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舉起你們的武器,準備迎敵。”雖然白繞心中已經知道大勢已去,但他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會放棄。
戰場上,有些人面對敗局時會選擇投降,保得有用之身,而另外一些人會選擇繼續抗爭,雖死猶榮。
白繞就屬於後者,他可不願意像唐卒和唐炮一樣被關進大牢,過著不見天日的痛苦時光。他寧願戰死沙場,也絕不成為敵人的俘虜。
這一次,白繞站在了隊伍的最前方,為將士們做著表率。
曲阿城南門處的黃巾軍士兵走上前,站在白繞身邊,肩並著肩,舉起兵器直面李靖騎兵隊的衝擊。
這一次,他們的防線只有四層。
“轟~”
“轟~”
“轟~”
李靖帶著人一連三次衝破了白繞的陣線,戰馬衝擊在陣中黃巾兵的聲音攝人心神,如死神一般收割著白繞的手下,逐漸擊破了他們的心理防線。
三輪衝擊之後,白繞身邊只剩下可憐的十余人。不知是誰先將兵器丟在地上,隨後一陣兵器落地的聲音傳來,除了白繞以外的十余人全都將兵器丟在了地上。
他們知道再有一輪,眾人都要死在敵人手中。他們現在根本就是在做無謂的死亡,對大局沒有任何影響。
原本他們受白繞鼓舞,願意堅持到最後,可那聲兵器落地的聲音,讓他們心生動搖,最終丟下了兵器。
他們望著白繞,希望他們的主將能夠給出一點反應。哪怕白繞氣憤無比,一刀砍了他們也好。
但是,白繞沒有任何憤怒的樣子,他沒有說話,揮揮手讓他們站到路邊,準備投降,免得一會兒被誤傷。
眾人離開後,白繞重心下沉,弓步前傾,雙手握著刀扛在右肩,一臉堅毅地看著不遠處的李靖。
仿佛在說:“你過來呀!”
也許白繞的部下沒有看到,可是李靖看到剛才明明是白繞將他身邊手下的兵器撥到地上,然後引發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這分明就是白繞不忍手下戰死,讓他們投降呀。
“這白繞為了手下也是費盡了心思。”李靖心中想道。
李靖看著路中間獨自一人仍在抵抗的白繞,對他有了些許的佩服。但是,一時的作為並不能掩蓋他做下的惡事。
“既然想保持一個不畏生死的形象,我成全你。”
李靖讓手下不用隨他衝鋒,敵方只有白繞一人,他一人上前足矣。
他握緊手中的橫刀,催馬衝鋒,一騎向白繞殺去。白繞見李靖一人殺到,不敢大意,這個家夥可是抵得上千軍萬馬的存在。
隨著李靖越來越近,白繞的腦海中快速閃過了他這一生,想起了一些美好的日子。他心中也產生了一絲恐懼,“不……”
李靖手起刀落,一刀將白繞砍翻。他看著已經沒有了呼吸的白繞,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到:“剛才你是要說什麽嗎?”
城牆上,黃巾軍士兵們還不知道白繞死去的消息,仍然與孫堅等人鬥在一起,拚盡全力阻擋他們殺進城去。
孫堅、程普、韓當等人渾身是血,不知道是受了傷還是濺到的。黃蓋背上插著一支箭,應該是攻城的時候被守軍射中的,他沒來得及將箭拔下,就又和黃巾軍戰到了一起,看起來十分慘烈。
“白繞已死,爾等速速投降。”李靖將白繞的屍首提起,放在馬背,對著城牆上的交戰的雙方喊道,聲音振聾發聵。
城牆上交戰的雙方聽得白繞已死,各自後退一步,暫時休戰。
“白繞已死,爾等速速投降。”這一次,李靖和身後百人隊齊聲大喊,百余人的聲音一齊響起,高亢而又悠遠。
城牆上的黃巾軍沒了鬥志,紛紛將武器丟在地上,向漢軍投降。
孫堅將刀收回刀鞘,倚靠在城牆上,喘著粗氣,繼而眼角不自覺地流下了淚水。
時隔二十天,他終於從黃巾軍手中奪回了他治下的這座城池。他終於扛過了度日如年的日子,重新見到了曙光。
只是,為了奪回曲阿城,他們也犧牲了很多。
他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程普他們接收俘虜。
戰鬥突然停止,黃蓋頭腦一陣暈眩,向後栽了過去,幸好祖茂就在他身邊,緊緊將他抱住。
黃蓋隻覺得祖茂一直在大叫他的名字,他努力想要回應卻開不了口,慢慢地失去了意識。
孫堅見狀,趕緊走過去,背起黃蓋,找了一匹馬就往城裡走。“希望文和醫館還有大夫。”他心中想道。
遠處的百姓聽到聲音,紛紛打開家門,慢慢匯聚過來,查看情況。
當他們見到白繞毫無生氣地癱在李靖的馬背上,一時情難自已,有些人回憶起這段時間不堪回首的回憶痛哭流涕,有些人為了惡賊的死去擊掌歡笑。
短短的二十日,黃巾軍從被曲阿百姓支持到痛惡,也真是一個讓人深思的問題。
隨後,曲阿城的居民們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們的縣守孫堅。他們圍了上去,想要感謝他帶人解救了自己。
“諸位,我為讓你們受了這麽久的苦而道歉。現在曲阿城的黃巾軍已經被擊敗,我一定會好好守護曲阿城,請大家相信我。不過,現在我要去一趟文和醫館,還望大家讓一條路。”孫堅望著為過來的居民,一臉真摯地說道。
百姓們紛紛後退,給孫堅讓了一條路,還有人喊道:“大人,今天陳大夫在。”
孫堅道了一聲感謝,騎著馬帶黃蓋往醫館找陳大夫去了。
李靖將白繞的屍首放到之前和他並肩作戰的十余名黃巾兵面前,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他並沒有跟他們講白繞的動作和苦心。
然後,李靖跟城門處的孫靜打了一聲招呼,帶著麾下的騎兵出了曲阿城南門,回博楊城複命去了。
這裡已經沒有他的事了。
……
曲阿城北門處,藥千機和雲中歌癱坐在牆邊,喘著粗氣。
“這還是我第一次打勝仗。”藥千機回想著方才的戰鬥,一臉滿足。
雲中歌轉過頭,引動了肩膀處的傷口,一臉痛苦地說道:“我再也不想打了,累死爺了。”
……
縣守府內,看守玉清子、袁琦和望江石的黃巾兵自從出去看看情況就沒有回來。三人被五花大綁地綁在一起,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有人嗎?我想上廁所。”
“有人嗎?我餓了。”
“咦,誰放屁了,咳咳咳……”
……
丹徒城外,洛林無聊地玩著手中的樹枝,有氣無力地說道:“還沒打完嗎?怎麽也沒個消息。”
看來,有些人似乎被遺忘在某個角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