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太陽早已爬上山坡,柳承被外面的敲門聲吵醒。可能是昨夜飲酒太多,頭又漲又疼,他不得不用手揉著兩邊的穴位。
“柳將軍,門外有個自稱李進的人找您。”
“好,我知道了。”
雖然頭疼的要死,柳承還是記得李進這個小兄弟的,他的方臉十分有辨識度。
這才什麽時辰,離約定的時候還早得很。
柳承雖然心中奇怪,但還是快速起身,來到營門。李進手持一把大刀,站在營門外,顯得有些焦急。
“柳大哥,王大哥不見了。”
“可能是又去喝酒了吧。”
“他的兵器和馬也不見了,小二曾在半夜看見他出去了。”
“什麽!”
原來,李進早上起來,去叫王越一起吃早飯。可是不論他怎麽敲門,王越房間內都沒有動靜。李進推門進去,沒有看到王越,連他的兵器也不在。李進出來打聽,聽店小二說半夜有看到一個背著重劍的人,騎著馬往城門方向去了。
想到昨夜王越說過的話,李進趕緊到軍營找柳承,畢竟他是手握兵權的百夫長,應該有些辦法。
柳承聽完李進的話,心中暗怪王越也太不聽勸。自從賀蘭山有了飛熊,太多像王越這種江湖俠客,一到廉縣就去賀蘭山挑戰,每次都要柳承帶人去收屍。柳承雖然佩服他們,卻也不讚成他們的做法。
“王大哥有可能是去賀蘭山了?”
“很有可能,跟我走。”
雖然心中在怪王越不聽勸,柳承還是點了二十名騎兵,帶著李進一起,去一趟賀蘭山。
眾人行至城門,柳承問明守衛昨夜確實看見一個背著重劍的人,出城往賀蘭山方向去了。
王越出發的很早,很可能早就已經死在了飛熊錘下,但眾人不願放棄,快馬加鞭,向著賀蘭山狂奔。
雖然薛平麾下的賀蘭山盜匪已經不再是巔峰時候,但也有五六百人之多。
柳承作為廉縣將領,自然不能放任賀蘭山盜匪殺了王越,李進作為行走江湖的小萌新,自然也是俠肝義膽一心為友。
行了兩個時辰,眾人來到賀蘭山下。又往上行一些,已無大路,柳承下令讓眾人下馬步行。
又行了一裡,眾人聽到兵器交接的聲響,三步並作兩步,趕了過去。只見王越被一群盜匪圍住,薛平正在外圍指揮著戰鬥,表情十分猙獰。
原來,王越連夜出發,一路上不慌不忙,到達賀蘭山時,已是早晨。
上得山來,王越站在山寨外叫陣,大罵飛熊隻憑蠻力,沒有真的本事。
飛熊一大早起來,就聽到門外有人叫陣。
他早已經習慣了廉縣城的那幫所謂的江湖俠客來山寨叫陣,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讓人厭惡。不過,他也十分喜歡這種感覺,有人上門挑戰,說明他飛熊還是有著些名氣的。
正是一個又一個來挑戰的人葬身在他的錘下,才造就了他如今“北地郡無敵手”的名號。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他的名號大,還是實力大。
守在門外的小嘍囉早已為他準備好鎧甲和兵器,隻待飛熊勝利後,程序性地辦一場慶功宴,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山寨已經有些日子沒有開葷了,柵欄裡的那隻羊也已經很肥了。
飛熊儀式性地穿好鎧甲,扛起雙錘,在眾嘍囉的簇擁下出了寨門。
王越看著山寨中走出一個魁梧漢子,旁邊一眾小嘍囉眾星捧月般地圍在他身邊,
想畢他就是傳說中的飛熊了。 “方才聽說有人說本當家壞話,就是你嗎?”
“不是我,難道是你嗎?”
王越聽著飛熊的話,覺得十分可笑,門外僅有自己一人,難道還有別人不成。他故意左顧右盼,挑釁著對方。
“你這家夥,敬酒不吃吃罰酒。”
飛熊見王越挑釁地看著自己,出言不遜,怒從中來,提起雙錘向王越攻來。飛熊身後,一眾小嘍囉為他喝彩。
王越見飛熊提著雙錘,使的是錘法中的“擂”字決,如擂鼓般向自己攻來,心下不敢怠慢,提起重劍迎了上去,兩支混元錘先後砸在重劍上。
兩人都是力量型武將,動作只求一擊斃命,毫不拖泥帶水,兵器交接,傳出的敲擊聲震得眾人耳朵發麻。王越由於後手去接飛熊的雙錘,對飛熊的力量準備不足,重劍竟被混元錘擊退了一段距離。
飛熊一擊搶得先手,再次向前,左手使出“涮”字決攻向王越下盤,右手使出“曳”字決攻向王越胸前,雙錘並使,攻向不同方向。
要說這飛熊果然是使錘高手,兩回合已使出錘法中“涮、曳、掛、砸、擂、衝、雲、蓋”字決中的三個。
從武藝上,王越對他也是有些佩服。但是,這還不夠,太儀式性,不夠靈活,太慢。飛熊雖然一回合包裹住王越胸前、腿部兩處,卻也把自己的面門、胸腹等破綻漏了出來。
王越不僅有力量,也有速度,只見他青筋暴起,重劍陡然加速,砸在了飛熊面門。
北地郡無敵手飛熊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一生,他的確很強,但王越更強。
薛平早上睡得正香,突然被一聲金屬敲擊聲震得耳朵發麻,醒了過來。手下嘍囉來報,又有人來挑戰飛熊。薛平好奇又是哪個不長眼的前來送死,剛出寨門,卻見到飛熊被一把重劍打到頭上,巋然倒下。
薛平被眼前的景象驚得愣在了原地,許久才反應過來,惱羞成怒,趕忙命令眾人將王越圍起來,為飛熊報仇。
王越卻是不緊不慢,重劍出手, 定然帶走一名盜匪。他早年曾在師傅指導下,每日站在瀑布下,揮斬水流,一日千次不停歇,鍛煉心性。所以,即使被上百人包圍,身上布滿了傷口,也能平淡應對。
薛平見眾人圍住王越,一時不能拿下,從背上卸下強弓,拉弓搭箭,瞄準王越。正要松手時,背後殺來一個方臉青年,一刀砍在薛平背上,又一刀,薛平便失去了意識。
賀蘭山以西羌人民風彪悍,山中的盜匪也受其影響。眾嘍囉眼見兩位當家先後掛掉,一時紅了眼,將幾人盡數圍住,誓要結果了眾人,為薛平和飛熊報仇。
眾人浴血奮戰,殺到日頭西落,柳承帶來的人已全部犧牲,只剩下柳承、王越和李進三人。三人背靠著背,將背後交給對方,一往無前。
戰鬥結束,三人背靠著背坐在原地,久久不能起身。
就這樣,盛極一時的賀蘭山盜匪被三個年輕人消滅了。
不過,後來人們多傳說,有遼東人王越單槍匹馬入賀蘭山,大勝而歸,卻是忽略了柳承、李進以及麾下二十騎的支援,二十騎永遠沉睡在了賀蘭山。
賀蘭山歸來後,柳承、王越和李進三人就成了摯友。不過,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不久後,李進念家,請辭回家去了。隨後,王越告別柳承,繼續遊歷,還帶走了他剛從富平姑姑家回來的兒子,柳元。
柳承在寒風中望著披上白衣的賀蘭山,心中思念著親人和好友。柳元曾經回來過兩次,只是王越和李進二人,一別多年,卻未曾相見。
不知有生之年,能否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