如此不堪呢?搖搖頭道:
“好了!大家都注意了,接下來宣旨!”
“……”
這次李二陛下的旨意,隻講了兩部分內容,一個是狠狠誇了一通以孫思邈為首的眾人,然後就是把孫思邈這支隊伍正規化,孫思邈不僅成了真正意義上的行軍大總管,而且軍力還得到了加強,四千府兵就地加入,以牛進達為實際上的主帥……
也就是說,皆大歡喜,基本上立下功出了力的人都得到了李二陛下一定程度的賞賜或讚揚,而且皇帝還說了,等此事告一段落,他將不吝再大的獎賞。
眾人士氣大振,齊聲歡呼著李二陛下如何英明神武,連領頭羊跑丟了都忘記得一乾二淨了。
當然還有人沒忘,如孫思邈、牛進達、張其文、楊重等人。
這四個人湊在一起一合計,這余潮年輕氣盛的,也不知道會乾出什麽傻事,可得注意了。
於是四人立即出發去尋他。
吳忠想要厚著臉皮湊進來,卻被牛進達一個眼神就打發了……
吳忠被氣得直跺腳,他雖然是宮裡的人,還是皇帝派出來的監軍,但他委實不敢招惹牛進達這樣的悍將,因為這些莽夫是敢在宮裡和皇帝大打出手的主兒。
可現在不做點事怎麽成?
萬一真應了孫思邈那糟老頭子的預言,恐怕就大禍臨頭了啊!
想到這裡,吳忠越發心急,突然眼前一亮,又跑回自己的書房,埋頭便寫起奏章。
是的,沒錯,吳忠能想到的辦法,也就只有惡人先告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