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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燼之國》第257章 過去是不散的幽靈
仿佛在海底遊離,冰冷的海水淹沒了整個世界,抬起頭向上也只能看見一片灰暗的混沌。

 西澤躺在一處柔軟的平面上,如果要形容的話大概就是被海水浸染了上萬年的海沙,柔和溫軟,仿佛只要躺上去就能印出一個和自己等大的模子,他睜著眼睛,面前一片昏暗,分不清自己的眼睛到底是睜著還是閉著,但總歸這不是什麽好兆頭。

 忽然間,頭顱深處傳來一陣劇痛,他發出一聲短暫的哀鳴,痛感轉瞬即逝,西澤吃力地坐起身子,再度看向周圍時卻發現一切悄然發生了莫名的變化。

 這裡好像是自己曾經來過的地方。

 高高的白漆院牆,角落裡隨著微風搖擺的蒲公英,飽滿得看起來只需要輕輕一吹就會散開,巨大的石磨機靜靜地擱置在不遠處梧桐古樹的陰影下,像是孤獨地等待在時光裡,一步都沒有離去。

 身後是方角的屋簷,屋簷下是一處木質的台階,門內仿佛有什麽聲音傳出來,西澤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踏了上去,木板發出吱呀的聲音,聽上去已經是相當古舊了,西澤推開門走到房間裡,幾個男人正無力地跪倒在地面上,西澤看著他們臉上真切的悲傷,有一個男人哭得尤為傷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就連手帕都包不住他的悲傷,這股真切的情緒感染到了西澤,他忍不住走過去,本能地想安慰一下男人,可當他將右手放在男人肩上的時候他的身體卻一下子從男人的身上穿了過去,西澤愣在當場,緊接著男人將手帕放下,男孩的表情頓時一怔,因為這居然是他認識的一位熟人。

 維爾遜。

 “好了好了,別哭了別哭了,”房間盡頭,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頭也不回地對他們說,“哎呀,人有禍福,天有陰晴,這種事全看天命,哭得這麽吵鬧反而讓人覺得走都走不舒坦啊維爾遜。”

 “但是,但是家主大人......”維爾遜劇烈地咳嗽著說,“那可是,那可是......”

 “好啦好啦,別哭了,吵死人了,”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幾根頭髮隨著他的動作隨即脫落下來,他低下頭看著自己掌心看了許久,最後脆弱地笑了笑,“原來我的頭髮這麽白啊?”

 “家主大人,”另一個男人抿著嘴唇,勉強說道,“請節哀。”

 “節哀,節個錘子哀,”老人歎了口氣,頗為感慨地說道,“我是個讓人倒霉的黑星,之前娶妻的時候皇帝陛下還特意過來給我算了一下,雖然那時候他什麽都沒有說,但意思我倆之間都明白,天煞孤星嘛,懂的懂的,聽說我的父親,也就是皇帝陛下的朋友,也是這個命數,所以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和我的母親一起去世了,這種事是沒有辦法的。”

 老人的身子重重地向下一垂:“她走了,有時候真覺得最該走的是不是自己,如果沒有我的話她們兩個得有多幸福。”

 “家主大人!”維爾遜痛哭流涕地說,“請您振作起來!”

 “在振作了在振作了,你文科威爾哥哥騙過你嗎?”瑞森家的家主,從來都只有那一位被世人稱作機械狂徒的文科威爾,這位備受憧憬的老人哀歎道,“走吧,小姑娘,到了那邊,你可千萬要記得找你的媽媽多等我一會兒,我已經有預感了。”

 這位老人站起身,彎下腰,在女孩的額頭上落下深深的一吻。

 “我馬上也要去找你們了。”

 時間悄然停滯於此,西澤看著周圍,蒲公英的種子停在風裡即將散去的那一刻,一片落葉悠悠地朝著石磨落下卻滯留在半空再也不會下落分毫,維爾遜悲傷地低下頭,眼淚凝固在他的下巴邊上,他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忽然內心升起一片徹入骨髓的寒冷。

 他推開擋在面前的桌子,椅子,茶幾,水壺,木門驟然關上,他奮力地扯開,像撕紙片一樣將兩扇門頁撕成碎片,珠寶裝飾的門簾垂下,他像發瘋的野獸一樣癲狂地咬開價值連城的寶石,他踏過周圍人的空隙,一不小心碰到男人的頭顱,男人應聲轟然地朝著一旁倒下,再也沒有任何生氣,場景越來越熟悉,某種刺痛感貫穿了他的全身,有什麽東西,有什麽東西要突破記憶浮現出來,就像深淵裡上浮的一串氣泡,就像雨後破土而出的新芽。

 終於他大步地走到文科威爾身後,就在他準備拉開這位老人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

 “你真的要看嗎?”

 文科威爾靜靜地轉過身來,毫無生氣的一張臉上滿是滄桑的斑白,無神黯淡的眼球轉動,停在西澤身上,這一切詭異得讓人繼續要窒息過去,但西澤強撐著站在老人的面前,冷汗無聲地浸濕了他的額發和鬢角,而老人則繼續說道:“你真的要看嗎?”

 “要,”西澤再度向前一步,艱難地伸出手,抓在老人的衣袍上,“讓我,再看她一眼。”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在意這四周詭異的一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個再字,身體不受控制,一切都是早已安排好的劇場,他只是一個被操縱的木偶,說著早已寫好的台詞。

 “邁爾斯家的人啊,”老人機械地笑笑,笑容裡卻透出萬分的悲涼,“真是,真是......”

 帶著尚未說完的話他在風裡散去,西澤隻來得及聽到一聲尚未化開的歎息。

 終於,男孩再度向前邁出一步,面色恍然,他看到床上是一個幼小的女孩,面色蒼白而死寂,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他腳步蹣跚,顫顫巍巍地走到床前,忽然一個無力,頹然地跪倒在了地上,右手撐著床沿,他再度站起,看向那灰暗的孩子,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應該只有四五歲左右,她的眼角偏上,看起來是個活潑精神的孩子。

 “真是可惜啊,”男孩這麽呢喃著,“本來我們應該同歲的。”

 突如其來地,一陣劇痛貫穿了西澤的胸膛,那是雷霆,卻又像是重重的戰錘擊打在他的胸口,他用力地捂住雙耳,可數不盡的聲音和畫面還是從破碎的空間裡源源不斷地朝他湧來,那是萬千的紙屑,每一片邊角上都銘刻著深入心底的文字,他說不要,他說請停下來。

 但沒有人回答,窗戶忽然大開,夏天清涼的風卷進屋子,他孤身一人地站在風裡,周圍盡是數不清的陰翳。

 他忽然不敢再看下去,轉而奮力地朝著門外逃跑,風席卷在他的周圍,被刮到的一切都緩緩化作虛無,空氣,牆壁,男人,地板,石磨,蒲公英,他奮力地朝著門外跑去,可原本只有幾步的路程現在卻變得遠到讓人發昏,他跑著,越過一道道門檻,掀開一個個門簾,他不願意再想關於這裡的任何事,他不想再看到關於這裡的任何東西,他不願意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裡,他要離開這裡,他要逃開這自己早已拋卻的一切,他要找到莎爾說我以後再也不會對你說謊,他要找到灰葉說師兄對不起以後我會專心練習煉金術和你一起打水漂,他要找到希歐牧德說老師你在我的心裡和神父一樣重要,可為什麽,為什麽——

 他一直跑著,從未停下,直到面前出現一道透明的玻璃,外面就是光明的院落,那裡有草地,有池塘,可是他找不到門把手,只能喘息著停在這裡。

 “已經逃不掉了。”那面無感情的老人無聲地站在西澤身旁。

 “逃得掉的。”西澤垂著頭說。

 “晚了,孩子,”文科威爾發出一聲淒涼的悲歎,“全都晚了。”

 西澤猛地回過頭,看向自己身後斑駁的虛無,在虛無的正中央一片蒼白正朝著他不斷湧來,再也看不清其他的任何東西。

 他忽然開始擔心床上的那個女孩。

 她應該只是睡著了吧?等她睡醒以後看到周圍變成了這幅樣子,自己的父親走了,房間也變得雜亂,甚至連門簾都被人扯壞了,她一定會害怕的吧?

 他這麽想著,緩步朝著來時的路走去,在邁進無盡的蒼白時他忽然打了個寒噤。

 就像被惡魔冰冷的手指拂過臉頰。

 有人說過去是不散的幽靈。

 現在它終於追上西澤了。

 ——————

 “你說什麽?!”瓦尼爾發出一聲驚呼,扯動了自己身上裂開的傷口,一陣血色再度從繃帶上鑽了出來,他吃痛卻拚命地咬著牙,再度朝著面前的男人確認道,“你說西澤和莎爾全都不見了?!”

 “是的,”男人猶豫了一下,“實際上幾天之前我們的學生中也有失蹤者,我們懷疑這其中的犯人是同一批。”

 “批?”瓦尼爾教授跳了跳眼皮,“有幾個?”

 “從手法上來看,一個人是不可能做到這麽流暢地離開,隱匿,銷屍,毀跡,”男人看上去也是剛剛才從床上急匆匆地爬起來,腳下踏著一雙拖鞋,嘴角上還掛著幾粒香果的籽,“現在也不是繼續作對的時候,我們還是坦白身份吧,布朗姆村長。”

 布朗姆表情肅穆地倚門檻上,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幽幽地對男人說:“漆澤國,都靈聖學院議會,黑袍長老,【追雨男爵】,布朗姆·勒布斯。”

 在聽說對方的男爵身份以後,男人認真地彎下腰對他行了一禮才說道:“教皇國,輪亥教會總團,白色通天塔一千零一十個執事之【白執事】,斯莫德爾·萊昂納。”

 房間裡的學生在聽到這些對話之後眼裡全是星星,感覺自己仿佛已經有了回去吹噓的資本。

 “交換一下情報吧,”布朗姆毫不猶豫地開口,“首先經過你們的清點,失蹤的只有西澤和莎爾?”

 “不,還有一位米婭·丁萊,”男人拿出一份寫滿了三十個學生名字的白紙說道,“而且據你們的學生所說,貌似有人看見了在一陣魔力爆發中,西澤和莎爾二人衝了出去。”

 “這是一次經過預謀的襲擊,”瓦尼爾說,“他們早在我們到來之前就想好了要對我們下手。”

 “搜索的人手已經派出去了嗎?”布朗姆問。

 “我們這邊派出了幾位大魔法師級別的導師,已經在對周圍的密林開始地毯式搜索了,”斯莫德爾說,“畢竟以後說不定我們就是一家人了,這些人情還是要佔的。”

 瓦尼爾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麽,周圍的學生之間已然產生了一片喧嘩——一家人?意思就是要舉行聯姻,或者漆澤會選擇歸順教皇國?

 就在斯莫德爾準備再說些什麽時,門外走廊裡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緊接著是阻撓的聲音,可隨後卻是兩聲悶響,一個男孩喘著粗氣推門而入,對斯莫德爾投來深沉的視線:“我......找到了。”

 “你一個小孩子能找到什麽?”瓦尼爾不屑地說道。

 “請你對我們國立學院有史以來天賦第二高的新生芬恩保持一些尊重,”斯莫德爾說,“他今年雖然才十七歲,卻已然是一位初晉的大魔法師。”

 “什——”瓦尼爾當場愣住,其他學生們也紛紛睜大了眼。

 “我在,盆地密林的這個方位找到了一個白色發光的繭,”芬恩沒有時間和他們廢話,直接用魔力凝出一把刀刃,扎在牆上掛著的地圖表面,“周圍是幾具屍體,都是大魔法師級別的,之後是一路的血,朝著墳墓方向。”

 “大魔法師級別?!”瓦尼爾驚呼。

 “墳墓?”布朗姆遲疑了一下,反應迅速地說道,“是逃亡?”

 “是的,一定是西澤,一定是他,”芬恩看上去已經快要哭出來了,淚水在紅色的眼眶裡打轉,“一邊的樹上還有鎖鏈,我對導師留下了這份信息就跑回來了,等他們把那白色的繭帶回來,也許一切就清楚了。”

 “西澤同學從來都是個創造奇跡的人,”學生裡有人開口道,瓦尼爾循著聲音看去,發現說話的人居然是拉闊爾,“我相信他,他一定還活著。”

 “這不是你相信不相信的問題,”芬恩凶戾地看向他,大聲說道,“而是一定是他!”

 場面發生了短暫的寂靜,人們先是紛紛猜測這位天才和西澤究竟是什麽關系,又為西澤居然斬殺了幾個大魔法師而震驚,難道這就是天才之間的惺惺相惜?

 “向女皇傳達指令,”布朗姆對瓦尼爾說,“這是一次有針對性的襲殺,幕後黑手不能就這麽逍遙法外,從屍體開始入手,尋找他們背後的人。 ”

 “我會親自帶人下墳墓尋找西澤同學,”斯莫德爾說,“不用對我的熱誠產生絲毫懷疑,畢竟你們也知道的。”

 布朗姆和瓦尼爾教授輕輕地點了點頭。

 “還有我,”芬恩紅著眼睛說,“我也要下去。”

 “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不是你一個初階大魔法師能囂張的程度,”斯莫德爾笑笑,“在這裡待著,如果你出了事聖女和皇室那邊我都擔待不起。”

 “我說,我要去,”芬恩緊緊地盯著斯莫德爾的眼睛,“我要去救他。”

 “這可真是這可真是,”斯莫德爾搖了搖頭,“真是不知道那天在房間裡說要給西澤點顏色看看的人到底去哪了。”

 他揮手說道:“走吧,我的小天才,讓我們去救另一位天才!”

 拉闊爾在後面補充說:“千萬記得還有天才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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