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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燼之國》第73章 你們還不如1個孩子
 希歐牧德頂著星辰遍布的夜空回到了學院。

 歷史學院很久以前也是個很大的地方,後來在時光的推移下漸漸只剩下了一片湖泊和一片桐木的深林。

 他緩緩地在深林的小路上走著,抬頭便滿是星光,潺潺的星河自遠處的雲端貫穿冷月,組成漣漪一般的星圖,他聽著遠處院牆裡那道湖泊傳來的淡淡水聲,心情也隨之逐漸愉悅了起來。

 老人大多都是喜歡散步的,正如此時的希歐牧德,雖然他一直私下自詡年輕,可實際上他本人早已經能無比清晰地體會到年老所帶來的弊病了。

 他輕輕摸了摸胸前的某個勳章,那是院長之證,也是這個勳章才能讓他得以在沉默矩陣的包圍下仍舊對魔法運用自如。

 以前歷史學院很大,大到他連晚上散步繞著學院走一圈都需要一個小時,現在歷史學院很小,大概走上一圈只需要十分鍾。

 以前也有很多學生跟在他的身後,一起繞著學院轉圈的隊伍,隊伍裡有情侶,有師兄弟,還有許多想等到散步結束後找他問自己所遇到的難題的學生……而現在那些學生大多奔赴了軍隊,或者皇室,剩下的那些則是徹底不知所蹤。

 大抵是死去了吧,在某些不為人知的角落裡。

 每每想到此處希歐牧德的情緒就會產生些許波動。

 今天在聖學院高層的會議上他出示了西澤那件破損的校服,理所應當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那家夥的手筆,”在場最擅長魔力解析的瓦尼爾導師拿著校服端詳了一番,眼裡冒起魔力的光,“這種魔力結成的冰晶只有可能是她了。”

 身材矮小的神學院教務長莫斯大人拿著權杖,晃了晃上面的鈴鐺,面色凝重:“也就是說惡婆已經開始對學生出手了?”

 “畢竟她連東方使者都敢綁了,”騎士學院院長雷蒙大人淡漠地說。

 “居然敢在上城區大搖大擺地出現,還綁走了東方使者,這惡婆是想讓整個漆澤在世界上蒙羞嗎?”有人羞惱地說。

 “還好使者及時脫困回到皇室城堡了,”神學院的一名導師點了點頭,“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嘈雜的議論聲紛紛,能坐在這裡的都是學院中算得上有名的導師和高層,除了那些被派去參與屠龍任務的導師,現在剩下的這群人就代表了聖學院的最高戰力——或許還需要排除那些聖學院的議會長老。

 凱特小姐站在一旁的窗戶邊,手中的鏡面反射著陽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下水道,上城區的胡同角落,”灰藍色頭髮的導師開口說道,“下水道我們是不可能找得清的,畢竟女皇設計時完全把下水道設計成了一個貫穿了整個王都的迷宮,上城區的胡同可能只是有著一個下水道入口的地方。”

 “況且下水道裡有什麽我們自己還不清楚嗎?”戴著面具的中年男人沉聲地說,“這時候大家可不要裝糊塗,那些家夥十年前就都是瘋子,十年後沒人能保證他們其中是否早就有大魔法師級別的人物誕生了!”

 穿著商學院導師服的女子扶了扶眼鏡,停下了手中的筆:“我們不可能進入下水道去找她,下去之後就是那個惡婆的主場,還有無盡的危險,誰知道下一步會遭遇什麽?”

 在一一聽取完這些導師的意見以後,莫斯大人不禁滑稽地笑笑:“三名大魔法師,

十幾名高階魔法師,居然在害怕一個可能根本連大魔法師都算不上的女人?” 丁萊教授雙手抱在胸前,罕見沉默地看著眾人。

 莫斯的這句話雖然很嘲諷,但確實點出了目前眾人所面臨的困境——他們在害怕。

 他們都自認為是光榮的余燼之血,他們覺得自己若是倒在下水道裡,那無論怎麽看都會是整個漆澤的損失。

 “倒也不是害怕,”一名高階魔法師猶豫著開口說道,“只是我們修習魔法修習到今天這個地步都不容易,萬一我們中的哪個真死在那個惡婆手裡,這豈不是讓整個塞萬失去了寶貴的余燼後裔嗎……”

 莫斯臉上的譏諷越來越濃,就在他想好準備用更加尖酸刻薄的語言來刺激這些生活在養尊處優裡的貴族時,希歐牧德緩緩地站起來了。

 這個給所有人帶來了一絲線索和信息的老人忽然在會議桌旁站了起來,明明一般這種會議他都是來充數,開會之後就倒在角落裡昏昏欲睡的,本身今天他能帶來這件衣服就已經是莫大罕見的事了。

 雷蒙看著希歐牧德慢慢地直起腰背,這一幕讓他想起入學測試那天,他也是這般從沉默中爆發,給那個女學生解圍,甚至在之後的招生時間當著莫斯的面搶走了那個西澤。

 想到西澤以後雷蒙的視線忽然閃動起來,他想起來希歐牧德到現在都沒有揭示這件校服的主人,而昨天西澤剛好缺席了約戰,這一切串聯起來之後故事就似乎忽然變得有趣了起來。

 莫斯看著原本坐在自己身邊的希歐牧德忽然做出這樣離奇的舉動,不禁露出一副陰沉難看的臉色。

 這個老人沒有管其他人,自顧自地伸出手攤開那件校服的四角,將它整整齊齊地擺在會議桌玻璃的桌面上,讓每個人都能看清那道傷口究竟是傷在了哪裡——胸膛。

 女性導師們在看到這一幕之後身子隱隱打了個寒顫,就連一些男性導師的眼中都閃過了隱約的驚戾——因為這道傷口代表著一個死去的人。

 沒有人能抵擋住惡婆這樣貫穿身體前後的一擊。

 原本嘈雜的房間忽然變得有些肅穆了起來,反而滑稽得像是在舉行葬禮一般。

 “你們知道這是誰的校服嗎?”希歐牧德沉聲地說。

 大多數人都沒有回答,有些人則默默搖了搖頭。

 “這是西澤的,”希歐牧德說,“這屬於那個魔力測試零分的新生,你們應該還記得他?”

 丁萊教授環抱著的手臂換了個方向。

 一提起那個名字莫斯的臉色就更糗了起來,但他還是表示了自己的驚訝:“西澤死了?”

 希歐牧德搖了搖頭:“你們知道他經歷了什麽嗎?”

 他伸手擺了擺校服衣角的細節,而後將西澤的經歷講述了出來,從莎爾被灰色的氣息劫走,到這個孩子沿著莎爾留下的線索一步步接近惡婆,最終被惡婆貫穿心臟,運氣好遇見了輪亥使者才得以獲救。

 “那個孩子明知道自己沒有任何魔力,身後也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他只有自己,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去做了,”希歐牧德對著這些導師問,“你們呢?”

 希歐牧德沉聲地問:“你們還不如那個孩子嗎?”

 他沒有魔力,不會亥音,不會體術,唯一的長處就是頭腦還有讀書,他明知自己去了之後面對的會是惡魔還有死亡的宿命,他孤身一人站在充斥了未知與混沌的未來面前,孤立無援,沒有人會相信他,也沒有人會幫他,哪怕他深知就算自己死在某個角落裡也不會有幾個人知道,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踏前一步,從此再也沒有回頭。

 導師們的臉色有些難堪,莫斯大人則是陷入了沉思。

 雷蒙大人緩步走到希歐牧德身邊,拍拍這位老人的肩膀,說:“那個新生是個真正的騎士。”

 老人搖了搖頭:“我只希望他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

 莫斯大人這才從沉思中驚醒過來,臉色漸漸變得複雜:“偏偏是個魔力天賦為零的孩子啊。”

 丁萊教授的臉色緩和下來,他歎氣道:“原來是這樣。”

 他跟在雷蒙身後走到老人身邊,輕輕地低頭:“我為我家那個不成氣候的孩子道歉。”

 希歐牧德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矗立在原地,像是一座冷峻的高山。

 於是會議便在這樣的沉默中結束了。

 人們陸續走出房門,希歐牧德收起那件校服時,忽然察覺到了一股冰冷的視線,他循著感覺抬起頭,看到正對面的微納德正死死地盯著他。

 “怎麽?”希歐牧德皺了皺眉,他原本和這位機械學院的導師有過一些小的合作,對他的印象還不錯,那些傳言他也只是將其當作了學生們的誇大其詞。

 可此時的這股視線卻讓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沒事,”微納德收起視線,抱著懷裡疊起來有半本書厚的資料站起身子,在經過他時冷冷地說,“你可真是收了個好學生啊,希歐牧德。”

 希歐牧德扭過頭,看到他那一疊資料的底部,其中摻雜了幾張抹上鮮紅的紙頁。

 像是指間流下的血。

 ——————

 老人推開門,首先看到的就是狼吞虎咽的灰葉。

 灰葉聽到推門聲愣了一下,把臉從飯碗裡抬起來,含糊不清地對希歐牧德問好:“老事你揮來了……唔……”

 他慌張地拿杯水往喉嚨裡灌下去,連著咳嗽兩聲:“老師你回來啦!”

 希歐牧德無語地擦了擦汗,點點頭說:“我回來了。”

 他四處環顧一下問:“你的師弟師妹呢?”

 灰葉往樓上指了指,悄悄又往嘴裡扒了一口飯:“在教室裡學魔法,我把矩陣給他們解除了讓他們自己看書……”

 老人露出欣慰的表情:“西澤終於願意面對自己所不擅長的東西了嗎?也好,知己知彼,知道的多也沒有壞處。”

 灰葉這才把注意力從莎爾做的晚飯上挪走,腦子清醒過來,巨大的震驚感逐漸充斥了這個二貨師兄的神經!

 “操!”他忍不住怒罵一聲,然後迎著希歐牧德嚴肅的表情低下頭連著道歉道了三聲。

 在仔細聽完一切的來龍去脈之後,希歐牧德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在此之前從未出現過西澤這樣的案例,這就像是最簡單的數學定理在某天忽然被人證明是錯的,這是足以顛覆整個魔法界的奇跡。

 估計也就灰葉能在這種奇跡面前保持平靜。

 還有閑心偷吃兩口乾飯。

 他來不及脫下絨毛保暖披肩,扶著樓梯把手就開始向二樓的教室走去,灰葉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碗筷,最終還是放下後者快步跟在了老師身後。

 鞋跟與地面發出急促的聲響,希歐牧德的心情越來越沉重,另一方面卻又忍不住為西澤而高興,莫斯說出那句話時的神態仿佛還在他的面前反覆回放,像是記憶水晶所記錄下的飄忽影像——

 “偏偏是個魔法天賦為零的孩子啊。”

 這個身材矮小的神學院教務長有些沉重地說道。

 一開始西澤被他視為天才,後來被作為廢物拋開,今天雖然西澤再度刷新了莫斯對他的認知,但一直以來人們所秉持的觀念還是讓莫斯只能如此感歎,雷蒙說他是真正的騎士,而丁萊也只是說了句抱歉。

 他們沒有一個人對希歐牧德說:“西澤真是個英雄。”

 魔力為零的家夥怎麽能當英雄呢?這種人只能當廢物。

 這是所有塞萬人自十年前所誕生至今的觀念。

 希歐牧德終於走到門前,他的右手按在門把上,這時他卻有些猶豫了。

 如果真的只是誤測……又或者是西澤真的經歷了什麽脫胎換骨的事,在這件事曝光以後,那他會不會成為神學院的目標之一呢?

 神學院會不會試著將這個孩子和莎爾再度一起籠絡過去?而尚未成年的西澤又會如何選擇?莎爾肯定是跟在西澤身後,他們的去留完全掌握在西澤手中。

 歷史學院珍貴的兩個新生,難道要就此失去了嗎?

 灰葉看著猶豫的希歐牧德,有些不解地問:“老師你在想什麽啊?”

 他說:“快開門我們一起進去看看師弟啊。”

 希歐牧德愣了愣,忽然長出了一口氣——那是灰葉的師弟,那是他的學生,對歷史學院而言他是院長,對灰葉四人而言他是老師,如果對學生連這點信任都沒有的話自己還有什麽資格繼續當這個老師呢?

 他的右手微微用力,按下了門把手。

 房門打開之後裡面是漆黑的,裡面的人沒有開燈,藍色的水晶金字塔浮在半空中,散發出柔和的淡光。

 希歐牧德走進教室,灰葉想要開燈,卻被一個女孩的聲音製止了,灰葉連忙從開關上收回自己的手。

 就在這時他看到教室盡頭有一道如海流般綿柔的白色光華。

 希歐牧德帶著灰葉走過去,才發現那是伏在書桌上睡著的西澤,還有一旁靜靜地看著他的莎爾。

 灰葉想要發問卻被希歐牧德製止了。

 這個年邁的老人眼裡綻放出激動的光彩,還有些許渾濁的淚花。

 他揉揉眼睛,對莎爾問:“花了多久?”

 莎爾想了想說:“大概十分鍾。”

 “存在了多久?”他指著白色的光華問。

 “大概,從他昏倒之後到現在,”莎爾想了想說,“就一直存在了,四十分鍾?”

 希歐牧德笑著說:“那就只有恭喜他了。”

 灰葉看著伏在桌上失力昏睡的西澤,還有他放在桌面上的左手掌心裡那朵如玫瑰般華麗瑰美的白光。

 他成功地不靠著魔法水晶就將魔力從體內驅使了出來,魔法水晶作為神賜測試品自身就帶有強大的製導力,而魔法測試的原理本就是將測試者自身所有的魔力全部灌入水晶中,直至空空如也。

 因為魔法天賦的上限最多只有那麽高。

 希歐牧德看著西澤,發出沉重的感慨——雖然那只是極其微小的一個光點,但西澤終究還是做到了。

 他不再是個不會魔法的廢人。

 他正式成為了普通人的一員。

 “不知道你這個家夥還會帶給我多少驚喜啊……”希歐牧德在心底呢喃著,“西澤……你可真是越來越像文科威爾了。”

 那也是一個擅長帶來奇跡的人。

 而西澤已經為他帶來了兩次。

 盛世觸手可及,未來捉摸不透。

 誰都不知道西澤究竟能走多遠。

 就連在窗外樹枝上掛了半天的黑袍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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