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李福牛等人已經累得抬不起手臂,全都攤在地上停下了訓練,但是黃子龍和周衛軍兩人卻猶如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一般依舊你給我一拳,我還你一掌,此時兩人的眼眶、嘴角、臉上都滲出了一道道鮮血,整張臉都被對方打得高高腫起,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顯然在兩人身上不適用,看著兩人腫成豬頭一樣的臉,李福牛等人都一旁如感同身受似的直嗦牙花子,不過,他們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黃子龍的傷勢其實要比周衛軍輕得多。
夏指導員任然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對黃子龍兩人的傷勢完全視若無睹,以他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黃子龍兩人的傷勢雖然看著嚇人,但明顯都是皮外傷,也就說明兩人出手還是十分拿捏分寸的,所以他便收起了內心的不安,打算看看兩人的極限到底在哪。
眨眼間又過去了六分鍾,周衛軍雙臂腫脹了一圈,準備抬起手繼續出拳時,剛抬到半空瞬間又垂了下來,已然沒了力氣,黃子龍雖然也感覺渾身的肌肉都腫脹難耐,但整體狀態要比周衛軍好上不少,因此,看見周衛軍沒有再進攻時,也停下了格擋動作。
夏指導員見狀冷然道:“這就是你們的極限了?太弱了,簡直弱爆了!就你們這樣,還想當偵察兵,做你們的清秋大夢吧!”
周衛軍側過頭冷冷的掠了夏指導員一眼,然後猛的咬牙,怒吼一聲,又瘋狂的打出一套組合拳。
黃子龍沒有理會夏指導員的冷嘲熱諷,但神情卻更加冷靜專注了,聽到周衛軍的大吼時,也瞬間打起精神,全神貫注的觀察著周衛軍進攻拳路,連連揮手進行格擋。
緊接著又輪到黃子龍進攻了,不過,他已經明白這是一次極限測試,不僅是對他也是對周衛軍的考驗,所以他出手絲毫不留情,密集的拳頭不斷尋找周衛軍的防禦空檔襲去。
而周衛軍經過一輪回光返照之後,身體和精神都已經到達了極限,反應自然慢了半拍,面對黃子龍的進攻,他的防禦起到的作用也就微乎其微,只能被動挨揍了,但出於本能他還是拚命用雙手護住頭和軀乾。
夏指導員暗暗點頭,隨後看了看時間,繼續在一旁開啟嘲諷模式,對著黃子龍喝道:“你就這點力氣嗎?三歲嬰孩的力氣都比你大,連個被動挨打的殘廢都打不垮,要是上了戰場,你能打倒誰?”接著又轉過頭對周衛軍吼道:“你是廢物嗎,就這樣任憑他攻擊?是爺們就給我拿出爺們的樣子,拿出你的力量來反抗,咬牙擋住嘍!”
實在忍受不了夏指導員的毒舌,黃子龍力道猛地增強了兩分,周衛軍也再次爆發,格擋住了黃子龍的幾次進攻,但也只是杯水車薪,因為接連兩次的爆發,他真的已經完全虛弱到了極點,所以沒能堅持多久,雙手就猛地垂了下來,整個人四仰八叉的癱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而黃子龍雙手撐膝在不斷地喘著粗氣,也是累得不行,看了一眼紅腫發顫的雙手,不禁暗暗自嘲一句“真像豬蹄”。
夏指導員看到周衛軍是真的爬不起來了,才就此作罷宣布早訓結束,隨後帶領衛生員上前給黃子龍等人的傷口進行簡單包扎處理。當消毒水塗在皮膚上時,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這種由消毒水帶來的痛感絲毫不比他們剛剛受傷時來得輕,尤其是黃子龍和周衛軍兩人嘴裡更是嘶嘶聲不斷。
夏指導員不由得打趣道:“怎麽樣?偵察兵不是那麽好當的吧?”
黃子龍報以沉默,他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問題,或者說他根本沒有在想這個問題,其他人更是有氣無力,所以整個訓練場地很快就安靜的只剩下一股刺鼻的藥水味。當然,還有列兵們不時齜牙咧嘴的悶哼聲。
黃子龍等人進入食堂時,很快就引起了老兵們的關注,畢竟他和周衛軍頂著豬頭造型自然格外顯眼,不過,老兵究竟是老兵,作為過來人自製力他們還是有的,所以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但是,唯有炊事班長例外,當黃子龍和周衛軍進入食堂開始,他就默默關注著,目光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兩人,因為,他從黃子龍和周衛軍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和他相似的東西,可以說是軍人的信仰,也許是一種覺悟,所以黃子龍兩人的出現,他的眼睛裡滿是暢想和憧憬,瞳孔亮得如璀璨的星辰一般,可這目光只是一閃即逝,瞬間被深深的無奈而取代之,他知道單單靠幾個尖子兵是無法獲得成功的,但從這之後他開始默默關注起黃子龍和周衛軍。
黃子龍自然不清楚炊事班長的心理活動,現在他感到由衷的疲憊,打個飯時手一直都在晃,似乎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一樣,最後強忍著一身的疼痛吃下了這頓慘淡的早飯。
吃過早飯,黃子龍等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征程,此時他們跨著馬步,艱難地記錄著夏指導員講述的內容,然而他們連筆都握不住,根本就記不住幾個詞,但按夏指導員的話說,就是培養他們在人體極限的環境中快速記憶大量信息,只不過這究竟有沒有用,黃子龍就不清楚了。
......
下午,烈日炙烤大地,黃子龍等人趴在地上排成一排,瞄準兩百米遠的一排靶子,夏指導員站在後方拿著望遠鏡觀察。然而黃子龍等人雙手的疼痛還尚未消除,此刻又在滾燙的空氣裡進行射擊訓練,浸出的汗水不斷觸碰到傷口,說是傷口上撒鹽真的不為過,所以他們就連槍身都難以穩住,就別說要穩定射擊了。
是以,黃子龍身旁零零散散已經堆積了三四十發彈殼,然而對面的靶子上只有可憐的幾個彈孔,而且基本都是在二環與六環之前徘徊。黃子龍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淒慘了,射出的子彈距離靶子十萬八千裡,能有子彈上靶都是僥天之幸,比在新兵營第一次進行射擊訓練都要悲慘。
黃子龍聽著報靶員報出的成績,隻覺得非常刺耳,但看了眼紅腫的雙肩,也只能無奈的在心裡默默苦笑,“也許,這就是我的極限吧。”但一下刻,他又想起了猛龍偵查連榮譽後的那些照片,於是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穩定手中的步槍,神情再次變得堅定起來,隨後輕輕的扣下了折機,一發滾燙的黃銅彈殼便帶著嫋嫋青煙從槍膛裡跳了出來,於此同時抵在肩膀上的步槍猛的震顫了一下,再次震得他肩膀生疼。
伴隨著槍聲的結束,夏指導員的鏡頭裡顯示了這一槍命中九環,他嘴角浮起笑意,認為黃子龍只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並不以為意。
黃子龍舔舔嘴唇連續開槍,夏指導員卻怔住了,因為讓他感到難以置信是黃子龍靶上顯示的全是十環,若只是一槍命中,他只會覺得是運氣使然,但現在連續幾槍都命中,這絕對不是運氣就可以說得過去的,是以,他都認為是自己眼花了,所以先是放下望遠鏡揉了揉眼睛,隨後又拿起望遠鏡看看靶子,然而結果依舊,這才看著黃子龍喃喃自語道:“好小子,真是給了我一個驚喜啊!第一天就能適應到這種程度,我果然沒看錯人!”
隨後夏指導員笑笑,將視線從黃子龍身上移開,觀察起其他列兵來。
就這樣,黃子龍等人第一天的訓練結束了。 但從這一天開始,黃子龍等人此後每天重複著這樣訓練內容,凌晨體能鍛煉,早上格鬥訓練,緊接著學習其他科目的理論知識,再接下來進行穩定射擊訓練,晚上則不固定訓練一些特定科目。
起初的兩天黃子龍等人都是叫苦連天,但是黃子龍對環境的適應能力遠遠異於常人,到了第五天頭上黃子龍就完全適應了這種程度的訓練,對腫脹酸痛的雙手已經麻木到了淡漠的地步,射擊水平也恢復到了平常的狀態。
而當黃子龍先一步適應了訓練時,也刺激到了周衛軍等人年輕的心,於是他們心裡暗暗下定決心要趕上黃子龍,所以整個連隊的訓練熱情瞬間變得濃厚起來,隨後,周衛軍等人憑借著頑強的毅力和堅持,也逐一開始做到了穩定射擊。
又經過十幾天緊張密集的訓練,黃子龍等人明顯感到自己的抗擊打能力增強了。黃子龍發現適應身體的疼痛其實和適應周遭的環境道理都是相通的,原本覺得無法忍受的環境或疼痛只要你適應了它,它就會變得稀松平常,甚至會讓你深深地懷疑這就如同吃飯喝水一樣,只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小事。
而更加令黃子龍感到興奮的是,他的肌肉圍度也在高強度的抗擊打訓練之後增大了不少,鏡子中的自己雖不及李福牛那般的魁梧,但也有著常人豔羨的壯碩。
不過,黃子龍的笑容沒能持續多久,因為他們的訓練遠遠沒有結束,當他們所有人開始適應訓練節奏之後,又將會有新的一輪考驗在等待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