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無命到底是荊無命,他的劍法天下間除了阿飛再也無人比肩。洛陽兩人再次戰成一團,僅僅片刻之後便從最初的旗鼓相當落入下風。
已經有數次荊無命的劍距離洛陽的喉嚨僅僅一步之遙!
上官金虹與李尋歡仍在對峙,但李尋歡的手已經有輕微的不穩。
小李飛刀無情,但人卻有情!
阿飛之死本就給了他很大的打擊,如今另一個朋友又在眼前陷入絕境,他又如何能夠心如止水?
上官金虹敏銳地抓住了機會,下一刻他便已經衝到了李尋歡的面前!仿佛他一直都在那裡!
李尋歡的刀終於出手,一如既往的迅捷,讓人難以捉摸,但是,心不穩,又怎能真正施展出天下無雙的小李飛刀?
李尋歡重傷吐血,他狠狠撞在身後的枯樹之上,枯樹的枝椏紛紛散落,似乎也在為一代名俠的即將隕落而悲痛!
但上官金虹也絕不是毫發無損,他的肩頭上一柄二尺小刀牢牢嵌在其中!一擊之下,竟是兩敗俱傷!
西城一方士氣跌落谷底。
大和尚絕望的吐了口血,萎靡跌倒在地,喃喃道:“灑家雖一生吃肉喝酒,但還望佛祖垂簾,灑家還是個好和尚呀!”
矮子卻仍舊豪氣萬丈,他大叫道:“死便死了,這世道活著與死有什麽分別,嘿嘿!老子便是死也要讓上官金虹崩掉幾顆牙!”
洛陽持劍退出戰鬥,站在李尋歡身前,警惕地望著上官金虹。
上官金虹與荊無命走了上來,洛陽想要阻攔,但卻被上官金虹一拳擊飛。
李尋歡口裡滿是鮮血,此時他竟然笑了出來,道:“結束了麽?這樣也好。”
上官金虹看著這個自己一生的敵手,片刻後,抬手握拳,輕聲道:“再見,小李探花。”
眼看著李尋歡就要命喪當場,洛陽目眥欲裂!
就在此時,三枚袖箭倏忽而至,上官金虹不得不撤回拳頭將袖箭掃落。
“李尋歡只能我來殺!”
一個稍顯稚嫩的聲音傳了過來。
上官金虹皺著眉頭抬眼望去,想了一會,才道:“是你,你有什麽資格說這話?”
來人竟然是龍小雲!
龍小雲殘忍笑了笑,道:“不要急,我自然會證明給你看,不但是李尋歡,便是你的命我也要收,為我的父親報仇雪恨!”
龍嘯雲之前為了阻止李尋歡與上官金虹的決鬥曾經帶著蓮花寶鑒前往金錢幫,然而卻一去不返,自然是被金錢幫的人所殺。
上官金虹忽然笑道:“龍嘯雲?那個無恥小人死便死了,我很早就忘到腦後了!”
他這話無疑是對龍小雲極大的侮辱。
龍小雲雙目赤紅,忽然吹起了口哨,尋常人的口哨聽起來悅耳清脆,但他的口哨卻只會讓人感到淒厲恐怖。隨著口哨聲,一大群喪屍緩緩將整個荒林包圍,眾人無不悚然。
上官金虹目光一凝,說道:“你竟然能控制屍傀?”
龍小雲笑而不語,冷聲道:“殺光他們!”屍傀們浩浩蕩蕩殺向了已經疲憊不堪的好手們。
他自己則是慢慢走向了李尋歡。
李尋歡目光複雜,小李飛刀的半生坎坷與龍小雲一家分不開關系,當年他將未婚妻林詩音推給救命恩人龍嘯雲,遠走關外從此踏上了一條坎坷崎嶇的道路。
但龍嘯雲一家卻也沒有安樂幸福,林詩音對李尋歡念念不忘,龍嘯雲嫉妒得發狂,做下了許多錯事,
最終也為救李尋歡而死,他一家的不幸與李尋歡也脫不了乾系。 但是這又是誰的錯呢?也許只有天知道。
龍小雲顯然不這樣想,他恨林詩音,恨龍嘯雲,也恨李尋歡!
李尋歡長歎一聲,道:“大災變是你做的?”
一旁沉默的上官金虹震驚抬起雙眼!便是連荊無命那個萬年面癱男一樣難掩臉上驚色。至於本在閉目等死的大和尚更是雙目圓瞪,仿佛要吃人一樣。
“什麽?”
“這場災變竟然是人做的?”
“龍小雲,你不得好死!”
李尋歡搖頭痛苦道:“我早該想到的。自從我知道了這場災變可能是人為的之後,這些天我與阿飛探查了整個城池,一無所獲,卻萬萬沒想到,幕後黑手竟然就在李園!”
“我李尋歡竟然庇護著人世間最大的儈子手!”
龍小雲鼓著掌笑道:“不錯。是我製造了這場災變。我恨不得你們全都去死!”
李尋歡繼續道:“龍嘯雲因我而死,你為父報仇,我也沒什麽可說的。”他抬起頭,眼中滿是失望悲傷。
“但你不該將所有人都拉下水,你的罪孽便是傾盡黃河之水也無法洗清!”
小李飛刀驟然出手,刀光現,人不見。
龍小雲應聲倒地, 此時他的聲音才傳出來,“怎麽可能,你不是重傷在……”
李尋歡咳了幾聲,咳出了血,可誰也不敢小覷這個病怏怏的中年人。
可李尋歡終究還是受著傷的,飛刀死死插進了他的腹部,卻並沒有立時死亡。
就在此時,一個倉皇淒楚的聲音傳了過來。
“表哥,表哥,手下留情!”
林詩音的臉蛋上尤有淚痕,裙角已經滿是灰塵汙漬,可見她此時是多麽心急心痛。
她站在龍小雲面前,努力挺直著身子,此時她不是名動武林的美人,而只是一個想要保護孩子的母親。
“表哥,小雲他……他年紀尚小,不懂事,你多教導教導……”
說著說著,她竟然泣不成聲起來,“他……還是個孩子呀!”
李尋歡掙扎著站起來,望著這個與自己半生糾葛的女人,輕聲說道:“表妹,你且讓開,表哥什麽事都依你!”
“表哥你放過他好不好,放過他……”她的聲音如訴如泣,天下間幾乎沒有一個男人能抵禦得了,更何況還是一個曾經深愛她到死的人。
李尋歡似乎心軟了。他握著飛刀的手開始顫抖,每一次呼吸似乎都要將他的心肺撕碎。
他低下了頭,輕聲道:“還記得我們兒時堆過的雪人麽?”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溫柔向往,“你那時候好開心,笑的很美,你還給我跳了一支舞!那簡直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他這時不但手在顫抖,甚至聲音也在顫抖。
“你可能忘記了,但我從不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