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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載》第40章 雲都舊貴來訪
  邊關月如鉤,征塵飛煙玄旗獵獵,將軍遠望歸鄉路,何人羌笛添思愁。

  林祈年沒有留在城牆上望月思鄉,故鄉對他來說太模糊,連具象的符號都不具備。上輩子的事情仿佛模糊的夢,他已經逐漸從夢中脫離。

  這輩子出生的晉陽,只是一個恐怖與悲傷之地,更不值得他思念留戀。

  他點燃了議事廳中的油燈,容晏懶洋洋地縮坐在圈椅中,抬頭問他:“你今天回來怎麽血呲呼啦的?”

  林祈年沒有回頭,用竹棍挑著燈芯撚子,語氣輕淡地說:“今天在路上遇刺,不過已經被我解決了。”

  容晏的眸子中折射出鋒芒,隨即黯然說道:“這樣的行刺,以後會越來越多。”

  “嗯,我知道,這些人和當年在十八裡灘圍殺我與姨娘的是同一撥人。”

  “祈年兄,居然還這麽淡定,從今以後你每日都要擔驚受怕,時時刻刻防備著從背後射來的毒箭,姨娘和妙妙也會處在危險之中。”

  “行了,別說了。”林祈年強行打斷了他的話。

  兩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林祈年的擔憂並不強烈,他也許能找到當年生死逃亡時久違的感覺,追憶起快要忘卻的人。

  容晏說的對,他可以不用顧慮自己,但姨娘和妙妙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所以必須追溯到源頭,主動把危險扼殺在萌芽中,千日防賊不如清除後患。

  做成這件事,前提是要有完備的情報系統,這是他早就在考慮的事情,在強國與朝廷的夾縫中生存,他需要建立一個比策玄衛更全面嚴密的情報網。

  千頭萬緒啊,九曲關擴建需要銀子,建立情報網也需要金錢,可這錢從哪兒來?

  他這才想起很重要的事,自己這五品守將是有資格向皇帝上奏折的,就先上書一封試試看,探一下朝廷的底線,實在不行再自己想辦法。

  他抬頭瞅了容晏一眼:“別窩著了,起來給我寫奏折。”

  “我是你麾下的將軍,不是你的文書。”

  “別跟我貧,先支使你幾天,等我找到文書,就不勞你大駕了。”

  容晏施施然站起來,抖摟著袖子顯得很嬌傲,坐在書桌上用鎮紙壓住裝裱好的奏折,抬頭去看林祈年。

  “要向朝廷上兩封奏折,一封請求朝廷撥出十萬兩銀子,修建九曲關的內關,鞏固關防。“

  “這是正事兒,當然得寫。“

  “另一封把陳兵襲擾九曲關討要歲貢的事情說一下,最好誇張點。就寫十萬大軍圍困,陳軍日夜攻城,我軍獨木難支,陳軍將領揚言,若不早日送上歲貢,要殺到雲都劫掠京師。這樣雲都江閹一黨就會害怕,早早把歲貢送過來,咱們這邊兒的壓力也能減輕些。”

  容晏捏著筆的手停頓,使氣地把筆杆扔到了硯台上:“你有點軍人的氣節好不好,最起碼有點兒節操。我堂堂大周給陳國人進貢,這已是軍人恥辱。你怎麽還能……”

  “怎麽還能上趕著替陳國催錢是嗎?”林祈年坐在中堂太師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主動接下他的話。

  “首先,你視為恥辱的進貢盟約不是我簽訂的,咱們現在打不過人家,認慫也是應該的。忍辱負重,韜光養晦是可以的,鋼鐵直男可要不得。”

  “你這是忍辱負重嗎,都快上趕著替人討債了!”

  林祈年在椅子上咧嘴一笑,好像自己很無辜似的:“容世子,你有這種榮辱觀,很好,我完全讚成。但是我跟你討論一下邏輯啊。

”  “就算我這個奏折不發,朝廷也會原封不動把歲貢給送上去,只不過是遲早的問題。送得遲與早對朝廷和陳國來說,都沒什麽損失,可是對咱們損失可就大了。對面嚴州大營的數萬兵馬,每隔幾天都來關前鬧一鬧,咱會不會白白死傷兄弟?城牆上日夜防守佔用人力,是不是耽誤了懸崖上工事棧道的修建?”

  容晏啞了嘴巴,林祈年的這個道理還真是清新脫俗,他無法反駁。

  “話雖如此,可也得顧及面子,免得被朝堂上那些清流詬病。”

  “面子比士卒們的命重要?面子比防禦工事還重要?”

  容晏咬了咬牙:“好,我寫。像你這樣的人做官,一定會被朝廷上的清流罵成畜生。“

  林祈年攤開手笑了笑:“我當然不適合做官,我也不怕他們罵我。”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穿過夜色蕩滌的廳堂,站在外面的城樓上,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話,沒讓容晏聽見。

  “亂世起於殺伐,也必須由殺戮來結束,想要成功,就得把那些筆墨攻訐的人殺絕了。”

  “明天我們都上懸崖鑿棧道去。”

  ……

  懸崖上的棧道工程,是由九曲關外關的城牆開始,沿著官道經過的九曲懸崖向外延伸,全長十裡,最終與內關相連,這樣內外關便可以形成一個整體。

  幾千軍士吊著麻繩在崖壁上開鑿道路,崖壁上每隔百步還要開鑿一個藏兵洞,洞中和崖頂相連,崖頂上布置箭塔等防禦措施,建成後九曲關可謂是固若金湯。

  從崖壁上遙望遠處,有兩匹馬兒並肩駛來,身後跟著數十名挑夫,扁擔上掛的是各種玉盒寶匣,應當是給什麽人送禮的。

  兩匹馬兒毛發色純,看上去就是難得的名貴好馬,其中通體雪白的名為玉獅子,馬鬃輕輕飄揚宛若白色綢緞。

  馬上坐著的是英姿颯爽的女武士,身披白色大氅,內裡卻是紅錦金絲寶甲。雖然她戴著武士冠冕,但姿容中的那份兒國色天香,讓人望之留戀。

  此女鳳目生威,遠遠看上去像迎風白蓮,走近看卻是帶刺玫瑰,自有一派女流英氣,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與她並肩而騎的是一位年輕文士,身穿青色氅衣,裡面套著麻色長衫,這長衫並非麻衣,而是以細麻做邊緣,絲綢做裡。正是當下雲都上流貴族中流行的樸素風。

  引起這種風潮的是雲都四君子,皆是風骨極高的當今名士。這位文士便是四君子最末的那位,十四歲便已詩詞雙絕聞名天下的崔召陵。

  崔召陵捏著腰間的玉玦,扭頭對女武士說:“琳琅,這林祈年是何許人,竟能勞頓竇叔父連寫書信兩封,命我們二人聯袂來訪。”

  “不知道。”竇琳琅很冷淡地回了一聲。

  也許是覺得在這山谷中沉默氣氛有些壓抑, 竇琳琅主動回答:“父親看準的是這座九曲關,至於人,不管是阿貓阿狗都一樣,既然來了,就要說服對方投靠我們。”

  他們不知不覺走到了開鑿崖壁的拐彎處,林祈年正吊掛在繩子上,手中拿著錘頭和鋼釺開鑿棧道,聽到下方二人的談話聲,他立刻揮手,讓附近的士兵們都停止鑿動。

  “如今世風日下,時事遷移,自從那老閹賊執掌朝政以來,滿朝盡是無德庶人,什麽販夫走卒小人都可以登得大雅之堂,似這類小人都唯利是圖,哪來的半點兒教化德行。”

  林祈年仔細聽了聽,這不是在說自己嗎?

  竇琳琅幽幽歎了一口氣:“時事已至此,也顧不得許多了,庶族之中,也是有許多人才的。”

  崔召陵立刻糾正道:“全部都是有才無德之人。”

  兩人撥馬轉過急彎,便看到了懸掛在崖壁上的林祈年和眾軍士,表情頓時有些尷尬微惱,這些兵卒也真是的!竟然爬到崖壁上偷聽!

  林祈年朝下面喊道:“哎,兩位,別往前走了,前方正在施工,當心有落石砸傷。”

  崔召陵身軀如青松玉立,骨子裡的傲氣散發,抬頭對林祈年說話。

  “這位小哥,麻煩你去稟報傳喚一下,告訴你家林將軍,雲都竇氏有貴客來訪。”

  這話聽著很客氣,但是用雲都的官腔發出,卻像是在廟堂的雲霧裡對著地面的螻蟻說話,談不上虛偽,但冷漠不帶感情是肯定的。

  林祈年笑了笑:“行,我這就給你通報去。”

  他對著崖頂上高喊:“拉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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