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常勝哪能不知道樊岐麾下這些人的花花腸子,反正林祈年也給咱使了銀子,樊岐也給咱使了銀子,那就兩頭都不得罪和稀泥,痛快地答應了魏源的要求。
“好,生病在床的左將軍既然有心,那就擔當後軍殿後,但切莫要拖大軍的後腿。”
魏主薄信誓旦旦地答應下來。
新組建的左毅衛將領們久在邊關,早已磨礪出悍勇與傲氣,最是看不慣貪生怕死,推諉逃脫之人,雖然身為友軍不好責怪,但諷刺的怪話還是敢說一兩句的。
“左將軍不是不能打仗嗎?怎麽又能當後軍了,這染得是什麽怪病?”
“依我看,這根本就不是風寒病,而是另一種不治之症。”
“哦,你倒是說說看,是個什麽不治之症?”
宋橫毫不介意地插上最後一句嘴:“貪生怕死病,避戰畏敵症,此症只要遇見敵人就會發作,表現症狀為手腳發軟,渾身發熱,跟風寒的症狀倒也差不多!”
管崇豹不苟言笑,冷冷地說道:“不就是怕死不敢上戰場,怎麽還給說成病了。”
左毅衛的兵卒們都露出輕蔑的冷笑,仿佛這樣的軍隊不配跟他們站在一起,惹得雲都衛的兵丁們都臉上無光。
魏主薄倒絲毫不以為意,他這人的長處就是養氣功夫好,能達到唾面自乾的程度。
但是躺在大帳中的左慎宗受不了這個,他在雲都衛中也算一員勇將,向來自視甚高,所到之處也都是稱讚溢美之詞,還從未被人如此恥笑過。
這位將軍氣呼呼地把頭上的毛巾扔下來,咕噥著罵道:“狗日的魏源,把老子的一世英名給敗壞了,氣煞我也!”
勁風在城頭上刮動,旗幟獵獵作響,林祈年接過馬鞭翻身上馬,兩支軍陣匯合成為一隊,踏在官道上彌漫起塵土,頗有崢嶸肅殺之氣。但將領們都心知肚明,今天出擊不過是似是而非的表演,不取人命,不見鮮血,就跟去旅遊一趟似的。
所以軍士們都神情淡然,相互之間扯閑篇或說笑話哄堂大笑。林祈年也不去過多的整肅軍紀,本就是帶著大家夥到徐縣武裝遊行去了,讓兄弟們寬松幾天吧。
左慎宗打著噴嚏騎在馬上,昨天為了泡病號往身上澆了一盆冷水,想不到今天竟然真就染風寒了,想到這個,他就對身邊的魏源一臉鄙夷,這個混賴的家夥,出的什麽餿主意!
“林祈年等人率領的前鋒在一百裡地之外,我們跟得這麽遠,如何能夠討到便宜。”
魏主簿在一旁笑道:“左將軍不必憂心,剿匪豈是那麽容易的?我們今日跟過來,只是一場試探,我倒要看看,那位林將軍怎麽個剿法。”
左慎宗打著噴嚏哼了一聲:“他能怎麽剿,那余增桑就是他養起來的寇,說不定兩人早就串通好了,他帶著我們這些人到徐縣空走一番,然後報一個無功而返。”
魏源冷冷地笑了一聲:“他若是真敢這麽做,我們便寫信告知樊將軍,叫樊將軍在太師面前告他一狀,倒要讓這林祈年吃不了兜著走。”
……
林祈年所率領的前鋒快速推進,很快便到達了徐縣境內,他向後傳令,讓隊伍的行進速度放慢,仍惦念著余增桑那邊兒很有可能還沒有做好準備,需要給對方一點兒緩衝時間排兵布陣。
後方的中軍裡有幾匹快馬脫離了隊伍,加速追趕了上來。林祈年回頭一看,卻是容晏帶著幾名親兵前來。
林祈年半開玩笑說道:“你身為主將,怎麽能夠脫離中軍,萬一有個什麽閃失,我怎麽和兄弟們交代。”
容世子哼了一聲:“我才沒有這種閑情跟你扯皮,你肚子裡有什麽想法,也不與我告知一下。後面卞常勝帶來的那兩位可是來者不善。你若是帶著兄弟們真槍真刀地乾,不就是損傷兄弟們的性命給人看高興嗎?你若胡混一番無功而返,閹黨眾人趁機治你的罪又是無妄之災。”
林祈年手執馬鞭指著前方笑道:“豈能無功而返,大軍一動,浪費銀錢,糧草就是不計其數,不見血怎麽能夠對得起如此大的陣仗。”
容晏滿臉狐疑地望著他,問:”見血?你要見誰的血。”
“昨日在將堂議事,雲都衛的偏將左慎宗說剿匪輕而易舉,既然我們的兄弟不能見血,那就讓雲都衛的人見識一下鳳西山匪的厲害,只要他們嘗到苦頭,以後我們做什麽都是容易的。”
林祈年突然從馬上回過頭來,說:“都到了這個時候,不們不需要再謹小慎微,就是要告訴雲都,告訴閹黨,鳳西的地面上,只有我們曲門一脈才能夠鎮得住。”
他這句話說得氣勢十足,似乎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林祈年在曲門鳳西苦心經營的數年,也應該轉化為與朝廷討價還價的實力了。
“左慎宗所在,乃是後軍,前鋒接敵,後軍怎麽可能受損失?”
林祈年坦然笑道:“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前軍後軍有什麽區別,到時候誰遭遇了敵手,誰才是前軍。一切我已經計劃好了,你立刻回到中軍中去,不要讓卞常勝等人產生疑心。
雲都衛行軍主簿魏源也沒有閑著,他也快馬加鞭追上了行進中的中軍,主動跟在監軍卞常勝身後說話,給這位公公解悶兒。同時中軍得到的戰場信息更及時準確一些,他也更容易找出林祈年的錯處。
容晏從前面返回,卞常勝不疑有他,也不去詢問,魏源卻自認為找到了由頭,開口就咄咄逼人地問道:“容將軍身為軍中主官,怎麽能夠擅離隊伍?”
容晏就算是脾氣好,也自有三分火氣,自以為是雲都來的軍官,就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他冷聲說道:“軍隊中誰才是主官,你不過一個小小行軍主簿,目無主帥,該當何罪!”
魏源陡然被問啞了嗓子,鬱憤之氣被憋在嗓子裡,隻化作一個字:“你!”
卞常勝兩邊都收了錢財,隻眯著眼睛,誰也不幫誰說話。
容晏心中越發有了譜,得理不饒人,繼續怒懟道:“你為雲都衛軍中主簿,不在你的後軍待著,卻跑到我的中軍指手畫腳,惺惺作態。按我左毅衛軍法處置,目無上官,擅離值守,當斬!”
魏源氣得愈發惱恨,隻伸出兩根手指道:“你……你敢!”
容晏拽著馬韁迎面朝向魏源,他臉龐上布滿了冰冷的肅殺寒霜:“我有何不敢!來人!把這目無長官的小小主簿,給我拉下去梟首!”
容晏怒而生威,看起來就是動了真格的。在他身邊的左毅衛諸將眼中,容將軍和氣溫順,在曲門軍中的三年來,幾乎沒有發過脾氣,也沒有動過怒意,今日看來,容將軍之怒,也是相當具有威懾力的。
“容將軍,”閉目養神的卞太監終於睜開了眼睛,厭棄地看了身邊的魏源一眼說道:”魏主簿是咱家叫過來的,讓他給咱講解一下這行軍打仗的規矩,擅離職守的罪就給他免了吧,至於這目無長官,該罰,只不過戰事開端,軍中正需要用人,還請將軍從輕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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