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林中,涉世未深的余潮仍然在自顧自地研究對策。
要說以前余潮也不會很在意這點差距的,不就是一萬點麽,沒幾天功夫就解決了,大不了想辦法又開一個潮流事件唄。
“可現在不同啊,時間最重要!缺的也正是寶貴的時間!”
余潮忍不住自言自語地感歎道。
天花來勢洶洶,它可不會等余潮攢足潮流指數乃至做好一切準備才爆發,說不定此時此刻就爆發了呢?
余潮作為一個穿越者,雖然還沒飄到以天下為己任的地步,可在他看來,解決天花首先對自己是大大有利的,自己和老娘的小命比誰都重要,還有楊重和楊大方這些親朋,其次,舉手之勞就能做一件好事,這恐怕是絕大多數人根本不需要多考慮的選擇。
要不然,余潮吃飽了撐的,非得在眾人面前大言不慚,說自己能解決天花?
可是,其他人理解不了余潮,張其文就是其中之人。
眾人不可能信任余潮有能力解決天花的根源,在於誰都不認識這個無名之輩,哪怕是楊重,他也從未聽說過余潮對醫道還有什麽造詣研究啊!
所以,余潮現在是真的很危險,萬一孫思邈跑了,這個黑鍋他就鐵定背上了,人們會認為是余潮的緣故才導致孫思邈的出走,說不定會被憤怒的眾人圍毆一頓……
可余潮這個沒心沒肺的人,還在原地蹲著不知道跑呢。
張其文聽到了余潮的自言自語,不屑一顧,這少年娃子還裝得似模似樣,等今天過後,再慢慢跟你算帳!
也不知道是不是傻人有傻福,余潮還是很幸運的,孫思邈沒有走成,被楊重幾人請了回來。
余潮不知道的是,當時孫思邈完全可以一走了之的,因為他佔據了先機,只要一溜煙不回頭的跑,楊重再能跑也追不上他。
可楊重喊了這麽一句話:
“孫道長留步啊!你忍心逼死一個不懂事的少年郎嗎!”
說完,楊重哭了,哭得很傷心,因為他追不上孫思邈,回去以後也可能保護不了余潮!
孫思邈聞言,不得不聽了下來。
“唉!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可是……”
孫思邈還在猶豫之中。
楊重是個粗人,聽不懂這麽文雅的話,他大喜之下,衝了過去跪在孫思邈面前,道:
“孫道長,您救救我那不成器的侄孫子吧!他還是個孩子啊!我給您磕頭了!”
論年紀,楊重只差孫思邈一點,可論名望聲威,孫思邈是當世第一神醫,人脈廣闊,達官貴人想請他出手一次可不容易,而楊重卻只是一個小小捕頭。
楊重知道自己不可能以暴力留下孫思邈,隻好動之以情,而且拿剛才那套說辭也不管用,因為大家夥其實都知道,孫思邈是一個有大慈悲的人,他不可能為了一個華原縣便停下腳步,哪怕這裡是他的家鄉!
“罷了,我回去一趟便是!”
說完,孫思邈果然掉頭返回。
等回到地方的時候,孫思邈第一時間找上了余潮,張嘴便問:
“少年郎,老夫可否問你幾個問題?”
還在懵逼之中的余潮連忙爬起來,正想開口說話。
張其文連忙起身,擠開余潮,道:
“孫老,您何必和這胡言亂語的小子一般見識!說起來,其實華原離長安也不遠,以您的聲望,那真正是一呼百應啊!”
張其文想說的是,
讓孫思邈安心在華原此地,再召集長安的名醫過來一起研究對策。 這個辦法其實是可行的,因為華原是首先發現天花的地方,而且離長安並不遠,孫思邈又是當世第一神醫,連皇帝都得給幾分面子的主兒,一般的名醫哪敢怠慢?
可張其文的打算落空了,只見孫思邈沉默了一會兒,道:
“張縣令,大唐並非華原一地而已,情況最更嚴重的地方是在關中以外!再者,此事須得自願,不能強求別人來!”
是的,孫思邈就是如此打算的,他得去長安召集同仁,然後深入最危險的地方,只為了尋求一個最好的辦法來應對天花肆虐。
孫思邈不是高官權臣,嚴格來說他也只是一介布衣,他在華原召集名醫倒不是可以,但如此一來,這是對別人的不尊重!
所以,孫思邈才決定身體力行,親自去長安一行,以示對別人的敬重。
孫思邈一句話,便讓張其文直掩其面而不能言。
這就是做人做事的差距啊……
難怪孫思邈才是真正稱得上名滿天下的神醫!
張其文臉色漲紅,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說道:
“可是……可是……”
好吧,沒有什麽能可是的了,孫思邈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再有意阻攔,豈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這個時候,落在後面的士紳鄉賢們都來了, 他們也呐呐不敢言了。
一股悲觀的情緒正在眾人之間迅速蔓延。
余潮發現自己站在孫思邈面前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透明,所以他不得不主動跳出來為自己加戲了:
“孫道長,您說要去長安找同伴深入災區,可是您只要帶我一個就夠了啊!”
此言一出,眾人簡直瞠目結舌,這言下之意,豈不是除了孫思邈以外的名醫大家都是浪得虛名!
“……”
“……”
“……”
是誰給你這樣的勇氣,在醫道大家孫思邈面前如此大言不慚的!
是皇帝陛下嗎?
不是,是你的無知!
眾人正想集中火力猛懟無知的余潮,連孫思邈的臉色也有點不愉快了,他活了這麽多年,還沒見過如此目中無人的少年郎!
然而,孫思邈能夠很好的控制自己,只見他不輕不重地說道:
“你叫余潮?”
余潮:“晚輩正是!”
“你可知醫道?”
“一竅不通!”
“那你還敢口出狂言,你以為……”
“晚輩確實不懂任何中醫,可我卻知道天花是什麽!”
孫思邈沉默了:“……”
這少年郎到底是說真說假?
可余潮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說話的機會,也不容孫思邈回答了,趕緊說道:
“天花是一種烈性傳染病,致死率極高,但患者一旦痊愈,則終身不再受此威脅……”
余潮洋洋灑灑千萬言,足足說了半個時辰的獨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