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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燼之國》第274章 他死後的世界
希歐牧德看著從學院高層寄來的一封信,坐在窗沿之前借著光一次又一次地從頭讀到尾,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灰葉癱在沙發上看著白色的天花板,吊燈上鑲嵌著透明的水晶,他原本打算等西澤莎爾回來之後就給他們看看自己精心準備的一些禮物,比如會自己給自己澆水的牆外或者堅韌到足以抓著從牆邊爬上屋頂的爬山虎,還有兩樣剛做好不久的煉金道具。

  怎麽會是這樣呢?

  不是說好了要一起打水漂的嗎?咱們還沒一起去看萊斯呢。

  屋門發出一聲輕響,他抬起頭應聲看去,發現是一個身著騎士輕甲的少女。

  “安蕾......”灰葉念出了來人的名字。

  “德賽爾家的小姑娘,”希歐牧德僵硬地轉過身子看向她,“你好。”

  安蕾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將頭盔脫了下來,動作輕緩地放在了茶幾上,仿佛是害怕驚擾了某個人。

  坐在樓梯上看書的蒂娜聞聲看來。

  “那個,”安蕾竭力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但句尾還是帶上了淡淡的顫音,“西澤,他真的......”

  “還,還不確定嘛,哈哈,”灰葉的瞳孔猛地一縮,因為他看見安蕾的眼角緩緩淌下淚水,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個堅強的女孩流淚,可能也是她第一次為了一個男孩哭泣,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就算是他也不再忍心開口說任何事,“就......就這樣了......”

  “莎爾呢?”安蕾抿著嘴唇問,“莎爾她回來了嗎?”

  沉默。

  蒂娜默默地收起了手上的書,而灰葉則閉上了嘴,將視線再度挪到了天花板上。

  那盞吊燈現在看著真難看,明明剛做好的時候那麽滿意,怎麽現在就感覺這麽難看呢?

  “也就是說,是真的啊。”

  安蕾在說完這句話之後身子忽然一軟,朝著地面倒了下去。

  灰葉連忙跑過去試著扶起來,卻發現對方的身子居然熱到發燙,他慌張地對希歐牧德說:“老師,拿退燒藥來,這孩子好像是強撐著身子來這的——”

  “拿什麽藥也沒用,”希歐牧德垂下眼簾,右手蒼老的手指一次次地撫過紙上清晰的墨痕,“哀莫大於心死,灰葉,這是心病。”

  他終於放下了那張信紙,轉過頭來看著倒在地上昏迷過去的安蕾,臉上的表情緩緩變得悲哀。

  “這是只有西澤能治好的病。”

  門外,一頭白發的少女倚在牆上,悄悄地摟緊了自己的身體。

  “你比她還要幸運一些,薇婭同學,”在她身邊,巴赫會長默默地點起了一根煙鬥,白色的袍擺垂在身後,他搖了搖頭,似乎也對西澤的離去有些惋惜,“她一無所有,連一點能擺出去拿來紀念的東西都沒有,她擁有的只有西澤帶給她的德賽爾家的未來,而你不一樣。”

  他敲了敲煙鬥,說:“你活著這件事本身就是西澤帶給你最大的禮物。”

  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薇婭再也忍不住,她的身子無力地順著牆壁滑下去,嗚咽聲輕輕地響起。

  巴赫有些無奈,心想自己畢業之後學生會就要由這個姑娘接手了啊。

  作為神仆他很樂意看見西澤的死,但作為萊斯的友人,作為灰葉的朋友,作為西澤的前輩,這些屬於人的部分在他身體裡雖然渺小到不可窺探,但始終還是無法被全部消滅。

  “我也不好受,”他低下頭,看著灰色的煙圈從自己的面前升騰而起,“怎麽會以這種方式結束呢?那個孩子的人生,或者說......那些孩子的人生。”

  新紀五十一年四月十七日,這是西方所有君主都銘記於心的一個日子。

  叛神者多梅甘爾賊心不死,哪怕是在死後也要報復整個世界,以自己的墳墓為誘餌,每個國家的無數天才都死在了這一場混亂的風暴裡,這些孩子攜著成為世界未來的資格滿懷信心而去,但是最終迎接他們的卻是冰冷的死亡。

  拉闊爾·斯摩,古拉克·丁萊,米婭·丁萊,莎爾·瑞森,西澤·瑞森......甚至就連教皇國的國儲,芬恩·亞歷山大都死在了這次試煉中。

  這一天是無數對父母的傷心日,更是無數家族失去希望,走向覆滅的開端。

  “我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還失去了傳承戒指,”丁萊老爺面色灰暗地看著丁萊教授,“我本想去找某些人發瘋拚命,比如那個叫西澤的小子,他之前居然敢那麽對待我的孩子......但我想起來就連他都和我的孩子一起死去了,他們死在了同一個地方,我很想他。”

  丁萊教授默默地坐在了自己兄長旁邊,隔壁的房間裡傳來不絕於耳的哭泣聲,那是一個悲傷的母親,平日裡如果對方露出如此姿態的話丁萊老爺自己估計已經給了她兩巴掌,但現在就連這個以冷漠著稱的男人自己都想要大哭一場。

  “好傷心啊,伊萊克斯......”丁萊老爺垂下頭顱,在暗淡無光的書房裡對著自己的弟弟呢喃,“好傷心啊.......”

  他說:“你有恨過我們嗎?”

  丁萊教授搖了搖頭。

  “當初你妻子還有孩子的事情,家族實在是沒有什麽辦法,”丁萊老爺無力地說,“抱歉,真的很抱歉。”

  “我知道的,哥哥,”伊萊克斯·丁萊教授低下頭,重複著說,“我知道的,哥哥。”

  “維爾遜,”老人身披著長袍在午後從一輛馬車上緩步踏下,迎著門後孩童的視線踏入院門走廊,徑直走到工坊前,敲響了這間早已沒有任何活氣的門,“我知道你在的。”

  “已經不在了,公爵大人,”門後傳來這樣的聲音,“那個維爾遜已經死了,他是為了完成文科威爾家主的設計而苟活到如今,可現在家主最需要的一部分零件徹底遺失了,就連家主的女兒都回不來了。”

  他悲哀地說:“我還以為這一次我能保護好她,保護好這個可憐的姑娘,可命運就是喜歡這麽捉弄人,第一次我們沒能保護好她,第二次也......您走吧,我幫不了您任何事,那個懷表的設計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構思,我已經將零件送還了,我們已經徹底失敗了,而且不是敗在厄洛絲手下,我們是敗給了命運。”

  “這一切和你無關,”衛斯理沉聲開口,“你也說了,這一切都是命運弄人,那你為什麽要在這裡自甘墮落?”

  “我的夢想,我的一切,全都結束了,我的家主在冥界看到我的時候也許還會對我招手,說現在他終於和他的小姑娘團聚了,”維爾遜痛苦地埋下頭,“為什麽,為什麽偏偏是這樣......”

  “確實是像那個家夥做得出的事,”衛斯理看著松動的門,繼續說道,“說實話,我不相信西澤已經死了。”

  “你有什麽理由呢?”維爾遜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但又很快地消逝,“或者有什麽憑依?”

  “只是不相信而已,”衛斯理說,“我不相信他會就這麽死了,那孩子可是倫瑟的兒子。”

  “一介皇子而已,就算是倫瑟又怎麽樣?倫瑟在世時都沒辦法和輪亥神抗衡,難道他死後就能從多梅甘爾的手裡保住自己的孩子?別開玩笑了,”維爾遜說,“這是最蠢的事,我不相信。”

  “......唉,”衛斯理長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轉過身去,就在他準備離開時,這個老人對著門後的維爾遜留下了最後一句話,“我已經很老了,維爾遜,老人嘛,這一生就是要遭遇無數生離死別,我遭遇最悲慘的一次命運捉弄就是自己的死亡,但我活了下來,因為西澤,因為那個孩子。”

  他低下頭,回憶起那枚懷表說:“所以我相信他。”

  “我也願意相信他,”維爾遜在門後說,“前提是他還活著,而且公爵大人你今天應該不是來安慰我的。”

  他的聲音嘶啞又乾澀:“你是來安慰自己的,你想讓自己相信這件事。”

  “......如你所說。”好不容易保持起來的信心在這一刻轟然潰散,衛斯理的身子一下子松了下來,“我從早上聽到這樣的消息開始就感覺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又或者......”

  他顫抖著將手伸進懷裡,看向自己拿出來的一隻懷表:“這隻表,其實不是該給我用的?”

  “......原來如此,”維爾遜搖了搖頭,“你不要想太多,一切都是命運在作祟,就算這隻懷表給他用了又如何?他能在多梅甘爾的手底活下來?懷著那般怨念死去的人,在能抓住機會的時候一定會拚上自己的全部去破壞。”

  維爾遜說:“都結束了,我的人生,西澤的人生,莎爾的人生,我原以為她能安然地度過余下的人生,但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局。”

  “什麽意思?”衛斯理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從剛剛就開始說莎爾那個小姑娘,什麽這一次,原以為的?”

  “您不知道嗎?”這下迷惑的反而換做維爾遜了,“倫瑟先王,還是文科威爾家主,他們沒來得及告訴您?”

  “倫瑟走得很突然,至於文科威爾則是在最後的時光裡盡量不和我進行任何接觸,否則我恐怕也會被放在厄洛絲的清理名單裡,”衛斯理問,“到底是什麽?你從剛剛就在說的。”

  “......忘了吧,”維爾遜說,“這不是凡人該知道的事,我在某一天也會為知曉這件事付出代價,整個瑞森家都付出了代價。”

  衛斯理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能繼續問下去,他走向來時的路,在馬車啟程之後他回過頭,遠望這道熟悉又陌生的大門,心裡滿是遺憾,因為這大概是他最後一次來見維爾遜了。

  ——————

  “如果這就是你的計劃,那我只能告訴你,絕妙哉,”萊茵之主大笑,恨不得開心到將面前的辦公桌都給掀翻,看著滿天的紙花洋洋灑下,“這下萊茵河簡直是大賺特賺,原本只需要找好顧客挨個將信息量控制對等限制發揮,但現在所有人都倒退了三十年!”

  他哈哈大笑著:“聯姻也失敗了,各國的實力也都削弱了,現在還看不出端倪,但是十年之後,二十年後?金字塔頂端的那批孩子全都死了,現在剩下的都是一些次品,扎根在這樣世界裡的我們才是最大的勝利者!”

  “你好像真的把自己當成某種中立國或者自治領的國主了,”黑袍站在一旁對他幽幽地說,“這次是邪神沒錯,但輪亥也有參與,最後抹殺那些孩子的就是輪亥。”

  “畢竟聖域都展開了,”老人搖搖頭,“聖域之內就是神需要清理乾淨的地方,這種地方怎麽可能留下一個活物呢?”

  “害怕有人成為神仆害怕到這種地步,輪亥真是讓人惡心,”黑袍躺到在椅子上,看著室內漆黑的穹頂,“無差別的殺戮永遠最讓人作嘔。”

  “那我們的黑袍大人又有什麽見解呢?”老人咳嗽一聲,端著茶水抿了一口,嘴角卻忍不住上揚,“懷疑您一開始的自信滿滿真是抱歉,我沒想到最終會是這樣的結局。”

  “我也沒想到多梅甘爾死後還能喚起這樣的災難,作為一個凡人他能二度讓輪亥為他出手,就算是在地獄裡也該知足了, ”黑袍說,迎著老人得意的臉,“但他還活著。”

  “什——”老人愣了一下,“怎麽可能?!”

  他知道黑袍絕不可能說謊。

  “墳墓只是他用來脫殼的地方,現在的他就在我們腳下,”黑袍踏了踏腳,“兩千米下的海底。”

  “......是活的嗎?”

  “是活的,也是死的,”黑袍歎了口氣,“說實話西澤這件事倒是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了,原本將莎爾送到他的身邊就是為了讓他有自保的能力,結果他反而為了保護對方......”

  他用力地抓了抓頭髮:“所以我不喜歡計算人心,如果西澤老老實實......算了。”

  黑袍再度長歎一口氣。

  “已經,沒什麽好失去的了。”

  女人緩步走到他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似乎也是在安慰他。

  “接下來就只需要看看厄洛絲要作何反應了,失去了用來聯姻的人,她還有什麽資本可以拿來交換成為賢者的許可呢?”

  “輪亥不會補償嗎?畢竟這次表面上是他們來晚了,”女人問,“送出來一兩個成為賢者的機會之類......”

  “.......你太蠢了,”黑袍和萊茵之主一齊發出一聲冷笑,“所謂輪亥,就是從來不把人類當人類的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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