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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燼之國》第286章 血
“你聽說了嗎?”有人在黑暗裡沉聲地說,“最近王都裡的那個東西。”

  “那個東西?”有人立刻接話,緊張地問道,“你說的是那個怪物嗎?”

  “對,就是那個怪物,”黑暗裡有人伸出手,將一隻殘缺的白骨伸了出來,遞到地面上,淡淡的光灑在上面,看起來就像是暴露在光明下的一塊奶酪,“看到了嗎?”

  “這就是......”顫抖的聲音四起,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煉金術師們的骨頭,”最先的男人將手裡的另一塊爛泥丟在地面上,人們能看見爛泥裡滿是肮髒的血汙,已經有人忍不住發出嘔吐的聲音,高聲呼喊著將這塊東西拿開。

  “煉金術師們全軍覆沒,沒有一個生還者,”男人說,“做出這種事的人不知道是誰,但想必一定是個怪物。”

  “想吐,到底是什麽樣的怪物才會做出這種事,”老人拿著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黑暗裡漸漸只剩下了眾人沉重的呼吸聲,最終還是這個老人,他長出了一口氣說,“下水道裡已經不安全了嗎?”

  “下城區本身就已經不安全了,”男人語氣狠戾說,“別忘了之前雨夜裡清掃舊人的劊子手!”

  “這個世界到底想讓我們怎麽樣,先是不知道誰派來的怪物清掃了下城區,死者全是上個時代的遺留者,然後是厄洛絲也對老牌家族進行了清掃,數不清的老朋友都被吊在了十字架上,現在,現在直接開始滅族了嗎?”有人不禁問道,“難道這就是我們的未來?”

  “不會是我們的未來,”男人搖了搖頭,“我們可以反抗,只要等到——”

  忽然黑暗盡頭傳來一陣寒鐵四溢的冷光,男人的瞳孔猛地一縮,緊接著是一陣細風,就像吹滅了蠟燭的火苗般簡單,一個人影從黑暗盡頭走出,手中的白光忽閃而過,就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男人的頭顱卻已經驟然落地,黑色的血液覆蓋了地面的肉泥和白骨,在光裡就像是一鍋用老鼠肉和爛泥熬出來的湯。

  那張臉上的表情是如此驚愕恐懼,仿佛是在對所有人說——“為什麽他會在這種時候出現?”

  黑暗裡無數雙眼睛放在那人影身上,聚集在這裡的所有人都是下中城區赫赫有名的家族長老族長,原本他們應該對貿然闖入這裡的人影怒斥,並為他使得地面染血而憤怒,但此刻所有貴族的驕傲全部蕩然無存,存在他們心間的只剩下一股子來自心底的恐懼,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覆蓋了整個密室內的陰翳,人影背對著光,人們只能看見他頭上白色的發絲在光明裡繚繞。

  “真是個笑話,”白發的男子開口,人們詫異地發現他的聲音居然相當年輕,他將手裡的光芒抹去,緊接著走向男人倒下的屍體,原本有人要呵斥他停下,最起碼對屍體要有一些尊重,但白發男子好像能看清黑暗裡的一切並有先知之力似的,在他開口之前就直接將目光投在他的身上,男人頓時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滯了,因為那是什麽東西?!

  那是一雙赤金色的眼睛,他背對著夾縫裡的光明,人們只能看到他在黑暗中靜靜燃燒的那雙赤金瞳。

  他緩步走到男人的無頭屍體之前,沉默地伸出手,將一陣魔力扭曲,而後徑直刺入男人斷掉的頭顱裡,人們忍不住挪開視線,可就在這時他們卻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

  他們詫異地看去,卻發現這聲哀嚎來自那顆頭顱。

  “車厘子燉肉?”男子笑了笑,問。

  “你,一定不得善終!”頭顱的眼睛鼓脹起來,血絲充斥了整個眼白,就連瞳孔仿佛都要爆開了一樣,“你絕對,絕對不會——”

  男子不想聽完他說最後一段話,直接將魔力引燃,爆炸聲響起,血肉橫飛,整個密室都發出雞飛狗跳般的悲鳴,有人被一顆眼球砸中,直接當場昏迷了過去。

  “你到底是誰?!”老人面目猙獰地對男子問,“你這,卑劣的惡徒!”

  “一群被蠱惑的老蠢狗也敢這麽和我說話?”男子無聲地抬起眼睛,像是看狗一樣地看著面前這些人,他們大多不再年輕,年邁而枯槁的四肢看不出一丁點活力,目光渾濁而沉重,可他們還是活著,“果然,老牌貴族確實是該被清晰。”

  “你——!”老人瞪大眼睛,怒意已經達到了某個閾值,但是求生的欲望大過了來自家族的榮光,他咬著牙,還是低下了頭。

  “這就是你對家族血脈榮耀的態度?”男子笑著搖了搖頭,“倫瑟當初到底是為了什麽培養你們?就憑你們這些一心苟活下去的廢物能做到什麽?搞笑嗎?”

  他微微挪動手掌,空間浮現出一陣細微的波動,一柄寒鐵長劍自虛無的漣漪中被拔出來,他看向黑暗裡的所有人,人們被這一幕都驚得呆住了,這是什麽力量?掌握空間?在虛無空間裡存儲物品?!

  “不如將你們的人生全部在這裡結束,也省得日後創造出一些足以在史書上留下讓後世嘲笑千年的笑話,”男子揮劍,人們尚在詫異,一個男人卻發出一聲哀鳴,渾身綻放出鮮血的潮汐,噴濺著死去,直到死前他都將目光緊緊地盯在男子身上。

  “你到底是誰!?”

  “這已經是你們第三次問我了,別問別人不想回答的問題啊,”男子揮劍,再度砍下一顆年邁的頭顱,枯槁的長發在空氣裡四散,黃金絲線編織的袍子被鮮紅沾滿,再也看不出一絲高貴。

  “他是怪物!”有人哭嚎,“他要殺我們!”

  男子沉默地揮劍,一道又一道鮮血在虛無中飛濺,人們拚命地想要驅動魔力,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與魔力產生任何溝通。

  “賢者!這個人是賢者!”有人驚覺,“是輪亥的人!”

  “恭喜你答對了,但是沒什麽意義,”男子再度斬下一枚頭顱,看著鮮血漸漸滲入寒鐵劍鋒的表面,“好累。”

  在劍刃的清光奪走第七個人的生命之後他才停下了揮劍的動作,拿出一張白紙在上面用鮮血劃去了幾個名字,最後他站在光裡看向慌張如狗的這群家族族長,一想到就是這些人在執掌舊時代的家族男子就想笑。

  他本想出口再對這些人嘲諷一番,但想想還是算了。

  這就是舊時代的落幕。

  他轉身走向門外。

  他就是清掃舊時代的守墓人。

  也是清道夫。

  ——————

  “辛苦您了,教皇陛下,”男人看著西澤從下城區角落的破木門裡走出,身上那件白色的便服被腥紅沾滿,幾乎看不出原樣,他連忙示意西澤跟著自己,來到馬車前以後他從座位下摸出了一套長袍,“請您更衣。”

  西澤從一旁的水龍頭裡撈出一把涼水洗了洗臉,他看著腥紅的絲帶在自己指間散開,順著指縫的水流墜向地面,水面上的這個男人看上去有些陌生,但好歹面前還是能認出來。

  “真不想動啊,”西澤將涼水潑在臉上,低聲地呢喃,“我可沒想過邪神原來已經滲透得這麽深了。”

  也許是對這些人的憤怒,這些人都是倫瑟遺留下來的精英,是來自上個時代的老人,可如今的他們為了在亂世中苟活下去卻一個接一個拋棄了人的身份,拋棄了家族的榮耀,成為了邪神的走狗,只為了能活下去。

  西澤本該是淡漠的,但他看著這些人蒼老的臉,再聯想起他們為了活到如今不知道花費了多少手段,也許是怒意使然,他本可以在斬斷血肉的一瞬間就將傷口凍住,這樣被殺者不會有什麽痛感,而他的衣服也不會被弄髒。

  但他就是想殺死這些人。

  鮮血的快感就是這麽湧了上來。

  他接過男人遞來的毛巾擦了擦臉,走到車廂裡換下了那身衣服,男人靜靜地站在車廂外觀望四周,與此同時小聲問道:“教皇陛下,您應該沒有暴露身份吧?”

  “我覺得沒有,”西澤一邊套著袖子一邊對他說,“因為這雙眼睛的辨識度太高了。”

  他閉上眼睛又再度睜開,赤金的顏色漸漸散去,露出一雙黑色的眸子,瞳孔伸出隱約泛出淡淡的幽藍。

  “只是您覺得沒有啊......”男人無奈地說,“不過算了,畢竟您換上聖袍以後完全就是另一個人,但我還是覺得下次您不要就這麽大搖大擺地進去,輪亥那邊似乎對此也有些不滿,說是要您收斂一些,不要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就大開殺戒。”

  “大開殺戒又沒有什麽錯,”西澤小聲地嘟囔道,將領子扣上去之後順手把手帕朝著外面遞給了男人,“走吧,對了。”

  他忽然想起來,對男人說道:“你的名字是什麽?”

  “都這麽久了您才想起來問這個啊?”男人無奈地回答道,“在下名為赫拉格斯,五階神職者,原本是上任教皇的預備役,但現在臨時被選為了您的副手。”

  “也就是說本來應該由你來繼任這個教皇?”西澤笑了一聲,探出頭問道,“生氣嗎?”

  “要說生氣的話確實是生過氣的,但仔細看完您的任務以後我覺得其實您要更辛苦一點,”赫拉格斯誠實地說,“斬殺邪神神仆這種事就算是一般的中階大魔法師都會覺得棘手,神仆裡極少數的一些人其實階位堪比厄洛絲女皇,而且在邪神之力的加持上,他們的戰鬥力比起厄洛絲隻高不低。”

  “原來如此,”西澤聳了聳肩,“這次算是又截斷了一條信息,其他神仆和這些神仆斷了線,對我的情報也會更少一點。”

  “其實我更在意的是您的履歷,”赫拉格斯坐在馬車前排,一邊拿起鞭子一邊說道,“您知道輪亥對您的稱呼嗎?”

  “什麽?”西澤其實猜到了一些,但還是不能確定。

  “【聖域裡的黑色惡鬼】,”赫拉格斯說道,“您其實應該從聖女那聽過了。”

  “確實聽過了,”西澤點了點頭,馬車起步,他難得感覺有些疲憊湧了上來,“但沒想到原來是整個輪亥對我的稱呼。”

  “您的履歷十分嚇人,起碼對人類而言您已經達到極限,甚至超出人類了,”赫拉格斯說,“在剛到王都的時候就和神仆惡婆進行摩擦並在最終將對方成功擊殺,在高階魔法師階位的時候強行介入兩股邪神意志的爭奪不僅抹殺了兩股邪神意志甚至從牠們手裡救下了那個女孩,在漆澤鎮國公爵衛斯理家斬殺神仆海森,且在場所有人毫發無傷,我的教皇陛下。”

  赫拉格斯的聲音都帶上了無與倫比的讚歎:“您簡直是一位神明。”

  自我陶醉的赫拉格斯並沒有注意到車廂裡西澤的表情越來越黯淡,那雙燃燒著幽藍色火焰的眸子裡漸漸透露出一抹失望以及......殺意?

  海森和惡婆的事都是多虧了莎爾的賢者之石加持,而現在莎爾已經死了,是輪亥聖教殺了莎爾,赫拉格斯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話正一步步觸及西澤的底線,那些本該沉寂下去的回憶再度變得鮮活起來,他看著記憶裡的莎爾,仿佛再度回到了那個戰火紛雜的盆地,巨龍在遠處的天空升騰,他在地面,和芬恩一起拚命地衝向莎爾所在的地方。

  “最恐怖的是在聖域裡,您居然斬殺了五位神聖騎士,”赫拉格斯歎氣,“這般偉力,這般天賦,您簡直是諸天降生的天子。”

  “這就是你甘願在我之下待著的理由?”西澤看著他,輕聲地問。

  “是的,”赫拉格斯說,“我有預感,您絕對會成為未來的主宰者之一。”

  西澤忽然感覺那麽無趣,原本伸出去的右手再度縮回了袖子裡,他看向窗外,馬車駛過下城區的街道,一個賣三色球的老人正打著哈欠坐在石台上。

  王都那麽空曠,那麽冷清,就像很久以前他剛來的時候看見的這座鋼鐵森林。

  人們在森林裡行走就像一隻隻野獸,他知道自己應該去哪,卻又迷惘。

  自己所做下的一切在後來又會釀成什麽後果,會不會超出自己的掌控?

  誰知道呢?

  他垂下眼簾,終於想要休息一會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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