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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燼之國》第298章 若有來生
  中年婦人看向窗外不斷碾壓著地面駛過的馬匹,為首的男人擎著長矛,矛尖是一顆染血的頭顱,只不過在劇烈的晃動下根本看不出來那究竟是誰,婦人默默地捂住了男孩的眼睛,一邊扶著他回到臥室裡一邊小聲地安撫說沒事,他們只是路過這裡而已,馬就會離開了。

  男人拿著酒瓶,滿臉頹廢地窩到沙發角邊,他的身邊已經堆滿了數不清空蕩蕩的瓶子,滿屋子劣質酒的酒氣刺鼻到讓人幾乎要嘔吐出來,但女人只是走到他的身邊,躬下身問道:“還要喝嗎?地窖裡還有。”

  “拿拿!”男人顫抖著嘴唇,最後咬著牙說,“給我拿來!有多少要多少!”

  就像是委屈的孩子一樣,他一邊抹著鼻涕一邊流眼淚:“我說的,都給我拿來!”

  “對身體不好,”婦人低下額頭,淡淡地說,“你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經不起這種折騰,而且之前你都很久沒這麽大喝過了,我怕你的身體”

  “怕我的身體?”男人好像是聽到了莫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地笑了兩聲,然後猛地把手裡酒瓶朝著婦人砸去,婦人下意識地躲開,窗戶應聲而碎,玻璃被開了一個大口,瓶子砸在路面發出刺耳的響聲,一時間也分不清碎掉的究竟是窗戶還是玻璃瓶,亦或是二者,但男人只知道一陣天昏地暗中只有自己的心才是真碎掉了,他整個人的精神都要碎開了,他隱隱約約看見了三個自己,那是少年時囂張的自己,青年時冷傲的自己,以及如今像個乞丐般落魄的自己。

  “你如果真的對我有那麽關心就早點去死啊!”男人分不清什麽是現實與夢境,他只能不斷哀嚎著,像個孩子似的不斷用腳和手撥開身邊數不清的酒瓶,玻璃瓶和鐵桶傾倒下去與地面摩擦著發出或清脆或沉悶的聲音,他大哭著喊道,“求求你了,朱莉!求求你了,去死啊!!!”

  婦人在他的面前站了很久,好像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眼瞳空洞無神,看不出一點點情緒流動的痕跡,就像是在看著一個瘋子自顧自地瘋癲。

  就在這時,一陣長矛聳動屋簷的聲音響了起來,緊接著是馬鞍鐵革與真皮摩擦發出的刺耳聲音,門鈴被按下,可還沒等到婦人說請進,木門就被人強硬地捅穿,那是一根鋒銳的長矛,撕開早已陳舊破敗的門沿,直接將整道門都朝著裡面推倒下去。

  屋子裡沒有開燈,窗戶又是因為貪便宜買的雜質玻璃,所以當木門塌倒下去的時候,一陣光芒頓時充斥了屋內,男人發出一聲驚異的聲音,就像被貓咪抓到的老鼠,他尖叫一聲,把手裡的酒瓶朝著門外擲去,卻被一隻覆蓋了鐵甲的手穩穩接住,並狠狠捏碎。

  鐵甲的兵士看著屋內的一切,身邊滿是空酒瓶的頹廢男人,身滿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手指遍布厚重的繭子,一身圍裙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換過被清洗得掉色,兵士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走進屋裡,他剛剛將長矛放在了屋外的門邊,男人頓時發出一陣哀鳴和求饒聲:“饒了我,饒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你當然不是故意的,”兵士沉聲地說,“像你這樣的懦夫又怎麽敢提起勇氣對我們挑釁。”

  他從背後的刀鞘裡拔出雪白鋒利的短刀,對男人大聲喊道:“給我去死吧,人間敗類!”

  “啊啊啊啊啊啊啊!!!”男人恐懼到了極點此時在他眼中自己的倒影繁多得就像是倒映著萬花筒的玩具,他尖嘯著捂住眼睛,卻只聽到一聲悶響,而兵士的刀卻遲遲沒有落下,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男人終於敢露出一道指縫,他恍惚地看著眼前的這幅光景,而後瞪大了眼睛。

  兵士的身子僵硬地停在半空,手指漸漸無力,短刀猛地掉在地砸開了空蕩蕩的玻璃酒瓶。

  他的心臟位置已經空了,腥紅的鮮血不斷從空洞的胸膛冒出來,兵士艱難地回過頭,卻發現自己原本打算解放痛
苦的女人卻無聲地捏緊【】了一顆血紅的果實。

  “你,你”兵士果斷趁著臨死前用最後的力氣按下了某個按鈕,一陣短笛聲驟然從他的身流竄出來,他看向婦人,卻還是無能為力地倒在了地,身體漸漸冰冷,看不出一絲鮮活的痕跡。

  男人呆呆地看著女人,他伸出手,摸向兵士不斷流失著溫度的臉,堅硬的絡腮胡子扎得他手疼,可這一切無一不是在告訴他,全部都是真的。

  在他面前發生的一切都是事實。

  自己的妻子殺了人,而且是無比熟練地殺了人!

  男孩從裡間探出頭來,卻也被這一幕嚇得差點昏厥過去。

  “朱莉,朱莉,我的好朱莉”男人顫抖著嘴唇說道,“我的好朱莉,你沒事吧,你還好嗎?”

  “我很好,”婦人靜靜地看向自己手心捏住的那一枚心臟,沒有多少罪惡感與惡心,隻覺得有些莫名的落寞,可心底卻忽然鑽出了一絲絲如肉芽般不斷攀升的惡意以及快感,她看著自己手的這團血肉,就像是本能指引著一般,她猛地用力,將其捏成了一灘向外濺射著死血的爛泥,在做完這一切後她將心臟的碎片丟下,看著面前臉色蒼白的男人,說道,“我真的很好,我好像從來沒有這麽好過。”

  男人呆呆地看著她,眼前的光景與幻境再度重疊起來,一陣濕意從下體傳來,緊接著是溫熱,他朝下看去,卻發現自己下身已經濕了一片,難聞的液體從褲縫裡滲透出來,淹沒了幾個瓶子的瓶底,緩緩朝著遠處蔓延開來,他幾乎要窒息著死去,可緊接著又是幾個男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緊接著他們踏進門內,和剛剛的兵士不一樣,他們完全做好了戰鬥的姿態握緊了長矛與短刀,盔甲一絲不歪。

  為首的男人率先發現了剛剛兵士的屍體,他先是一愣,為殺人者嫻熟而冷血的殺人手法而差異,緊接著他看到了手滿是腥紅的中年婦人,臉的表情頓時更加驚異起來。

  “全部抹殺!一個不留,小心!”為首的男人大吼道,“這裡有埋伏者,大人小孩都別放過!”

  “不,不是啊大人,您聽我說!”男人連忙想要解釋,可男人已經持著長矛朝他衝來,其他三個男人也紛紛握緊短刀,訓練有素地撲殺而來,短刀一致出鞘的聲音聽起來那麽悅耳,卻又像是死神在打磨他的那把鐮刀。

  男人害怕得尖叫著捂住了眼睛,可就在下一刻,四人短暫且模糊的哀嚎聲響起,他再度露出了指縫,看向房間,四個男人已經從正中間開始折斷了身子,整齊光滑地被切割開來,血液四濺,男孩已經躲進了裡間的床下,怎麽也不敢抬出頭來。

  “沒問題了,”婦人回過頭,對男人說,“已經,沒問題了。”

  男人瘋狂地點頭,幾乎是拚命地誇讚道:“乾得好朱莉,朱莉,你救了我們朱莉!”

  他一邊這麽說著一邊往後退去,手指在地面摩擦著甚至擦破了皮溢出鮮血,可他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他只是像個瘋子一樣不斷地點頭:“乾得好朱莉,朱莉!!!”

  婦人看著他的表情,臉漸漸露出了淡淡的情緒,她扯起嘴角,而男人看見這一幕則完全呆住了,記憶裡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婦人微笑的模樣。

  “這是你第一次誇我,”婦人笑著說,“真的是,這麽多年以來的第一次”

  男人扯了扯嘴,好像想要說什麽,可很快地更多的人從外面湧了進來,婦人靜靜地呆在門前,像絞肉機一樣把進門的所有兵士撕成兩半的死肉。

  有輪亥的魔法師注意到了這裡的怪異情況,他們邁著步子整齊地從遠處走來,卻看見地面滿是淋漓的血,從門內徑直流出,順著街道的水道一路流進下水道裡,就像小型的血路。

  他們朝著門內看去,可一道黑影頓時從其中冒了出來,幾乎絲毫不給人反應時間的,
一名高階魔法師被削掉了雙腿小腿,滿臉茫然地倒在地,心臟浮現出淡淡的裂紋,就像是被某種怪異的刀刃在一瞬間削除小腿割開了胸膛。

  人們恍然地看去,卻發現一個身材矮小長相醜陋的中年婦女正腳步輕緩地站在門外的屋簷下,她身圍著一件不知道用過多少年的圍裙,被洗得掉色嚴重,卻又舍不得換,可此時面已然被血汙沾染。

  魔法師們頓時讓兵士們閃開,因為這個婦人身傳來的氣息,居然是大魔法師階位,甚至比一般大魔法師還要高不少!

  “小心!呈作戰狀態!聖歌隊準備!”為首的大魔法師喊道。

  巨量的魔力漩渦聚集起來,而婦人則看起來毫無退避的意思,她靜靜地站在屋簷之前,周身流淌出混沌的魔力,魔法師們看不出這些魔力所屬的元素,隻覺得其中所蘊含的東西簡直混沌到了極致,那根本不是人類所能掌握的東西!

  “準備滅殺!”男人喊道,下一刻女人消失在原地,速度突破了音障朝著魔法師們衝來,可數十名高階魔法師凝結而成的陣法又何止是她這種足足有十年沒有戰鬥過的人所能突破的?

  一陣漣漪從空氣中彌散開,婦人僅僅是觸碰到了一絲漣漪的邊角就被巨大的力道反著彈開,在街道滑開整整數十米的距離,而此時兵士們已經衝向了城區,在湛頭的彼端,已然釋放出大魔法師威嚴的鎮國公爵衛斯理正靜靜地站在橋梁邊沿,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自己等這一天到底等了多久,以至於看見千軍萬馬入塞萬,鐵甲如浪潮般起伏的這副光景居然是覺得自己難道是在做夢嗎?

  婦人默默地從地面爬起來,她的眼中沒有任何掃興以及畏懼,那其中所充斥的只有無盡的興奮!

  “我,好像就要想起來了”她呢喃著,腦海一陣脹痛卻沒有任何不適感,正相反,無數熟悉或陌生的畫面不斷從這具軀體裡釋放出來,她閉眼睛,隻覺得這個世界與自己愈發親近起來。“都是,都是我,全部都是——”

  就在她即將爆發出猛烈的攻勢時,魔法師們卻忽然看到一個男人正帶著孩子悄悄從窗外翻出去,為首的男人大喊道:“不要放走,他們每個人都有可能是邪祟化身!”

  眾人紛紛將魔力對準了男人和男孩,在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成為了集火點的時候男人連忙舉起雙手表示自己已經投降,可魔法師們怎麽可能吃這一套,每個有可能和邪神有關的東西都需要被傾盡全力地清除!

  魔力迸發,男人絕望地看著光點在自己視野裡愈發擴大,可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完蛋了緊緊摟住懷裡孩子的時候,一個臃腫又難看的身影出現在了二人身前,男人看著這個女人難看的笑容,下一刻,後者在魔力極強的炙烤中渾身漆黑地狠狠摔落在地面。

  男人呆住了,而婦人則再也沒有任何力氣抬起頭了。

  明明就差一點,就差一點。

  她就可以想起來自己曾經的一切。

  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自己到底是誰,一切的一切,還有那麽多的謎團沒有得到解答。

  就在輪亥的魔法師們發現男人身並沒有任何魔力的根源,準備實施暴力抓捕時,男人忽然發瘋地推開這些魔法師,撲倒在婦人身邊,拚命地搖晃她焦黑的軀體,不斷喊著:“朱莉,朱莉!”

  他一邊喊著一邊眼淚又忍不住地流出來。

  “都是我騙你的,都怪我!”他大哭著說,“是我那天在酒館那往地丟硬幣吸引你過來的,都怪我!不然你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啊!”

  一旁的魔法師們難以理解現狀,隻好再度蓄能,將魔力匯聚成漩渦對準這一對男女。

  “我不該在那時候打你的,我真的,真的,”男人用力地摟住婦人的脖子,看著自己渾身都沾漆黑的灰燼,“我沒想到你會直接死了,也
沒想到你會再活過來,這一切應該都是輪亥給我的考驗。”

  他垂下眼,低聲地說:“如果有來生的話我希望還能和你成為夫妻,我會好好疼你,不再像是這輩子一樣,活得這麽失敗。”

  光明碾過二人。

  當魔力散盡的時候,原地什麽也不剩下了。

  不會有人記得曾經有一對夫妻這樣死去。

  就像不會有人還記得煉金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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