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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燼之國》第136章 女皇的對立面
  石質的樓梯上鋪著用金絲繡上花紋的地毯,凡爾納小姐走在前面,希歐牧德帶著三人走在其後,就在這時,西澤好像看到了什麽,他從樓梯上轉過頭,發現大廳裡人來人往,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從中央大門敞開的地方經過,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緘默的痛苦和隱約的厭惡,但更多的則是恐懼,他們腳步慌亂錯雜,有個端著盆子的男人被撞在大門中央,他雙腿一軟,猛地摔在地上,下一刻他驚恐地仰起頭,連忙四肢並用地向後退了幾下,而後才恢復了漠然而不安的表情,拍拍身子,動作僵硬地拾起木盆,再度走向門外。
  西澤收回視線,默默地跟在了灰葉的後面。
  那裡就是煉金男爵的屍體被吊起來的地方,毋庸置疑。
  直至今日那裡也是這些仆從所不敢靠近的禁區。
  “我帶他們過來了。”
  在穿過二層樓上冗長的走廊之後,凡爾納小姐走到一扇金鐵綴邊的重門邊上,一邊如是說著,一邊推開了門。
  一路走來,其實這棟房子內的裝修風格都有一股混沌時代裡神明與惡鬼在天堂地獄混戰,海怪與巨龍隔著海岸咆哮的味道,整體的色調和風格看起來古典而陰鬱,紅色的窗簾以灰色的絲帶束著,每個大開的窗台上都擺放了一盆盛放的玫瑰,算是裝飾,但並沒有給這裡的氛圍帶來絲毫的活躍,黑暗的角落裡像是隱藏著細微呢喃的惡靈,雖然有些恐怖,卻也透著一絲生機。
  “雖然是個別墅,但其實內部就像年代久遠的古堡一樣嗎……”西澤食指劃過牆壁上獸型雕塑毛發間的縫隙,磨砂打磨過的表面圓潤似玉,他放下手,心裡默默地想道,“和古堡相比起來,這裡也只是裝修要更加精致一些,所以顯得有些新而已。”
  就在凡爾納小姐的話音剛剛落下時。
  一聲沉悶的應答立即從門內傳來,那是個聽上去就讓人感覺興致缺缺的聲音,老頹,滄桑,還有一種難以掩蓋的疲憊,不難想象這聲音的主人到底經歷了怎樣的折磨,在被折磨至精疲力盡之後也許留在那具身體裡的就只剩下了一個不願屈服的靈魂。
  房門打開,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三四道厚重的帷幔,有那麽一瞬間西澤還以為自己走進了某個劇場的舞台,帷幔上映著淡淡的燈光,後者卻透不過來,房間裡實在算不上明亮,牆上鋪著木棕色的牆紙,天花板上有幾道木梁相互勾連在一起,凡爾納小姐撫開帷幔,燈光緩緩亮起,柔和而不刺眼,在掀開第四道帷幔之後大廳才顯得空曠起來,房間正中央是一張長桌,這是典型的宴會長桌,主人坐在末端,賓客沿著桌子各自落位。
  西澤的視線從長桌彼端開始延伸,之後一個身穿灰衣的男人便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裡。
  男人滿頭白發,皮膚雖然說不上枯槁但也絕對談不上保養得很好,他俯下身用刀叉不斷地吃著盤子裡的什麽,當凡爾納小姐走到長桌附近時他才掏出領口的白餐巾擦了擦嘴,而後轉過頭來,做出一副勉強的笑臉:“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凡爾納小姐慢慢走到他的身後,一隻胳膊倚在餐椅上,對他笑著說,“明明才剛離開一會兒。”
  “哪怕僅僅是一刻鍾時間對我而言也是永恆的失落,”男人笑著說,他看上去應該有四五十歲了,和年輕貌美的凡爾納小姐相比完全是能擔當後者父輩的年紀,“那麽這幾位就是我的愛妻所找來的幫手?”
  西澤尚在發愣的狀態,灰葉悄悄戳戳他的胳膊,小聲解釋道:“這位就是衛斯理老爺,凡爾納小姐的丈夫,你也應該知道凡爾納小姐另一個稱呼是衛斯理夫人吧。”
  “好久不見,”希歐牧德微笑著對男人說道,“上次見面都是兩年前的時候了吧,衛斯理。”
  “哈哈!希歐牧德!你這家夥還活著呢?!”衛斯理老爺先是辨別了一番,在認出希歐牧德的身份之後立刻開懷大笑起來,站起身子走過來和希歐牧德猛地抱在一起。
  “他和老師一個歲數,都是從漆澤建國時代起活到現在的老人,”灰葉面無表情地小聲說,“說實話我們其實應該喊他叫衛斯理爺爺……但那樣我們和凡爾納小姐的關系就亂了,所以我們叫他衛斯理大人就好……”
  “他為什麽能……”莎爾躲在西澤背後小聲地問。
  “政治聯姻,”灰葉佯裝從挎包裡拿些東西,其實是扭過頭對莎爾解釋道,“凡爾納家用自己家的女兒換取了衛斯理家的幫助和扶持……婚約是兩年前訂下的,但我也是之前從羅伊那聽說了才知道婚宴已經悄悄舉行了,這樁婚約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太離奇所以連我都沒想到居然能成功……”
  “這幾位是?”衛斯理老爺笑著拍拍希歐牧德的後背然後松開雙手,兩隻碧色的眼睛好奇地眨了眨,問道,“你的學生?”
  “這位是灰葉,我的弟子,一直跟著我學習煉金術但一直都不願意去做些真正有意義的事,”希歐牧德對灰葉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不過他的天賦很高,我對他抱有相當的期待。”
  “原來是禦堂家的孩子,”衛斯理老爺和善地說,“我們上次見面應該是一年前的禦堂家家宴?”
  “其實是七個月前的上城區貴族聚會,”灰葉撓撓頭笑道,“不過您能記得我就太好了?”
  “怎麽可能忘呢,”衛斯理老爺搖搖頭,說,“我雖然有點老了,但記性還是可以的。”
  “這兩位是今年學院的新生,”西澤和莎爾走了過來,希歐牧德介紹說,“你應該聽說了他們兩個。”
  “入學測試筆試第一名,為了同窗甘願直面惡魔,討伐惡婆的功臣之一,以及傳言中僅僅修習了一個月魔法就打敗了丁萊家那位古拉克少爺的那位魔法後天之才,西澤·瑞安,”衛斯理老爺如數家珍般念出了西澤的一連串頭銜,然後看向莎爾,和藹地說,“這位就是魔法測試滿分,繼承了遠古異獸血脈的莎爾嗎?”
  “您好。”西澤和莎爾一齊低頭說道。
  “說實話,我是有些擔心的,希歐牧德,”衛斯理老爺看向希歐牧德,說,“你應該沒什麽問題,但這些孩子的安危我實在不能保證,因為那個所謂的煉金男爵都死相如此之慘。”
  “放心,有我在就不會讓這些孩子出事,”希歐牧德扶了扶黑框的眼鏡,“那麽寒暄就到此結束,衛斯理,告訴我你經歷了什麽。”
  在短暫的開心時光過後,衛斯理老爺被這句話強行拉回了現實,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黯淡,他仰起頭,看向天花板上布置細碎的咒文,歎氣道:“那是一場噩夢。”
  故事的起因是一場噩夢,那本應是尤為平常的一個晚上,衛斯理老爺在書房裡看完了一本讓他在意了很久的書,當他回到臥室時,凡爾納小姐已經在床上躺了好久,睡了過去。
  衛斯理老爺換上一身睡衣,打了個哈欠,也正準備躺到床上睡覺時。
  事情發生的就是那麽突然。
  一個撕心裂肺就像從血海裡湧出的聲音激烈地震蕩了他的腦海,他一下子睡意全無,甚至端著咖啡的手都顫抖起來,一杯上好的艾澤蘭斯咖啡就這樣倒進了地毯,化為一片潮濕的深色。
  衛斯理老爺一開始還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可當他回過頭,看到凡爾納小姐睜開了滿是血絲的雙眼以後他才明白,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悲劇。
  之後他們二人一起發瘋一樣地在府邸裡四處奔走,每個仆從也都隨著二人的腳步聽到了那如惡魔低語般的死咒,二人一開始以為這是某人施展的惡作劇魔法,但就算找遍了全衛斯理家,他們也沒找到任何一個施法者,即使是在大廳裡奔跑時那惡魔的低語也依舊沒有停息,它就這樣回蕩在二人的腦海裡,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衛斯理老爺幾乎要發瘋了,最終二人讓所有仆從離開了府邸,衛斯理老爺和凡爾納小姐靠在一起,紅著眼睛熬到了清晨。
  在晨日初至,第一抹陽光灑在衛斯理家的窗沿上,透進玻璃,照在這對夫妻的臉上時,那低語終於消失了。
  二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而後倚在牆上頭抵著頭昏沉睡去。
  在那以後每天晚上二人都能聽到那瘋狂的聲音,和凡爾納小姐說的一樣,他們換了很多種辦法,也假設了很多可能性,但每個方案都以失敗告終。
  那個聲音不只存在於兩個人的腦海裡,只要二人和其他人產生接觸,其他人也能聽到那個聲音,就像海市蜃樓一般不切實際,衛斯理老爺請過輪亥教會的魔法師為這裡驅邪,每晚魔法師們在的時候那個聲音就會停下,但只要魔法師們離開,那聲音就會再度響起,宛如永無止盡的噩夢,最終魔法師們也宣告自己無能為力,魔法偵探們也對這裡的一切不知所措,而萬般無奈之下,衛斯理老爺通過人脈聯系到了那位倒霉鬼毒克……之後的故事就不用複述。
  毒克前一天晚上還尤為自信地保證說自己絕對能找出煉金術師的手法以及所在之處,那天晚上衛斯理老爺和凡爾納小姐也確實沒有聽到那個聲音,久違地安眠了一晚,結果第二天早上就發生了那樣的慘狀。
  “在那之後的一個月裡我們都不再去找任何人,一到晚上就讓仆從們全部離開,每晚我們都擔驚受怕著度過……”衛斯理老爺的眼裡泛著血絲,“只有在半天我們才能得到短暫的安睡,但那個聲音如果一直不離開的話,我們不知道之後還會發生什麽……”
  “講一下毒克吧,”希歐牧德摸著下巴問,“他的四肢和身體都被各自丟到了哪裡?”
  “主院外……”衛斯理老爺的身子微微一顫,仿佛再度回憶起了觸目驚心的那副情景,“頭顱和身體被鐵鉤懸掛在一樓大廳重門的中央,左臂被丟在花田裡,右臂在噴泉雕塑上,左腿在小亭裡,右腿在……在走廊裡,在《諸神救贖聖母像》的正下面……”
  “以噴泉為中心,”希歐牧德從內側口袋裡摸出紙筆,對衛斯理老爺說道,“府邸是北方,對應風,走廊是南方,對應雷,花田在西方,對應光,小亭在東方,對應火。”
  希歐牧德皺了皺眉,筆尖敲敲紙面,說:“但這和煉金術似乎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在人體裡,左腳意味著風,右手意味著雷,身軀意味著光,頭顱則意味著火,人體元素取定是一個曲折的線型,而不是天平般對等。”
  “也許可以這麽理解,”灰葉湊過來,右手指向府邸,“府邸本身就意味著鎮守,噴泉則是水,花田是生機,這院子本來就是一個天然的煉金矩陣, 每種元素拚合在一起沒準會產生怎樣的反應。”
  衛斯理老爺愣了愣,問:“什麽意思?”
  “可能那個家夥就藏在你的這座院子裡,”希歐牧德搖搖頭說,“元素密集的地方原本就是煉金術師最喜歡的地方,因為很適合藏身以及施法……”
  “也就是說可能是家裡的仆人?”凡爾納小姐問道。
  “只是有可能而已,”灰葉抬起眼,說,“今晚看看情況吧。”
  “我先帶著灰葉去查看一下你說的地方,老朋友,”希歐牧德站起身對衛斯理老爺拍了拍巴掌,“這兩年來你也從沒來看過我,真是可惜。”
  “你也明白我的處境,”衛斯理老爺搖搖頭說,“其他人都可以任性,我卻不能站在女皇大人的對面,血路上位和果斷的?殺戮足以讓我對她萬分警惕。”
  “我也明白的,”希歐牧德無奈地笑了起來,神色卻有些失落,“在女皇的對立面生存真是艱難。”
  衛斯理老爺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麽,希歐牧德卻擺擺手說:“這兩位新生就暫且交給你了,灰葉,我們走。”
  後半句話是對灰葉說的,二人掠過帷幔,徑直走向門外。
  衛斯理老爺看著希歐牧德的背影,最終還是將滿心的無奈化作了一口歎息。
  “活在女皇陛下的對立面當然不容易啊……”衛斯理低下頭,在心底默默地說,“畢竟就連倫瑟先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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