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降生之時,天上地下都是水,暴風刮破了我們草屋的稻草頂,整個地面的水能漫到母親的腳踝,”厄洛絲輕聲地說,“母親說我會帶來厄運,把我關在黑暗的地窖裡,我在地窖裡生活了足足一年,每天只有一刻鍾的時間能見到陽光,所以身體虛弱得幾乎風一吹就要倒下。”
她說:“這是導致我體虛的主要原因,那時的我一度以為自己的一生就要這麽過去了,直到某一天,一個陌生的男人用手撕開了地窖的膠泥封口,他沒有走門,而是直接就這樣從上面挖進來了,他盯著我看了很久,之後把我抱出了地窖。”
目光凝在遠處的海面上,厄洛絲看著潮起潮落,白色的海鳥撲打著翅膀精準地叼起遊魚,絲絲鮮紅在海面上蔓延開來,但她為此光景卻感到開心。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母親。”
她看著西澤,說:“這具身體一開始已經千瘡百孔了,我曾經一度虛弱到連吃飯都動不了手,後來他帶我去了很多地方,艾澤蘭斯,錫蘭,教皇國,甚至東方的某些國家,最終教皇國給我受洗,輪亥的力量治愈了我,我才能變成如今這樣的正常人。”
西澤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白了。
他和厄洛絲一起坐在北海附近的山崖上,身後是一片叢林,山下是叢生的尖銳石柱,二人就坐在這樣的山崖邊上,厄洛絲只需要稍微動手就能把這個日後對自己威脅巨大的孩子給排除掉。
但她沒有這麽做。
“你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對吧?”厄洛絲笑著抓住西澤的小手。
“是父親吧,”西澤說,雖然只是個四歲孩童,但他此時已經開始被關進瑞森家了,只有偶爾厄洛絲來的時候才能把他帶出來遊玩,“父親,倫瑟。”
他的聲音很小,聽起來像是嬰孩的牙牙學語。
“是哦!”厄洛絲一臉興奮地說道,“是父親!所以你知道嗎?這世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父親了,是他把我從那個女人的手裡解救出來,帶我滿世界求醫,是他救了我,給了我現在的人生,不然我可能已經死在那個女人的手裡了。”
西澤遲疑了一下,問道:“那第二喜歡的是誰?”
“誒?第二喜歡的嗎?”厄洛絲右手食指戳了戳自己的下巴,目光在西澤和北海上遊蕩了許久,最終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伸出手,滿臉慈愛地揉了揉西澤的小腦袋,“抱歉,果然還是騙不了自己。”
她收回手掌,放到背後按住地面,支撐著自己爬起身來:“我第二喜歡的,果然還是輪亥。”
厄洛絲轉過身來,身影將陽光完全擋在身後,她咧開嘴,開朗地笑著:“因為是輪亥救了我。”
也許這就是她喜歡輪亥的開始。
西澤猶豫著,點了點頭:“我也……我以後也會成為輪亥的神職者,姐姐。”
在聽到西澤的這番話後厄洛絲欣喜地俯下身親了他一口,然後雀躍著往四周跳了兩步,就在下一刻,光景變換,女孩歡欣的身影被揉進扭曲的空間裡,西澤看著世界一點點破碎,化作無形的空氣。
然後新的天幕浮現出來。
西澤站在蘋果樹下。
他仰望著滿樹通紅的果實,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就在這時一個奇怪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連忙擦了擦嘴角,轉過頭,地面上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吸引了他的視線——那是一顆紅透的熟蘋果。
一個女孩正手忙腳亂地四處抓拿著,她的懷裡有兩顆蘋果,西澤撿起腳下的那顆,她見到這一幕,眼睛頓時發出奇異的光彩:“你好!那是我的!”
“這個?”西澤雖然很想咬下去一口,
但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在將蘋果遞給對方,看著女孩臉上露出可人的微笑之後他問道,“你拿著這些做什麽?”“這些蘋果?”女孩笑著說,“父親說皇子殿下在院子裡待著看到那棵蘋果樹肯定會想吃蘋果,就讓我拿了一些過來,對了,你有見到皇子殿下嗎?”
於是西澤便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要把那顆蘋果還給女孩。
女孩一頭金發。
晶藍色的眸子閃閃發光。
很熟悉,但想不起來。
西澤試著說些什麽,可嘴巴卻不聽使喚。
“你喜歡輪亥嗎?”女孩看著他這副怪異的模樣,有些懊惱地問道,“你看上去很想吃的樣子,那你喜歡輪亥嗎?喜歡的話我就可以給你一顆……”
“喜……”西澤掙扎著,可思緒卻徑直融進了此刻的場景,於是他說道——
“喜歡。”
——————
勞爾看著黑色的鏡面,漸漸意識到了情況可能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簡單,他以為西澤是個不可多見的天才,來自白石城,從小在神父的教育下成長,能有如今的成就倒也算不上離奇。
他不知道自己手中的資料是從西澤五歲起開始記錄的。
西澤五歲之前的生涯是全然的空白。
三階神職者的決心考核說白了就是找到考核者生命裡與輪亥相交的地方,並以如今的姿態再度進行一次拷問,人類與輪亥從來都不是平行線,而是持續並必然持續相交的兩條延伸線,
輪亥如一道繭,將人類牢牢地包裹其中,人類在繭中行走,卻從未察覺有什麽不對。
勞爾執事思考了一下,叫來了自己的助手,對他吩咐道:“去萊茵河,找負責人要一份這個孩子的資料。”
祭禮師點了點頭,但就在這時,一道風吹進了窗戶,勞爾察覺到了什麽,就在下一個瞬間,有什麽東西進入了外面的走廊。
那個東西越來越近,腳步聲也越來越清晰,直至某一刻, 一個重物靠在門上,直接把房間的門推開。
“我勸你不要白費功夫,勞爾執事,”一個男人打著哈欠,出現在了房間中,那副倚著房門的樣子看上去要多瀟灑有多瀟灑,“說真的,那孩子不是你能查清的。”
“你是……”勞爾皺了皺眉,直至看清了男人衣服表面掛著的幾枚勳章才明白過來——
“男爵?”
羅德撫了撫肩上的灰塵,無奈地歎氣道:“看樣子還沒來晚,我還能趕上自己的學生成為三階神職者,這可真是歷史性的一刻啊勞爾執事。”
“你的學生?”勞爾愣了愣,“那個西澤·瑞安?”
“說的對,”羅德隨手找個合適的位置坐了下來,“我是他的禮儀指導,雖然這孩子完全不需要我去教授他一些貴族禮儀罷了。”
“你說的白費功夫是什麽意思?”勞爾問道。
“怎麽說呢?”羅德打了個哈欠,在認真構思了一番之後再度開口道,“那孩子的信息在萊茵河裡的等級是羽龕,是全黑的塗裝,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拍著桌子說:“不要去了解西澤,學院的幾位學院長都去過萊茵河了,我勸你放棄。”
勞爾盯著羅德,沉聲說道:“那我要如何去判斷西澤三階考核的成敗呢?”
羅德毫不在意,他端正了坐姿,渾身的氣氛頓時一變,就像不怒自威的金剛。
“這就交給輪亥吧,”羅德說,“他對輪亥的態度將說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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