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協查所的程誠，越發感受到了生活的艱辛，不只是眼前的苟且，還有以後的苟且。

　甚至可能還有以後去哪兒苟且……

　行吧，這輩子也就只剩下苟且了啊。

　也多虧他這個人不用太擔心一輩子過完，好歹也是有著永生buff的男人，自然是沒必要擔心這點小事情的。

　一直飄在黑煙裡邊，完全不是什麽好的選擇，畢竟想要讓黑煙不顯眼，著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所以說現在的程誠已經站在了黑煙下面，讓黑煙帶著空氣走了，而他自己則是繼續保持著這個看起來像是蘿莉，實則是隻正太的體型，走在了大街上。

　飄走的黑煙正好就是他引走視線的幌子，畢竟顯眼的東西一旦出來，就沒人會注意一個從巷子裡邊跑出來的蘿莉了。

　程誠撓撓自己的長頭髮，一臉淡定地在大街上散步。

　說來慚愧，他這好幾天的功夫裡，雖然一直沒在同一個地方待著，但是一直都在小空間裡面待著，唯一不在小空間、從那裡出來的日子，還賴在協查所裡面騙各路小姐姐們給他喂飯，也就是說，其實他根本也沒有出過街。

　有些尷尬。

　現在這麽一看大街，程誠才感覺到這個地方確實很荒涼——不是字面意義上的荒涼，而是真的荒涼。

　明明是修建的很規整的建築物，但是整條大街上卻沒有一個人。

　甚至看起來是人的程誠，也根本不是這個種族，所以說是這裡一個人都沒有，那是確實一個人都沒有的。

　那麽這又是為什麽呢?

　程誠也摸不清楚原因，不過憑本能，他就感覺這地方可能很不同尋常。

　畢竟協查所也是修建在街上的建築物，協查所裡面可是有人的，同理可得，其他的房子裡面十有八九也是有人的，也就是說，按照一般來說建築物裡面有人、外面也應該有人在，才是正常現象。

　程誠看看空空如也的街道，不自覺地在這個寬闊的環境中感受到了一點陰涼氣。

　還真的挺驚悚的。

　他撓了撓頭髮，把自己的精神力導出來，開始悄無聲息地讓自己的精神力細絲侵入到門縫裡面去——大概是察覺到精神力存在的設備還沒有普及的緣故，這個舉動並沒有得到多少關注，甚至於所有的住戶之中，沒有一戶出現不良反應。

　侵入門縫裡面，非法進入民居的精神力細絲們，都很成功地看到了人氣的存在。

　也不能算是人氣旺盛吧，但是至少所有的建築物立面都還是有普通居民存在的，而不是空蕩蕩的一片。

　這麽一來至少能說明，這裡確實是正常的民居，可能是民居裡面的人沒有多少吧，不過硬要說的話，肯定都是有人的。

　程誠越發好奇起來，為什麽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這件事情。

　他慢慢踱步，腳步越發緩慢了下來，突然覺得這個氣氛還挺不錯的——至少這種情況下確實是完全杜絕了被注視這個選項，畢竟旁邊是一個人也沒有。

　這種沒有人的地方……

　環境好、空氣好、氛圍好，什麽都好，除了不適合給程誠做任務，也不適合給所有人做任務之外，真的沒什麽不好的地方。

　程誠對此其實還是挺滿意的，但是他要找主角，想想都知道主角不可能是一束花、一根草這種抽象生物，化形之後才成為主角的話，那又顯得有點遲，那時候的花花草草化形版也不好說能不能成為主角……

　那麽有什麽封閉場所適合直接闖進去刷任務進度的嗎?

　程誠思考了兩秒鍾，很快找到了一家總是有新氣息流入進去的“麻將館”。

　是的，程誠是不會打麻將這個活計啦，但是不會還是可以學的嘛，所以說先混進去領一個能混入人群的證證，那之後再繼續找主角，應該也還來得及。

　他很快做好決定，把自己的身形隱去，變成純粹的精神力之後，找到了這家麻將館人氣變化最多的地方。

　站在這旁邊之後，程誠才知道了大街上為什麽會出現一個人都沒有這種尷尬的場面——

　不是別的，主要是地下的這個通道，可比上面要高端多了，程誠隨便往裡面望了一眼的功夫，就看到了裡面令人心馳神往的畫面，頓時感覺一陣兒難過。

　行吧，敢情他跟小姐姐們在宿舍裡睡了這麽久，最後居然連她們會從這裡上下班都不知道！

　真的是妄為貼心小棉襖了。

　程誠默默地給自己捏了一個障眼法，然後邊做一個成年人的樣子混入了從麻將館往出走的人流之中，成為了地下街道之中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就是非常平凡的一個路人。

　除了現在變成的高度讓他實在有點扎心，有點不習慣之外，其他都還是挺合適的。

　這條地下街道，完全沒有任何建在地下的感覺——甚至這條街道的裝修比地上的那一條還要寬闊，也不知道是怎麽攻克的技術難題，但是可以說這真的是個非常優秀的發明了。

　就是把地方弄出來之後，直接荒廢了地上面的這部分，實在是有點浪費了。

　現在這個樣子走在街上完全不打眼，就算是程誠毫無目的地，其實就是在瞎逛，但是大街上和他一樣顯然是無業遊民的青年非常多，數目上說，他只是個普通的分母而已。

　然後，接下來應該乾點兒什麽呢……

　程誠陷入了沉默，然後一邊踱步，一邊陷入了選擇障礙之中。

　他實在是沒有什麽適合去幹的事情，畢竟一個日常無業的人員，真有什麽事情要做才是奇怪的，無業人員真的還是對於什麽也不乾的無所事事更熟練些。

　就是現在不找個事情乾，就沒有目標——世界這麽大，先定一個合適的方向去找主角反而很必要。

　想到這裡，他乾脆開始呼喚前輩，試圖再次做出對任務機制查缺補漏的提議。

　“祺姐，問你個事兒，咱們做任務都不給標個具體點方向的嗎?”

　“對啊……以後你問問題就這麽直接問，別問我在不在，按照你現在這個考核效率，我估計到後面就可以直接去隻管另一邊的一個了。唔，具體方向這個問題，之前不都跟你說過實話了嗎?”

　……講真的，你們人數這麽多一個組織，這麽說的實話其實真的不像是實話。

　相反，所謂的剛開始興辦業務，所以人手不多、甚至管理員才剛開始選拔的事情，這個說法似乎是挺真實的，但是放出去說這誰信啊?

　隨便開辦一個什麽店鋪，都要先做好完全準備再去開店，這麽多人手、這麽大一個部門開辦之前居然根本不商量一下，說辦就辦，辦完了才考慮管理員、人手管理、甚至員工培訓……

　真的是多虧後台夠硬，後面站了一堆的神明，不然再怎麽著，也得是個強行關門的生意。

　“……那個，這事兒也能給報上去嗎?”

　程誠終於還是決定自己頭鐵一把，做第一個踴躍上報的人。

　他其實覺得，之前所有的情況都沒有改進，其實主要是因為其他員工都被神明這個過於可怕的頭銜給鎮住了，沒敢上報上去，最後才會出現現在這種錯漏百出、還在頑強堅持的這個模式。

　“能報……說起來，自從你知道了有這個向上反映的功能之後，這邊這組員工的工作量都是激增，甚至連帶著研發組也是工作量急速加大……哎，我也懶得轉告了，下次再有這個事情要向上面報，你直接和其他功能一樣、心裡邊默念舉報就行，都是一個流程的。”

　都是一個流程、又是因為什麽，程誠已經很懂了。

　程序組肯定是個閑散的組別——當然，其他組別估計也和這個組別一樣的閑散。

　大概是永生這兩個字的特殊魔力也說不定?

　他一邊這麽嘟囔著，一邊回歸現實，繼續看著地下大街街邊上的各種美食發呆——說是發呆也不盡然，其實程誠更多時候都在流口水。

　其實被小姐姐投喂的十多天以來，程誠的生活過的還是蠻幸福的，人家小姐姐們什麽也沒有短了他。

　甚至街上的食品其實經常會出現在程誠的嘴邊。

　但是看到一堆美食的集中聚集地的時候，程誠還是忍不住得到了更多的食欲，他很快就控制不住自己，打開積分商店劃拉到最下面，找到那個貼在最後面的選項，點了上去。

　也許是大佬們很不推薦這個用積分換貨幣的選項，所以用神力積分兌換小世界貨幣的選項，被壓在了積分商店的最後一名，壓到了這裡之後，其實銷量也並沒出現什麽減少的情況，相反，可能是對於最底端最後一名的好奇心吧，這個選項的銷量還是蠻高一個的。

　大概也有很多同僚，出現過和程誠很類似的情況，他們可能是收到了各式各樣的誘惑才會做出這個決定，但是不能否認的是，這些選擇都不約而同地推動了這項商品的銷量。

　甚至最可怕的是，商品的左上角還標注了一個商店最熱……

　果然，喜歡享受生活的大佬，人數還是挺多的。

　就像是現在的程誠一樣，都很有閑情逸致——或者說他們也有不知名的原因?

　程誠反正是更相信渾水摸魚的那個選項。

　他思考了不到兩秒鍾之後，一臉扎心地打開了自己的錢包。

　錢包屬於變身時候的附帶物品，並沒有花費多少精力，所以設置得還是很簡陋的——不過這個東西至少保證了程誠可以有個合適的地方把自己剛剛用區區0.1個積分換到的錢財從這裡邊取出來。

　這裡麵包含了些什麽呢……一張幾乎相當於不限額的巨額黑卡，還有把錢包裝得鼓鼓囊囊的現金。

　兩樣東西的價值到底有多高?

　反正程誠是隻取出來一張大額鈔票，就成功買下了整條相當於夜店的地下大街上，四五家店鋪的好幾樣美食，由於兩隻手有點拎不住東西，所以他索性用買吃的剩下的錢，成功在這旁邊的一家小旅館裡開了一間鍾點房。

　物價是真的便宜——貪圖享受的成本實在是有點低。

　程誠一想起之前不知道凌祺還是凌貳曾經說過的、剛開局就給發五個積分的福利，頓時覺得墮落到美食懷抱裡面的成本實在是很低。

　剛開局就給了墮落的資本，這波不行啊……

　他花了兩秒鍾思索，然後毫不猶豫地默念了舉報，把剛才的想法原模原樣的全寫了上去，組織了兩下語言，之後才癱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