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如花朵般盛放的那一刻,李牧的情緒絲毫沒有波動。
這短短的一天,他已經經歷了太多的生死腐肉了,得到了飛速的成長。
然而台下的普通士兵見到了血,情緒一下子爆炸開來,聲討聲不絕於耳!
“這誤國誤民的蠢材終於死了!”
“我等飽受他的欺壓已久!除了他的那些親信,其他人得不到封賞!”
“終於不用向匈奴人低三下四了!”
李牧不由得有些愕然,渾然沒想到,這作威作福的胖子,居然如此地犯了眾怒。
眾軍士自然是義憤填膺,不過李牧還沒有被勝利衝昏頭腦。
“你這回是真的死定了!”田增頗有深意地看了李牧一眼,他的目光中蘊含著一些看不懂的情感,“再怎麽說,他也是當今王上的親弟弟。”
“代王不是王上的親哥哥?武靈王不是王上的親父親?”李牧對於這一觀點嗤之以鼻,古代的皇族家庭關系是最靠不住的,而且還是這個歷史上有名的殺父殺兄的趙惠文王當政,李牧會怕嗎?
田增聽完只能搖搖頭,歎了口氣就離開了。
李牧默默地目送他離開,田增蕭索的背影,在營帳之外漸漸遠去。
“將軍大人在哪裡?”李牧忽然問道。
台下那些士兵都對李牧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聽到李牧發話了,趕忙湊上來問道:“那個將軍大人?田帥不是剛剛離開嗎?”
“我是說派去招待須卜彥的那位將軍,現在在哪裡?”
“回李將軍的話,左將軍還在那個帳篷裡,沒有出來!”那人畢恭畢敬地答道。
“哦?”李牧一怔,“快去請過來!”
“喏!”那士兵急匆匆地飛奔而去。
李牧低下頭來,只見軒轅劍劍尖之上,正有鮮血滴下!李牧見狀,從趙將軍屍體上扯下一塊布來,擦拭乾淨軒轅劍。
趙煬在李牧的旁邊,一臉驚恐地看著李牧熟練地擦拭著軒轅劍,就好像一個連環殺人魔一般,熟練地處理殺人後的現場。趙煬不經意間掃過那軒轅劍,只見劍鋒雪亮,讓他一陣膽寒,用發怵的聲音道:“你......你別過來!”
李牧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他忽然笑了,笑得很燦爛:“旅帥大人,您這是怎麽了?”
“我警告你,你不要過來!”趙煬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從腰間的劍鞘裡抽出寶劍來,在空中恐嚇似的揮砍了兩下,“唰唰”的破空聲倒是還真有些威懾力。
“喲!”李牧還是笑嘻嘻的,“換新劍了?待遇不錯嘛,旅帥大人很有錢呀!”
“你!”趙煬伸出手,憤怒地指著李牧,忽然想起了什麽,囁嚅了半天,把後面的話咽進了肚子裡。
趙煬的記憶還停留在昨天,他腰間的寶劍可是名匠之作,誰知道竟然在李牧的軒轅劍面前像是玩具劍,應聲而斷!
“不要緊張!”李牧安慰他道,“回去整理整理兵馬吧,該打仗了!”
說完李牧伸出手去,輕輕地拍了拍趙煬的肩膀。
雖然李牧是安慰的意思,但是趙煬每被拍一下,就渾身顫抖一下,他在害怕李牧萬一什麽時候一不開心,調轉劍鋒就把他砍了,這麽一想,趙煬看向軒轅劍的目光就不由得更加顫抖起來。
然而李牧的心思並不在他的身上,他一直在等著一個人,一個資歷足夠老,足夠強大的人!
沒多長時間,趙嵐就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李牧仔仔細細打量著這個將軍,看著他一步一步走上前。
“李將軍,這就是左將軍趙嵐,人已帶到!”帶頭的衛兵向李牧行禮道。
李牧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望著這個軍中頗有威望的左將軍!
“李牧!要殺便殺,要刮便刮,我姓趙的絕無半句怨言!”趙嵐把心一橫,鬢角染霜的人了,卻倔強地像個孩子。
“大膽,怎麽這麽和李將軍說話?”那衛兵登時大怒,“還不拜見新任將軍大人?”那衛兵好不容易得到新將軍的信任,還不想方設法地表現?
趙嵐一言不發,只是倨傲地看著李牧,任由背後的刀鋒帶來陣陣寒氣!
一瞬間,空氣仿佛僵持住了,一個是征戰沙場的名宿,一個是穿越而來的少年,兩個人針尖對麥芒!
突然!
“拜見將軍大人!”震耳欲聾的喊聲響徹整塊平地!
趙師帥一臉驚訝地望著行禮跪倒的李牧:“你這是......”
“拜見趙將軍!末將李牧,身犯重罪,願戴罪立功,前線殺敵,還望將軍網開一面!”李牧繼續跪倒在地上朗聲說道。
李牧知道,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卒長,新兵蛋子罷了,怎麽可能真的去當雁門郡的三軍主帥?就算他真的願意當,手下的將官士兵能同意嗎?還不都鬧翻了天?
而此刻大敵當前,最重要的,就是盡快籠絡人心,組織有效的防禦反擊!
所以,李牧不得不請趙嵐出山!
趙嵐本就是三軍統帥之一,左將軍職位,現在由他來暫攝主帥之位,再合適不過。
“好!”趙嵐使勁一拍巴掌,目光深邃地盯著李牧,登時大吼一聲。
“我令你立即率領所部,投入前線戰鬥,如果不能擊退匈奴,提頭來見!”
“是!”李牧大吼道,“若不能擊退匈奴,末將必不生還!”
說完, 李牧提著軒轅劍,大踏步而去:“柏仁鄉勇,隨我出發!”
然而跟隨李牧的並不只有他的兵!
一個又一個熱血軍士加入了李牧的隊伍!
望著李牧大踏步地遠去,趙嵐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
“怎麽了,趙將軍?”一個三十來歲、一身謀士打扮的人從帳中徐徐走出,正是這雁門郡守軍的腹心,“我還來不及恭喜你呢!”
“別打趣我了,宋老弟!”趙嵐默默地搖了搖頭,“這李牧此番把那個廢物殺了,痛快是痛快,可是邊關的和平就此打破,如果......”趙嵐言下之意顯然是擔心匈奴的入侵。
“如果那李牧不能拒敵於長城之外,”腹心嘴角輕揚,“證明他不過是空有匹夫之勇、一時頭腦發熱的蠻漢,把他交給大王頂罪就是了!”
趙嵐聞言默默點了點頭:“怕是只能這樣了。”
此時已經走出去的李牧,並不知道身後的趙嵐在想些什麽,他只是死死地抓緊手中的軒轅劍。
眼前,是一場惡仗!
前一世的武安君,面對來勢洶洶的匈奴,選擇了堅壁清野,依靠有利的防禦工事抵抗匈奴鐵騎的進攻。
但是這一世的李牧,必須要主動進攻!
史上著名的名將都要選擇防禦,率領區區百十人的李牧,反而要進攻?
這聽起來似乎很可笑,但是李牧笑不出!
既然選擇了跟這個世界的齷齪說不,就要隨時準備抵抗這千鈞之重的壓力!
塞外馬鳴秋颯颯,鐵甲將士人未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