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裝束和高能非常相似,舊時代的灰色軍用作戰服,破爛的補丁覆蓋了全身百分之八十的地方。唯一醒目的是腳邊上一把一米長的別致武器,似槍非槍,似劍非劍。做工精良,色澤光亮,宛如一件藝術品。無論在過去,還是現在,這樣的工藝都令人嘖嘖稱歎。
而這把武器的主人,從背影看上去,年紀大約有四十歲左右。
不過高能還不敢肯定。這個時代長相並不能完全反映一個人的真實年齡。風餐露宿,惡劣的環境會讓很多人看上去更衰老。當然還沒有算上那些善於偽裝的家夥。
能夠在這個時代活下來的人,壽命似乎已經遠遠超出了舊時代正常人的水準。大多數人需要長期服用抗輻射藥劑,同時也獲得了意外的驚喜。百年間,他們的身體進行了微妙的進化。無論是身體機能還是壽命都得到了一定的增強。甚至可以說每個幸存的生命都是時代造就的變異體。
肥美的狼牙魚在火上烤著,滋滋冒著青煙,細密的魚油從焦黃的表面滲出,散發出一種誘人的味道。楊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
“朋友,餓了吧?”中年男人察覺到了背後的動靜,卻沒有回頭,語氣淡然,好像早已等候多時一般,“不如和我一起分享這道美餐如何?”
高能的確感覺到饑餓的非常快。從未像現在如此。也許是增幅藥劑的副作用讓他能量消耗的如此迅速。
但他沒有回答,也沒有拒絕。高能繞過火堆,徑直坐在了男人的對面,靜靜的盯著那團紅色跳動的火焰,金黃色的瞳孔閃動著,忽明忽暗。
“香味如果不能合理的封存,享用美餐的人可是會變成別人的食物。”
中年男人抬起頭掃了一眼面前的高能,哈哈笑道:“你說的沒錯,但像你這樣將自己的性命暴露在荒野上,我倒是第一次見。”
很明顯,他的目光透過高能的身體,發現了他背上的那把弓獵,過於耀眼的外表,幾乎蓋過了它的主人。
高能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這是一張略顯滄桑的面孔,烏黑濃密的毛發遮住了大部分面容,看不出他真實的年齡。僅露出兩隻烏黑的眼睛,炯炯有神。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不知用什麽方法保養的如此完好。
他看的出男人是在做誘餌,但鬼才知道這種古老的捕獵方式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無論是變種巨蜥那樣食物鏈頂端的生物,還是大量的變異蟻群,一支帶有大型火炮,500人的整編軍隊都無法保證與其抗衡,更別說單兵作戰了。
高能已經在考慮是否要遠離這個不靠譜的家夥。
“喏。”男人大方的將火架上的狼牙魚遞到高能的面前。近半米長的肥大魚身遮擋住了楊的整個臉。
這個舉動倒令高能有些驚訝,他猶豫了一下,沒有伸手。
“哦?不想嘗嘗我的手藝嗎?”男人察覺到了高能的顧慮,順勢在魚身處咬了一大口,再次將它遞到了高能的面前,“在野外小心謹慎是必不可少的。不過有時候,美食亦不可辜負。”
敢於獨自在野外如此淡然的家夥絕不是那種普通的拾荒者和傭兵所能比擬的。那需要的不僅是強大的內心,還要擁有足夠的實力。
“如果遇到了變種巨蜥,或者其他任何戰鬥力超過B級以上的怪物,我會毫不猶豫的第一個逃走。即使我吃了你的魚。”高能回答的很乾脆。
中年男人笑了笑,沒有說話,算是默許。這並不是什麽不光彩的事情,
而是大家一致認同的生存法則。螳臂當車的行為在任何生存圈從來都不是什麽英雄之舉。 高能欣然的接過木製的魚叉,魚肉入口的一瞬間,清香撲鼻,滑膩肥美。
他清楚的記得這種大躍遷時代的食人魚曾經霸佔著南陸地區的淡水域,審判日過後,這種以凶殘著稱的生物不但沒有滅絕,反而經過一個世紀的進化,體型變得巨大,喜好群體攻擊的它們單一的戰鬥力似乎也足以與大白鯊媲美了。想要品嘗到這種難得的美味,就要抱著隨時會被拖下水並瞬間變成一堆白骨的風險。
在狼牙魚的身上,高能竟然吃到了淡淡的鹹味。
失去了舊時代傳統的工藝方法,食鹽便成為了這個時代的稀有物品。而想得到這種天然的原料,就需要去海岸線的附近尋找,但那裡已經被各種變種生物所霸佔, 它們同樣喜好這種讓人精神煥發的味道。
中年男人吧砸吧砸嘴,閉上眼睛,細細的品味著鮮嫩魚肉帶來的味覺享受。
高能能夠理解他的沉默,稀有物品的來歷或者掌握某種舊時代主流技術的信息,沒有人會輕易示人。那是這個時代特有的個人專利,也是一筆堪比生命的寶貴財富,就如同特貝爾公司的藥劑,緊緊扼住了時代的大動脈。這種科技的保密性,恐怕將要持續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對於高能而言,在身體機能正常損耗的范圍內,這條肥美的狼牙魚在食鹽的調劑下,至少能夠維持他一星期的能量消耗,但增幅藥劑的副作用依舊明顯,這頓美餐保守估計只能維持一天半左右。
不同於以往尋找的目標,這次則需要更多的耐心。因此,高能並不急於動身,配合眼前這個男人,如果擁有足夠的運氣,他的確有望飽餐一頓。
而那個男人早已經解決掉了手中的美味,愜意的斜靠在一塊石板上,用一根魚骨剔著自己的牙縫,發出滋滋的聲音,意猶未盡的望著那堆篝火,顯然也沒有吃飽。
高能舉起手中鋒利如刀的魚刺,在日光的照射下,亮白剔透:“狼牙魚這種異常凶猛,又善於群體攻擊的怪物,你是如何抓到它們的?”
他曾經在黑河附近見到過成千上萬條的狼牙魚,不過卻只能敬而遠之。鋒利的牙齒和堅硬的外殼令人難以下手,普通的漁具根本承受不住它巨大的拉力。若使用武器射殺,它的屍體還未來得及捕撈上岸便會被同類瞬間吞噬掉,連骨渣都不會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