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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燼之國》第250章 共眠
西澤靜靜地躺在床上仰頭看著白色的天花板上正中央的那盞水晶吊燈,而莎爾則坐在一邊的茶幾旁,嘴裡叼著一根西瓜味的棒棒糖,手上拿著一本書在閱讀著,乍一看這兩個人的角色仿佛徹底反了過來,在經過看似漫長但實則只有五分鍾的時間之後,西澤有些煎熬地抬起頭,對莎爾說道:“怎麽樣?看完了嗎?”

  “大概,”莎爾合上書頁,將這本《澤地國》遞還給了西澤,“你選中的部分就是這個地方,對吧?”

  “諾提勒坦郡,澤地國邊境線上最不起眼的小地方,一直以來都沒什麽人煙也算不上繁華,”西澤接過書之後坐起身來,走到窗邊,拉起窗簾,看著夜幕之下,不遠處的地面上幾朵不停燃燒的營火,說道,“這裡旅店本就不多,也真虧學院能從一堆帝國手裡搶到居住的位置。”

  莎爾沒有搭話,而是站起身,走到西澤身旁,看著窗外灰暗的世界,斑斕的營火在夜幕下燃燒,仿佛墨色的水面上幾朵引人注目的火色睡蓮。

  西澤本想和以前一樣自然地摸摸她的腦袋,但手在下意識伸出之後卻被他按在了半空。

  現在到底算不算和好呢?

  他這麽想著,將兩隻手都揣進了校服兩側的口袋裡。

  “我說啊,西澤。”

  男孩聽到女孩的這句話之後先是點了點頭,而後開口問道:“我在,怎麽了?”

  莎爾看著窗外,緩緩地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你感受到了嗎?”

  “什麽?”西澤問。

  “這座森林的氣息,”莎爾收回視線,繼續看向遠處的密林,“這裡很潮濕,瓜果的甜香味也很濃,但我能聞見一點淡淡的奇怪味道。”

  她抽了下鼻尖,對西澤說:“就像之前在墓園裡聞見的味道。”

  西澤聽到這話之後意識到了莎爾話裡的含義——死人的氣味。

  他的表情微微一變,閉上眼睛將周圍的魔法驅散,一縷淡青色的流絲從指間探出,緊接著朝著窗外飄忽離去,在下一刻他就睜開了眼睛,流絲在窗外飄蕩,這次卻多出了一絲血色。

  “看樣子不止這次的目的地是死人窩,”西澤低聲喃喃,“就連居住的地方附近都已經開始出現屍體了。”

  這次的任務目的地是一片巨大的墳墓,西澤看著目的地總覺得有些古怪,與此同時也對任務上沒點明白的一些東西有了點概念,這片墳墓是屬於誰的?他猜不出來,但能知道這次異變大抵和墳墓的主人脫不開乾系。

  莎爾眨眨眼睛,瞳孔深處腥紅與漆黑摻雜的顏色悄然掀起細微的浪潮,而後在某一刻達到了驚人的平衡,就像東方所流傳的雙魚圖,她皺了皺眉,對西澤說:“今天白天的那個人你真的不認識?”

  “真的不認識,”西澤搖了搖頭,“你應該也能看出來他對我其實也並不怎麽熟悉,我推測的話大概是別國的學生,他身上那套很明顯是校服,但我分辨不出校徽。”

  “這麽說來,別國的學生都已經聽說你的大名啦?”莎爾斜著眼睛看向西澤,“真不愧是你呢,我,的,哥,哥?”

  西澤打了個寒顫,連忙認錯道:“對不起,請您不要這樣說話,我會害怕的。”

  “明明對著惡魔和惡婆都沒有怕過的?”莎爾問。

  “但害怕就是害怕啊,”西澤訴苦道。

  “哼,”莎爾坐到床邊甩了甩雙腿,對西澤拍了拍床單,說道,“躺下來。”

  “......啥?”

  “我說,躺下來,”莎爾先是拍了拍床單,又拍了拍自己被睡裙蓋了薄薄一層衣物的大腿,這下就算是西澤都能一下子明白她的意思,“快點。”

  雖然有點難堪,但既然是莎爾的要求西澤也找不到什麽忤逆的理由,只是在老實地躺上去之後他才感覺到了不對。

  少女身上體香和特有的溫度一陣陣起伏,他抓著床單想坐起來,卻被莎爾用手肘平著壓住了額頭。

  “我說啊?”莎爾將額頭抵在自己的胳膊上,看著西澤的眼睛,鼻尖只差了一點距離就能碰到一起,溫熱的鼻息在二人的視線間彌散,她張了張嘴,說,“西澤你是不是從很久以前就把我忘了?”

  “你在胡說什......”

  “好好聽我把話說完!”

  西澤剛想反駁卻被莎爾猛地打斷了——

  “在學院的時候是只顧著自己修習魔法,之後又和別的女孩鬧出那麽多關系,我知道你和安蕾的關系從以前就不一般,但你該不會要在這種時候再續前緣吧?嗯?”

  她問:“薇婭也是,我知道西澤你是個善良的人,但那麽拚命地去救另一個女孩,你知道嗎?”

  莎爾的聲音顫抖起來,她合上眼睛,有些疲憊地開口:“你曾經救了我兩次。”

  “一次在街頭,一次在下水道。”西澤說。

  “是啊,”莎爾說,“我一開始回到王都只是想找到瑞森家回去,回到自己的家裡,但我為什麽要和你來到學院呢?”

  她問:“為什麽呢?”

  西澤猶豫了一下,遲疑地說道:“因為你也想學習?”

  “我學個屁,”莎爾睜開眼睛,看著西澤的眼睛說,“是因為我喜歡你,這麽說懂了嗎?”

  西澤恍然瞪大了眼睛。

  “我本來活下來就是為了讓瑞森家再度崛起,幫助維爾遜完成足以和賢者對抗的武器,但我最後卻因為你救了我一次開始產生變化,在第二次之後我覺得自己這一生大概只有你了,最後在圖書館裡知道你的身份時,我心想這真是一段孽緣,”莎爾歎著氣說,“我本來是堅定不移的,但在看見安蕾和薇婭之後,我就在想,自己是不是錯了,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男人,從一開始我以為的你只會對我這麽好,變成了後來那幾乎泛濫得讓人想吐的溫柔。”

  莎爾說:“你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情對我告白的?”

  她問:“你又要這樣的我,怎麽相信這樣的你?”

  西澤張了張口,但什麽都沒能說出來。

  安蕾的事對他而言是一種自我的救贖,曾經的傷害如今的補償,而對於薇婭,他在最初是憐憫,後來對方在古拉克面前選擇了保護他,讓西澤又忍不住對她產生了在意,之後因為這份人情又發生了一串堪稱詭異的連鎖事件,哪怕其中走錯一步都不會在最終演變成這副樣子。

  微納德,神仆,拜蒙,瑪門,這些名字放在一起看得簡直就讓人頭疼,莎爾當然知道微納德是神仆,所以她才會在所有搜救的人員裡跑在最前面,第一個發現西澤標記的人也是她,她是最擔心西澤安危的人,但最後出現在她面前的卻是兩個銀發,並肩躺在一起的男女。

  “對不起,西澤,”她回憶著那副畫面,幾乎咬牙切齒地說,“我不能答應你。”

  “嗯。”西澤黯淡地說。

  “雖然我也喜歡你,但這份喜歡到底值不值得我也不知道,”莎爾的左手微微按住心臟的位置,其中傳來一陣清晰而有規則的跳動聲,仔細聽去卻又感覺其有規則到了一種詭異的地步,就像時鍾裡不停運轉的齒輪,“等以後我會告訴你我的選擇。”

  最後一句聲音小得就像孩童夢中的呢喃。

  西澤無言地放下了手。

  既然選擇了一人承擔這樣的責任,承擔這樣的代價,選擇了去欺騙所有人,以自己的生命為賭注對自己下了賭,那就該自己一個人孤獨地走下去,但此時他卻失落得像是丟了靈魂。

  最終的結局不免是少年拋棄一切孤軍奮戰,獨自一人站在世界的盡頭對著諸神燃燒怒意舉起刀劍,要麽是化作一片塵埃,要麽讓天地隻余下無盡的混沌。

  他明明早就做好這樣的準備。

  現在卻因為莎爾的一句話陰鬱得連抬起頭的力氣都沒了。

  此刻的西澤哪裡像是那個弑殺神仆,狂妄如深淵之鬼般的大魔法師。

  “睡覺吧。”莎爾說。

  “嗯。”他回應道。

  但就在他準備勉強坐起身的時候,莎爾卻沒有一點松開胳膊的意思。

  “你要做什麽?”西澤問。

  “我想起來我們兩個從白石城離開的時候,我們在遊輪的房間裡睡一張床,那時候我還害怕你會不會對我做什麽,但你睡得比誰都快,沉得像石頭,”莎爾順了順他的頭髮,表情透出幾分懷念,“那時候的我可不知道自己跟上了這麽一條賊船。”

  “是賊船真是對不起啦,”西澤唉聲歎氣地說,“以後會向你證明的。”

  “今天和我一起睡。”

  “......啥?”

  “就像以前一樣,”莎爾伸手拎著西澤的領子將他拽到床上,打了個響指,燈器的開關應聲而降,燈光漸漸熄滅,整個房間裡隻余下二人安靜的呼吸,莎爾抱著西澤的胳膊,就像很久以前二人在船上,她慌張地看著少年躺下,閉上眼睛,再度睜開時卻只聽到一陣微弱的鼾聲,她好奇地抬起身子,湊近少年的臉龐,一陣月華從窗外照進來,她輕輕地撫摸少年的臉,看見月光照在他細長的睫毛上。

  仿佛計數時間。

  她沉沉地睡去,已經不知道多久自己沒再睡得這般安心。

  西澤躺在床上,連大氣都不敢喘。

  只是心裡悄悄在想這到底是不是宣布已經原諒自己了?

  ——————

  早晨,一陣劇烈的敲門聲,緊接著就是女孩的聲音:“喂?西澤,莎爾?你們醒著嗎?喂?”

  西澤在睡夢中皺了皺眉頭,感覺右手的骨頭裡傳來一陣酥麻感,他頓時咬緊了牙,勉強睜開了眼睛,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簾投到地面上化作一個完整的方形,他打了個哈欠,在意識到是有人在呼喚自己隻好連忙抓起一片空氣似的抬起手,大聲地答應說:“在的,在的!”

  大概是這麽久以來的危機所養成的本能,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在迅速清醒,緊接著就回憶起了昨晚發生的一切,此時莎爾仍然睡著,雙手摟著他的胳膊,松垮的睡裙裡露出白皙的皮膚。

  西澤只看了一眼就把視線收了回來,輕輕地將胳膊從女孩懷裡抽出來,後者似乎有一瞬間還露出了難過的表情,西澤將被子蓋在女孩身上,踏起鞋子走到門邊,輕輕拉開了一條縫隙想看看到底是誰,一縷紅色的發絲從外面透進來,他愣了一下,米婭正站在門外雙手環抱著,對西澤說:“你在幹什麽啊?”

  “剛睡醒而已,”西澤歎了口氣,作勢要關上門說,“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回床上繼續......”

  “怎麽可能沒事啊,”米婭對他說道,“吃早飯了,如果你們想餓著的話就算了。”

  西澤回頭看了一眼還沒睡醒的莎爾, 笑了笑說:“看樣子應該可以餓著。”

  “哈?”米婭皺了皺眉,“等等,你就不能讓莎爾——”

  這句話斷到一半,門就被徹底關上了,米婭站在門外,氣惱地跺了跺腳,手裡拿著的一大包零食都撞在牆上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

  “可惡,可惡,可惡,”米婭失落地轉過身,朝著自己的房間走了回去,一邊走還一邊抱怨道,“憑什麽,憑什麽他們男女可以住一間房,兄妹又怎麽樣,我和古拉克也是兄妹,憑什麽他們就可以住在一起,莎爾啊......”

  在她離開以後西澤悄悄打開門縫朝外面看了幾眼,這才終於關上門長出了一口氣。

  自己的床鋪一點都沒鋪開的跡象,而莎爾的床鋪則亂得要死,後者也在床上睡得正香,如果被人看見這一幕西澤的風評大概就在學院裡徹底毀了,灰葉大概會拍著手誇自家師弟果然真男人,而蒂娜恐怕得拿菜刀對著他的腦瓜。

  西澤呼出一口氣,從行李箱裡拿出幾本資料,一邊翻找一邊輕聲地呢喃自語:“你們可千萬別出錯啊,這次的任務......”

  房間角落,縮在白鐵劍鞘裡的提古拉斯靜靜地待在陰影裡,周身卻散發出一陣隱約的寒冷。

  就像血浸染衣物時散發出的生鐵味道。

  又像一陣涼風漂浮在空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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