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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燼之國》第242章 噩夢
清晨的陽光很淡,西澤打了個哈欠,從睡夢裡睜開眼睛,窗戶大開著,只有窗簾略微拉上了幾分,地面上還遍布著潮濕的氣息,衣服也緊緊地貼在身上,大概是濕氣的作用,他坐起身來,穿上拖鞋,從桌底下找來抹布擦了擦地板,右手微動,一縷淡淡的火苗從指尖上浮現而後浸入地板,很快地,房間裡的濕氣散去了許多,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暴雨在半夜就停了,不然這下不知道要煩惱多久。

  西澤看著渾身潮濕的煉金骨甲【龍骨】,又從抽屜裡拿出一條毛巾蓋在了龍骨的面罩上。

  昨晚他把鬥篷都擰幹了曬在房間另一邊的牆壁上,此時的龍骨看上去疲憊萬分,原本的鋒銳之氣也淡下了許多,世界之靈是活的,那麽驅動煉金裝甲的魔力因子想必也該是活的,龍骨右手的指縫裡殘余著一抹腥紅,西澤拿下毛巾,用力地擦拭起來,可越是用力那抹腥紅卻反而越來越濃鬱且鮮豔,西澤咬著牙更加用力地捏住毛巾的一塊,可眼中的紅色卻轟然蔓延開來,就像劇場裡鋪天蓋地的幕布,又像是末日裡滔天的海浪,將他刹那間淹沒其中。

  西澤猛地睜開眼睛,自己的右手還在捏著那塊毛巾,而指縫上的紅色也早已被擦了個乾淨。

  提古拉斯靜靜地擺在書桌邊沿,寒氣隱隱散發出來,劍鋒上還殘留著一絲純白,時光仿佛停在劍鋒深入男人頭顱的那一刻,西澤呆呆地蹲在地上,手裡的動作都滯在了這一刻。

  喉嚨裡忽然泛起一陣嘔意,西澤猛地站起身,一團液體從體內深處直接滿溢出來,瞳孔倏地一縮,他捂著嘴跑出門外,猛地推開洗漱間的門,將頭俯在水池邊上,大聲嘔吐起來。

  水龍頭打開,一團清水灌在他的發絲間,將混亂的思緒衝淡了幾分,西澤揉了揉眼眶,將頭髮向後捋了一下,他抬起眼看向面前的鏡子,想看看此時自己的表情,但在看清之後,他的臉色頓時凝固了。

  莎爾手上拿著一條毛巾,正站在他的背後。

  他強裝平靜地關上水龍頭,擰了擰頭髮,在感覺頭髮稍微幹了些之後他才回過頭,勉強將雙手放在身前,大腦尚且沒恢復運轉,他仍在猶豫自己到底該打什麽招呼,就在這時,女孩走了上來,將手裡的毛巾遞給他,西澤下意識地接過拿在手裡,這是一條粉色的毛巾,上面尚還存留著一分少女的氣味,西澤想說其實我可以用我自己的,可莎爾卻在這時一下子撲在了他的胸前,緊緊地摟住他的腰,怎麽也不願意放開。

  “怎麽了,”西澤竭力歪了歪嘴角,試著笑出來,但怎麽也成功不了,淡淡的痛感從身體各處不斷散發出來,讓他想要把自己的骨頭整個扭到一邊,“做噩夢了嗎?還是昨天晚上打雷又嚇到你了?”

  他本想開個玩笑,卻感覺胸前逐漸被浸濕了,女孩伏在他的胸前,發出低微的啜泣聲。

  西澤遲疑了一下,將手裡的毛巾蓋在了自己的頭上,雙手也慢慢摟住了莎爾,後者在察覺到他的舉動之後哭聲頓時變得更大了,西澤拍著她的後背,低聲地說:“沒事,沒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莎爾的臉從他胸前抬起,西澤看著那雙通紅的眼睛,從自己頭上取下毛巾,細心地擦了擦女孩臉上的淚痕。

  “我好害怕,”莎爾有些難堪地將西澤的手推開,自己抓著毛巾將臉埋在上面,“從不知道多久以前開始哥哥你就總是一個人。”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西澤無奈地聳肩道,轉過身繼續伏在水池邊上,打開水龍頭雙手抓了一把水潑在自己臉上,他咳嗽一聲,對莎爾說,“一直以來都太辛苦你了。”

  他抬起頭,感覺腰間傳來隱約的一陣刺痛,大概是昨晚龍骨活動過度所帶來的損傷,打鬥時他做出的那些動作都太反人類了,切斷魔力長鞭的那一幕看上去輕松寫意,其實當時他明顯聽到了骨節內部傳來的一聲脆響,西澤還以為自己要脫臼了,還好這具身體遠沒有以前那麽脆弱,賢者之力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具身體的各處血脈之中,如果單說力氣的話現在他甚至有信心和蒂娜師姐掰掰手腕。

  “可這次是為了我吧?”莎爾對他問道。

  西澤從一邊的毛巾架上拿下自己的黑色毛巾,再度咳嗽一聲,回答說:“不是,只是為了解除一些很久以前埋下來的伏筆。”

  “胡說八道,”莎爾滿臉詫異地說,“哥哥你從白石城回來以後就好奇怪,以前你最多只是堅持不告訴我,可現在你在說謊。”

  西澤的表情滯了一下,他連忙轉過身,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可女孩的眼角蓄滿了淚,他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哥哥你現在就像個騙子,”莎爾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認真地看著西澤的眼睛,“對不起,我不能相信現在的哥哥,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不能相信。”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徑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間,西澤僵硬地站在水池邊,看著自己手上握住的黑色毛巾,仿佛再度回到了昨晚風雨交加之夜,他拿著提古拉斯,一劍砍下了男人的頭顱。

  “真是噩夢啊,”西澤低聲地對自己說,仿佛是在嘲笑著什麽,“世界的未來?世界之軌行進的阻礙?肩負人類最後的希望?”

  眼神顫抖起來,他憤恨地朝著地面丟下毛巾,狠狠地對著牆壁打出一拳。

  牆壁發出一陣震耳的響聲,樓下頓時響起了灰葉的哀嚎聲,這個二貨師兄一邊大喊著是不是地震了是不是地震了一邊跑上樓梯,在看到西澤之後開始茫然地對著他發呆。

  “我怎麽配得上啊,”西澤緩緩地蹲了下去,水池裡的涼水漫出了邊沿,澆在西澤的頭上,他看著灰葉仿佛對自己喊了一句什麽,而後徑直衝了過來,最終在意識陷入模糊前他只能聽到自己仿佛溺死般的呢喃——

  “真是一場噩夢。”

  ——————

  老板欣慰地看著夕蘭拿著掃把,動作和表情都無比認真地在客廳裡清掃著,客人們看著這個小姑娘,都忍不住出口對她逗了逗,對於這些逗弄的話夕蘭也是同樣認真地回應,有個常來喝酒的鄰居老人對她尤其喜歡,每次來都會帶些糖果,這次他則是帶了些巧克力糖,看著夕蘭欣喜又矜持地拆開了袋子,拿起一塊黑色的糖塊小心翼翼地塞進嘴裡,這個老人真是感覺自己心都要化了。

  他忍不住對老板喊道:“老板,你是怎麽回事啊,為什麽次次都能有這麽可愛的小姑娘陪在你身邊啊?”

  “這個,這個這個,”老板抓抓腦袋,哈哈了一句說,“我也不清楚啊,可能這就是命唄。”

  老人撇了撇嘴,轉而樂呵呵地對夕蘭調侃起來。

  老板本以為沒什麽大事,於是拿起一杯威士忌兌了點水,朝著嘴裡灌了起來。

  就在這時他聽到有人對夕蘭殷切地問道:“小夕蘭是從哪來的啊?你家親戚是做什麽的?”

  老板的表情頓了一下,酒液嗆在喉嚨裡,頓時辣得他伸長了舌頭,只能對著空氣乾嚎。

  人們哈哈大笑,都說老板都這麽大年紀了怎麽還能犯這種失誤。

  老板連忙從一邊的水桶裡擠出一杯涼水灌下肚,他連連朝著空氣裡呼出熱氣,大口地呼吸起來,與此同時夕蘭在慢慢地咀嚼完嘴裡的巧克力以後,細聲細氣地回答說:“我是從敦刻爾克域的博馬郡來的,家裡的爸爸是經商的,最近好像要忙,所以沒什麽時間照顧我,就把我送到親戚這來了。”

  “哎呀,懂得真多啊,”有人忍不住誇道,而一旁的老板也漸漸安下心來。

  煉金術師們的女孩果然就是不一樣。

  他一邊繼續往嘴裡灌水一邊心想。

  但也正是這種不一樣的地方才讓他深刻地明白,夕蘭和蘿爾是不一樣的,夕蘭是從小在黑暗中長大的孩子,蘿爾在她的這個年紀別說編謊話,光是撒謊這種事就能讓她紅半天臉。

  想到這裡,老板從抽屜裡摸出一盒餅乾丟給夕蘭,迎著後者疑惑的視線,老板笑了笑,說:“多吃點,把以前沒吃過的全都補上來。”

  夕蘭的表情先是呆滯,而後是由衷的幸福,笑容幾乎就要滿溢出來。

  周圍的單身漢們看了這幅表情頓時又開始捶胸頓足,大聲地抱怨自己為什麽不結婚生個這麽好看的女兒。

  老板笑著,看向人群深處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色鬥篷裡的男人。

  不知何時他出現在了這裡,和以前不一樣,以前這個男人雖然喜歡翻窗或者從樓上直接進來,但好歹還會讓老板知道他進來了,而這次他是直接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就像從來沒有離開過。

  兜帽悄然拉開了一道縫隙,老板看到了其下若隱若現的眼神,於是咳嗽一聲,拍了拍巴掌對人們說:“好了好了,請大家離開吧,現在多塔旅館打烊咯。”

  “打烊?”老人忍不住問道,“才八點?”

  “我困了,所以要打烊,”老板滿臉一本正經地說,“請大家離開啦,快些快些。”

  “你老是這樣,也不知道你這旅店到底靠什麽賺的錢......”

  “對啊,這麽多年了,老板你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人們彼此吐槽著,但倒也按著老板的話照做了,因為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老人念念不舍地對夕蘭道了別,女孩乖巧地鞠躬,向每一個人道別。

  在最後一個人走出門去之後,老板模樣疲憊地放下杯子,走到門口,將門窗都嚴密地合上,之後他拍了拍夕蘭的肩膀,後者嘴裡正塞著一塊甜餅乾,滿眼茫然,直到隨著老板指的方向看去,她才瞪大了眼睛,嚇得後退了幾步,倚在櫃台邊上才停下來。

  “好久不見,”黑袍緩緩地站起身說,“大概隔了多久?”

  “一個星期吧,”老板疲憊地說,順手倒了杯酒,回過頭對黑袍問,“你要喝什麽?”

  “冰水,”黑袍翹起二郎腿,整個身子都靠在了沙發上,“原來已經一個星期了啊......”

  “你這副語氣怎麽回事?”老板將一杯放了幾顆冰塊的玻璃杯放在黑袍面前,拿起水壺往裡面倒了一杯涼水,“怎麽好像你根本對時間失去了概念似的。”

  “很難對你解釋,只能說倒霉透了,”黑袍歎氣道,“煉金術師也一樣糟透了。”

  夕蘭聞言,微微垂下了腦袋。

  “怎麽回事?”老板坐在桌子對面,認真地問。

  “你也知道現在我也是萊茵河的一員,我是執行組那邊的,所以知道的事要比你多一些,”黑袍端起杯子說,“大概是前天晚上,我們去了一趟煉金術師的營地,之後死裡逃生。”

  “死裡逃生?”老板皺了皺眉,“怎麽可能,以你的本事。 ”

  “這就是我要說的,”黑袍低聲說道,“煉金術師們的巢穴已經變成一個活物了。”

  “活物......”老板遲疑了一下,繼續問道,“什麽意思?”

  “硬要形容的話就是他們的房子活了,”黑袍舉著杯子對周圍指了指,“整個巢穴都像是一個巨大的動物,而且是個表面全是坑洞隧道的動物,真是惡心。”

  他嘔嘔了兩聲,毫不顧忌女孩的表情。

  “煉金術師們能做到這種事?”老板疑惑地說。

  “當然不能,”黑袍理所當然地說,“所以背後是誰在支持他們呢?”

  “......我還是不太能相信這件事。”老板直接地說。

  “你不需要相信,”黑袍說著,指了指站在老板身後的夕蘭,“你只需要問問這個姑娘,說實話,事到如今我也已經很難相信有哪個煉金術師是無辜的。”

  老板看向夕蘭,後者的臉上已經出現了些許冷汗,他對這個姑娘,一本正經地問:“夕蘭,一直以來我們也沒有勉強過你,這次也是一樣。”

  他說:“你可以告訴我們,在你離開下水道的那個晚上,煉金術師裡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夕蘭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唇顫抖著,時間過了很久,她才吐出了一句話:“一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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