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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燼之國》第117章 鴿子
  硝煙如不散的篝火,無數分裂開來如細蛇般的灰塵在周身纏綿蜿蜒,青草化作枯黃的死物,湖面蓋上一層蒙塵,世界仿佛從寂靜的沉睡中驚醒,破碎的元素之靈在半空中飄忽,久久抖沒能回到遠處,身後的白樓裡,燈光漸漸明亮,風聲掠過大地,而後則是灰葉熟悉的喊叫聲——
  “啊?啊啊啊?這是怎回事啊!?老師老師!師妹你在哪啊師妹!師弟呢?!地震了!咱們快跑啊!!!”
  西澤哭笑不得地把這響亮的呼叫聲全部聽到耳朵裡,他半蹲在地面上,也不是不想回應灰葉,只是現在的情況已然不允許他做出這般輕松的事。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打出這般具有毀滅性的攻擊,也許更是這輩子僅有的一次,剛剛的這一拳貫通了剛剛凝聚了魔力元素的感悟以及製導術初次爆發的毫無節製——限制著人類殺傷力的從來都是理性和規范。這樣的攻擊只要打到人類的身體,那造成的後果肯定是非死即傷,最起碼西澤覺得這一拳如果打在自己身上,可能自己此時已經和惡婆一樣化作風裡的枯灰了,根本不會有時間繼續思考灰葉的事。
  但可惜的這一拳沒有打到那人。
  西澤抬起手,身體一個癱軟,卻沒有倒下,在他面前的是一地白色的鴿羽,潔白的羽絲上沾染了泥水和灰土,就像被墨水弄髒後的畫紙。
  而那人的身影也已經消失了。
  半空中的灰塵落在西澤臉上,他下意識地伸出右手試著抹掉那一點汙穢,可就在下一秒,身體忽然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西澤猛地往前傾倒,一股甜意從喉嚨深處冒出,他忍不住仰著身子咳嗽起來,腥紅的血如湧泉般噴灑在地面上,在月下宛如某種陰森的圖騰。
  安全了。
  西澤看著漸漸平靜下來的湖面,眼前模糊不清,像是蒙住了一張薄紗,右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右側,他試著站起,可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他閉上眼,仿佛看見自己體內紊亂的元素再度開始活躍,可這次的活躍並不是反抗,而是某種積極的變化……他發現之前賢者狀態下遺留的魔力已經開始緩緩滲透自己的血脈,將二者合二為一。
  換言之那些賢者級別的魔力已經開始被這具身體所消化了,哪怕只是小小的一部分。
  這真的可以算作一個驚喜。
  西澤咬著牙,感受著體內龐大的魔力海潮一次又一次地衝刷著斑斕的薔薇花,直至葉尖愈發明亮,花瓣也略微綻出耀眼的光芒。
  賢者的力量從來都不能算入凡流,那象征著魔法師金字塔塔尖的寥寥數人,希歐牧德花了這麽多年也只是在低階的大魔法師徘徊,莫斯教務長時至今日還在尋找擁有賢者之資的學生,聖學院院長聽說已經五十多歲,可即使是他也還是沒能擺脫大魔法師的桎梏。
  賢者就是這樣一個需要天資與幸運的規格之外的級別。
  而賢者之石卻暫時將西澤強行帶入了那樣的世界,讓他以賢者的能力施展魔力,因此對於賢者的說法西澤毫無疑問,因為他曾經親身體驗過賢者的狀態,那時他的眼前已然沒有了魔力的概念,取而代之的是得心應手的元素。
  那時他對著惡婆伸出手,說:風雷。
  於是風雷便攜著海潮而來。
  那時他對著惡婆說:光火。
  洶湧的火攜著無與倫比的光華自地面上炸裂而起,將一切黑暗之物吞噬殆盡。
  和所謂的《極致賢者》不同,那本書裡講述的只是各個元素之間的賢者,每個賢者都是修習某樣元素達到了頂尖才成為了賢者。
  但西澤那一天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四種元素在血液在指尖流淌的感覺。
  那不是虛假的騙局,也不是某種異樣的幻境,那是極致的掌控力,也是無與倫比的力量,即使是大魔法師也只能被淹沒在那般魔力的洪流裡,毫無反抗之力。
  殘留在西澤體內的便是那股賢者的力量。
  而這一擊便蘊含了西澤對賢者至今所有的理解,以後恐怕再也發揮不出這樣的破壞力和強度,也正是有著賢者的力量,這一拳才能打破沉默矩陣的限制。
  但即便如此他也還是打空了。
  那一拳就像打在了棉花上,或者說羽毛上。
  正如在那之後,在漫天爆發出的羽毛中。
  “啊?師弟?你怎麽——”灰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而後是急促的腳步聲,這個男人停在西澤身後,訝異地看著學院裡一切的變化,有些難以啟齒地問道,“這些……是你乾的?”
  “不是,”西澤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在經歷了第一次的魔力衝擊之後身體也已經沒有了那麽多的異常反應,他動了動右手,五指輕松彎折,感覺一切如常,這大概就意味著賢者魔力的衝擊結束了,或者是另一個比較駭人的可能——這具身體已經適應了那種力量,而這是任何普通人都不可能做到的。
  西澤搖了搖頭,沒有在意太多,他用力地站起身,轉過身對灰葉說:“有人襲擊。”
  “這我肯定是看出來了啊,”灰葉睜大眼睛,看著地面上巨大的沙坑還有幾乎鋪成一層毛毯的羽毛堆,驚訝地叫道,“這是什麽東西啊?!”
  草葉枯死了大半,不知何時,大片的草地都化作昏黃。
  “哥哥?”莎爾從白樓裡跑出來,在看見西澤這一身有些破爛的衣服以後立刻睜大了眼睛,焦急而大聲地問道,“剛剛發生了什麽?哥哥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是有人來襲擊嗎?我們不是在沉默矩陣的保護裡嗎?!為什麽——”
  “莎爾!”西澤伸手扶住少女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說,“冷靜點,我沒事。”
  莎爾打了個寒顫,這才小聲地啜泣起來,撲到西澤懷裡,摟住他的腰,無力地哭著,兩隻小手緊緊地抓住他的黑背後,像是生怕他再度離開一樣。
  她已經幾乎三次以為自己要和西澤離別了。
  希歐牧德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西澤身旁,老人俯下身,從地面上撿起幾根羽毛,蒼老和善的臉上驟然變得凝重起來。
  “是養鴿子的家夥,”老人轉過頭,對三人平靜地說,“是那個養鴿子的家夥。”
  “啊?”灰葉愣了一下,“不是,老師,養鴿人不是在學院地牢裡捆著呢?怎就能大半夜鑽出來找師弟麻煩了?而且他有啥理由找師弟麻煩啊?師弟就是個剛進學院還沒一個月的新生啊。”
  “我也不明白,”希歐牧德一邊收起幾根羽毛一邊說著,“但毫無疑問這種獨特的術法,只能是來自那家夥。”
  他的眼瞳流露出淡淡的怒意:“當初就是這些羽毛在下城區裡殺了不知道多少人,沒想到到現在還沒生疏啊,看樣子他已經逃出來了。”
  希歐牧德把羽毛表面的灰塵彈了乾淨,默默塞在衣服內側的口袋裡,走到西澤面前拍了拍他胸前的髒土,之前那副凝重成熟的樣子被怯生生的語氣所替代,這個老人小心翼翼,像是顧忌著什麽一樣,猶豫了幾下才開口問道:“小西澤,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這種問法雖然很奇怪但確實是希歐牧德最大的疑惑。
  養鴿人如果想要殺死一個低階魔法師的話,說誇張點只需要一個簡單的術法就夠了,到了他的那種煉金級別,隨便一個高階煉金術都能抹除西澤的性命。
  但現在看著枯黃的草地和灰蒙蒙的四周,希歐牧德開始懷疑了。
  因為這一切除了滿地的鴿羽之外再也沒了養鴿人的標志,養鴿人從不用魔法的,因為他根本不會,他所了解的一切知識全都來自王都裡四面八方無處不在的鴿子,而這些知識自然包括各種各樣的魔法,面對著這樣龐大的法術海洋,養鴿人還能堅持煉金之術,看樣子他確實沒有什麽興趣去學習魔法。
  可今天這副場景明顯是魔法造成的,仔細感受的話還能感受到空氣裡被抽離的風元素。
  西澤輕輕摟著懷裡的莎爾,沒有說話。
  “不想回答也沒關系,畢竟每個人都有秘密,”希歐牧德摸出一片止血貼遞給西澤,他模樣認真地說,“我現在通知院長,你們三個趕快回去,這些事需要院長他們來處理,等一下我們還得去地牢裡看看……必須確保一下真的是養鴿人本人。”
  他對西澤三人說:“現在,你們回去。”
  灰葉匆忙地點了點頭,莎爾也從西澤懷裡抬起頭,看著西澤,西澤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牽住她的手,跟在灰葉後面一起邁向白樓。
  “師弟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出來幹啥啊?”灰葉打了個哈欠,對西澤問道,“咱們歷史學院雖然很閑但咱也不是那種會熬夜的閑人啊。”
  “我做了噩夢,”西澤低著頭說,“我醒了,想起來薇婭學姐那副反常的樣子我就感覺害怕,於是就乾脆起床到湖邊散散心。”
  “那副樣子啊……”灰葉沉默著,之後無奈地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但學生會就是那樣的,薇婭她之前不是挺怕生的嗎?現在這樣融入一整個集體不也挺好的?她之前一個朋友都沒有吧。”
  西澤搖了搖頭:“他們這樣對她只是治標不治本,他們只是給了她一個固定的模板,讓她踏進去成為其中的一員,從加入那個集體改變自己之後,學姐她就不再是自己了。”
  灰葉的腳步停了一下,而後再度響起。
  “你真這麽覺得嗎?”他問西澤。
  “我覺得學姐已經不是學姐了,她已經變成了奇怪的東西,”西澤回過頭,對灰葉說。
  “那你覺得我們要救她嗎?”灰葉笑著問。
  “什麽意思?”西澤問。
  “轉學院,新生測驗的第一名有一個特權,那就是可以從自己現在的學院離開,另外選擇一個學院,這種特權可以移交,如果你覺得你能做到的話,就去拿下第一,然後讓薇婭她來到我們學院吧。”灰葉說。
  “讓薇婭學姐,來到我們學院……”西澤呢喃著,像是在發呆。
  “加油啊師弟,加油加油!”灰葉大聲叫著,踏上了二樓的階梯,“接下來的事就和我們沒關系啦!老師他們會處理好的,雖然不太清楚你怎麽會和那樣的家夥扯上關系,但我感覺這種事應該以後不會再發生咯——”
  他在關上臥室門時探出頭來對西澤莎爾說:“院長他們為了防止學院名聲被影響到, 應該是會按下這次事件的,師弟可能又要委屈你了。”
  “我是沒關系的,以後不會在其他人身上發生這種事就好。”西澤說。
  “師弟真是個好孩子啊,從薇婭那件事我就看出來了,師弟你真是又溫柔又樂於助人,”灰葉笑著關上了臥室的門,隱約還能聽見他說了什麽,“莎爾也要加油啊”這樣之類的話。
  “回去吧,”西澤對莎爾說,“我還要回房間換衣服,說實話我能活下來還托了你不少福。”
  “真的嗎?”莎爾看著西澤,臉上漸漸浮現出幸福的表情,“能幫到哥哥就太好了。”
  “回去吧,”西澤晃了晃身子,“賢者之石的力量……還有製導術的……都……”
  老人歇斯底裡的咆哮再度回響起來,他踉蹌著倒在樓梯上,眯著眼睛,仿佛再度看見了滔天的火海,還有冷針刺入身體的光景。
  那是一具千瘡百孔的身體,無數道疤痕在皮膚表面凝合又破開,緊接著出現新的傷口。
  就像神話裡被諸神鎖在十字架上,每天被禿鷲啄食內髒,第二天又會長出來的那個凡人。
  “都……”西澤這麽說著,感覺視線愈發模糊,身體沉重得像是灌進了鉛水,緊接著一聲錘破世界蒼穹的尖銳聲突兀地侵入他的腦海,下一刻,世界被潮水洗刷著,化作一片空白。
  他倒在了地板上。
  無論莎爾怎麽呼喚都沒有再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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