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戰爭呢?

這個問題一向是沒有一個確切答案的，並且很多時候，很多人也並不會覺得這是一個距離自己的真實很近的東西，而會感覺這是個很不切實際，距離自己的生活非常遙遠的詞語。

在跟著凌祺開始自己的試用工之旅之前，程誠完全沒有想象過這個詞語會造成的景象之類。

畢竟在他的記憶之中，不單是沒有這個詞語，甚至也完全沒有跟這個詞語相關聯的畫面，再沒有想象素材可供使用的時候，自然也就想不出什麽誇張的畫面來了。

“……”

白光最後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是沉默地帶著程誠往前面行走著，行走的速度相對來說比較一般，而這個迅猛的行走速度，也給程誠的觀察旁邊景色帶來了困擾，他並沒能夠看清楚周圍的景色都長什麽樣子，就稀裡糊塗的來到了白光的目的地。

這個所謂的目的地，和之前的那些機器一樣，都很有一種神奇的科幻感覺。

不說別的，光是這個目的地的房間裡面擺放著的各種東西，都給了程誠這種感覺——這些機器光是從外表上看起來，都是能夠支撐起一整部大片兒的存在了。

至於說這些東西的具體價格是個什麽樣子……還真就不是程誠能夠得知的事情了。

他下意識能夠想到的，還是自己更加習慣的東西，而不是那些他還不很熟悉的事物——人類總還是需要時間去觀察自己的新生活、適應自己的新生活的。

這是人之常情罷了。

“也就是說，這裡這次戰爭其實並不是什麽偶然事件，你叫我過來之前跟我往嚴重了說的那個事情，其實並沒有多麽嚴重，甚至於，其實這場戰爭的導火索，也並不是什麽帝國一方的臥底，而是你們跟我們派過去的臥底指派了任務，然後讓我們的臥底作為帝國軍犯錯誤……”

程誠走神觀察這個房間的過程中，也不知道白光手裡面拿著的通訊器是接通了哪一個人，此時白光說話的口吻，和平時說話時候的口氣，甚至都不像是一個人了。

“我覺得，您應該是身處高位的時間實在太久了，現在居然還沒有看清楚局勢，真的以為事情會有那麽簡單嗎?並沒有，光是用我們自己的臥底來說明帝國一方的錯誤，實在不能算是一個多麽明智的選擇。”

白光的言語之中，充斥著一種明顯的憤懣。

“甚至於這種隨意去差使臥底的動作，只會給我們還在帝國一邊潛伏的臥底帶來困擾，甚至是他們根本解決不了的困境，也會被擺在他們面前……這真的是什麽合算的事情嗎?”

他的疑問句，句尾的音節挑起了好多，但是卻並沒有給程誠帶來絲毫惡感。

相反，甚至還順便刷了一把程誠的好感度，讓程誠越來越覺得這是一個值得深交的人——不說別的，光是現在給那些素不相識的臥底們說話的行為，就已經很給程誠好感了。

更別說話語之中的邏輯還非常鮮明。

“上將大人，在您做出來這件事情之前，我建議你還是先去思考一下，咱們是不是應該考慮考慮臥底的感受——在我們自由聯邦，做臥底可並不是什麽小眾行業，甚至整個聯邦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人，都至少和現在身處帝國范圍之內的臥底們有所聯系！”

……果然，這個臥底數量已經是在嚴重犯規了。

程誠一邊吐槽，一邊繼續等待著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嗯，似乎也沒有什麽接下來的事情了，這段對話在白光氣鼓鼓地把通訊設備掛斷之後，終於還是正式宣告結束了。

“……不管臥底們現狀如何，

這場仗既然已經被我們單方面拉開了序幕，那就沒有中途放棄的道理。”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終於還是小心翼翼地歎了口氣——歎氣的動作做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的脊背都是佝僂著的，很有一種人都老了好幾歲的感覺。

“沒有中途放棄的可能，只能是繼續打仗的話，雖然人口上面的消耗沒有任何問題，但是真的要讓所有人都跟著戰略裡面說的，全都去送死，那麽我做不到這件事情。”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桌子後面，一臉淡然地撕毀了此時正擺放在桌子上面的紙質文件——文件的材質非常脆弱，白光稍微動手一撕之下，完全沒有什麽要幸免的意思，直接就全都碎成了渣滓，沒有剩下多少渣渣，看看那些渣子的大小，估計現在想要拚起來，也並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了。

“……按照我的想法，來打一場全新的戰役，說起來好像是很過癮的樣子，但是真要說這場仗好打，確實萬不可能的了。”

光是聽著白光被人家老是叫做準將，程誠就知道這個青年看起來軍銜很高，但是恐怕並沒有獨立領軍過……

不說別的，在準將上面，肯定還有更高一籌、或者更高好幾籌的軍銜。

於是在這種體系裡面，想要自己一個人單獨做出點什麽成績來，並不是什麽說做就能夠做出來的事情，想要真正做到出成績，事情的關鍵並不是只有一點兩點，而是有很多個關鍵點連接起來，組成了一件事情的困難。

將軍的軍銜相比起來肯定要更高那麽一點。

不過要是白光真的能夠個人出馬做出個什麽成績來，還真不是什麽沒有可能的事情，畢竟一個人軍銜的高低，並不代表他的才能，更多時候，他們職位的高低只是束縛住了自己實力的發揮。

職位低一些的，很有可能在地位低下的時候，要把自己的一部分功勞讓給上級。

至於上級，收走下級這裡多余的功勞，自然就是他們會做的事情了……唔，這大概就是體制這種東西的利弊所在吧。

或許會侵吞一部分功勞，但是至少更多時候，這個東西還是相對公平公正的。

具體的評判標準雖然依舊不明確，可是，這種東西還是有存在意義的，否則不至於到了這麽不科學的科幻世界，體制都還是存在的——像是這種社會，要是真的沒有體制的束縛，恐怕也並不是發展不下去的。

所以說，在這種情況下面，體制還能夠存在，就已經是一個很明了的說明了。

程誠一邊歎了口氣，一邊讓自己距離白光的方向稍微靠近了一點——這麽一點的距離其實也並不能多看到點什麽東西，不過至少現在把視線轉移到白光臉上，能夠看到這個青年人臉上的壯志昂揚。

顯然，他目前的“壯志”，應該就是自己獨立指揮一場戰爭了……

程誠並不知道他準備如何去實現這個壯志，但是光從他的表情來看，就知道這個男人已經下定了決心，在這種下定決心的情況下，不管是他想出了什麽樣的辦法，都一定會去努力實現這個想法的。

至於程誠現在存在的目的呢……

之前本來說是要讓他自己跟著白光的方向，繼續鹹魚下去的，但是現在看到白光突然這麽有鬥志了，他自然也就沒有了要讓自己繼續鹹魚下去的決心，甚至於他還被這個男人的鬥志昂揚帶動了起來。

當然，程誠就算是有鬥志了，也並不能做出什麽實事……

不過至少比一開始時候的狀態要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