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勝出兵的時機把握的恰到好處,正是大唐舊力漸去,新力未出之際。
鄭畋沒有被殺,隻身匹馬從鳳翔回長安,進了城門,一直跑到承天門,長跪在皇宮之外。
李琦看到鄭畋時,原本烏黑的頭髮,竟然在幾天內已然斑駁。搞的李琦想發火都發不起來,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朕多次提醒,李昌勝狼子野心,卿為何不察。”
“陛下!臣有罪!”
有罪頂個***下八衛正在整編,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盲目拉出去,說不定還未到戰場,部隊就散了,大好形勢,就此葬送,李琦冒不起這個風險。
唯一拿出去戰鬥的就是高行厚的羽林軍,即便如此才區區一萬人,而且才成軍三個月。
好在全是神策軍的底子,當初挑選兵員時,也是羽林軍先挑,家底清白,戰鬥凶悍的士卒不少。
“愛卿,你且說說,鳳翔有兵多少,此次李昌勝又帶了多少兵馬,馬兵多少,步兵多少,輜重裝備怎樣?”
“回陛下,鳳翔有精兵五萬,其中馬兵兩萬,步兵三萬,另有守備軍三萬,士卒多羌胡,極其凶悍。此次李昌勝帶傾巢之兵,已到達渭水河畔。”
這可是當年太宗逼退突厥的地方。
有一個問題,李琦一直很想知道,為什麽李昌勝在這個時候反,是巧合還是有意。
這個問題,范文舉還是知道的,只不過沒來得及向皇帝匯報,鄭畋自然也清楚。
“陛下啊,你要剮了李昌勝他爹,這事你可不能完全怨我啊。”
鄭畋一臉羞憤,又帶著幽怨臉上帶著個萬花筒。
“李大富是他爹!”
這事搞的,怎麽沒人跟他說。
自安史之亂後,各地藩鎮擁兵自重,朝廷派遣的節度使,被驅逐的實在太多,這造成一個嚴重後果,那就是朝廷的臉面,一次次被這些藩鎮,摁在地上摩擦。
歷史上也有個別皇帝氣不過,發兵討伐,可這些藩鎮,平時互相攻伐,一到這個時候,立刻團結起來,搞的朝廷灰頭土臉。
打又打不過,往往這個時候,朝廷都是捏著鼻子認了,搞的藩鎮一個比一個囂張。
這樣的事李琦可不想經歷。
可真有不開眼的,禮部尚書袁建佳上書。
“陛下,臣以為非綏靖不可解,可令中書宣,李昌勝繼而鳳翔隴右節度使,釋放其父,多賜財帛,以安其心。另外可講左仆射盧攜革職,陛下親下罪己詔,以安諸藩之心……”
李琦一把把奏疏甩在袁建佳臉上。
“朕有何過,為何要下罪己詔!”
眾大臣靜若寒蟬,袁建佳支支吾吾的道:“陛下……此乃……權宜之計。”
權宜之計就讓朕背鍋,這什麽道理。
無舌此時拿來密奏,李琦翻開一看,氣炸了。
這是百騎司暗探,言袁建佳與朋人所說,陷朝廷於險境的,是皇帝,聲言皇帝年幼,不懂軍事,胡作非為,自毀長城,若神策軍在,李昌勝絕不敢囂張。
“滾,立刻滾出朝堂。”
這是袁建佳第二次被皇帝趕出朝廷,不同於第一次,這次是真的!
朝令夕改,李琦也不願意,自己提拔的人,不爭氣,反應出來,也是自己眼光不行,落下的也是自己的面子。
可這袁建佳太不上道。
轟走了袁建佳,李琦對朝臣道:“賊兵屯於渭水河畔,朝發夕至,諸位愛卿有何策可以退敵。”
有了袁建佳前車之鑒,眾大臣再不提媾和之策,一時間面面相覷,繼而低頭不語。
良久,盧攜長歎一口氣,搖了搖頭道:“陛下,臣願意以臣頭顱,予賊退兵。”
李琦笑道:“愛卿願為晁錯乎,可朕非景帝,安能作此唯心之事。”
“陛下……老臣……”
盧攜臉上老淚縱橫,自古無情君王事,在他眼中,用自己的頭顱來安撫逆賊,怕是朝堂最穩妥的決議,可是,陛下不從,甚至考慮都沒考慮。
“陛下待吾以國士,吾自然以國士報之。”
想到自己庸碌了大半生,垂暮之年,得遇明君,盧攜蔚然長歎,道:“陛下不可以臣廢社稷,此時朝廷百廢待興,萬不可因此而前功盡棄,臣老矣,能用此殘軀已報陛下,心足矣!”
說完,盧攜急轉回牆上拔出配劍,就要自刎。
李琦忙令無舌阻攔,沒想到這老貨速度倒很快,死趕緊趕,還是讓老貨得了手,無舌趕緊用手臂阻擋,即便這樣,盧攜的脖子還割破了皮,流了幾行血。
可無舌沒那麽好過了,手臂上被割開一個大口子,手上滿是鮮血。
李琦急令太醫給兩人包扎,看盧攜也是感動,這可是不要命的人,要不是無舌堅決,怕是現在已經沒有,可見盧攜絕不是裝模作樣,死志堅決。
“愛卿何苦!”
“陛下……何以退敵啊!”
“禦駕親征!”
程敬思忙道:“陛下,八衛新創,難以為用,起何處之兵退敵。”
李琦道:“三千羽林足矣!”
“陛下,鳳翔隴右之兵皆百戰之士, 臣唯恐……唯恐……”
李琦笑道:“朕乃天命,百靈護體,豈懼一逆賊,諸位愛卿隻肖守好長安,等待捷報飛傳!”
“陛下!”
“陛下!”
所有人都跪了下來,三千對八萬,是個人都能算明白這個帳,而且是新建的羽林軍。
“若是陛下陷於賊手,這如何是好。”
“陛下畢竟還是年輕氣盛,這軍陣之事,豈容兒戲!”
“陛下此舉,實在是……”
李琦掃了諸位大臣,神色各異,道:“諸位豈不聞玄武門之神雷呼……”
盧攜道:“陛下,神雷乃天之庇佑,怎思之即有,陛下萬金之軀,切不可行險,臣以為,長安城高,軍馬器械皆是充足,若守,固若金湯,待賊勢一消,陛下可令天下兵馬勤王,賊必破。”
李琦搖搖頭,這樣的話,也不知道死多少人,關中連連戰亂,明不聊生,現在需要的就是速戰速決,給民休養生息。
“神雷,朕想要便有,朕意已決,諸位愛卿不必再勸。”
“劉允章何在!”
“臣在!”
“將李大富全家全部斬首!”
“額……臣……臣……”
李琦冷笑:“怎麽?不敢!怕朕敗了,李昌勝打到長安,誅殺你全家以泄憤?”
“臣……臣……”
劉允章後背都被冷汗浸濕。
李琦轉過頭,對無舌道:“無舌,你且帶五十甲士,到刑部大牢,將李大富一行帶往大營,朕欲在陣前斬此獠祭旗!”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