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我一整晚都在想:假如我還能回去,我說不定會變成一個堅定的女權主義者一一只有受過那種不公正的待遇才能了解到弱勢群體的悲哀。全文字小說
經過武嬰一番介紹,我現女兒國是一個很特別的地方,這裡不但皇帝將軍都是女人,連挖煤夯土這樣的工作也都是女人一肩挑,我注意觀察了一下,女兒國的男人和女人其實跟其它國家情況一樣:男人同樣比女人高大,有力,喉結凸出,單把他們中的某一個放到別的地方你根本看不出他們有什麽不同,所以我很納悶這樣的女權體制是怎麽產生並傳承下來的,不過轉念一想也沒什麽說不過去的,人家在這種體制下不也好好地活下來了?而且活得還不錯,女兒國算得上是聯邦大6上的大國,除了男人地位低一點,人家既沒有被別的國家攻佔,也沒有民不聊生,誰規定男人力氣大就必須得說了算?在人類誕生初期女人也確實比男人更能乾,要沒有她們摘的果子,就憑男人十天半個月才能抓一隻老鼠人類早就全餓死了。
第二天一早我們被獄卒喚起,排隊用冷水洗了臉,隨即被帶到一間大工棚裡,十幾條粗木桌子橫亙其中,喜十人一組佔一張桌子開始乾活,獄卒在每人面前擺了一疊衣服,每人再一個笸籮,裡面有針有線,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在那些衣服的邊上用金線繡齒花邊,隨著獄卒一聲令下,男人們都熟練地飛針走線開始忙碌起來。
我拎起一件衣服來看了看,現都是統一製式的兵衣,我碰砸旁邊的武嬰道:“這些衣服都給誰穿?”
武嬰小聲道:“飛鳳軍,咱們女兒國最精銳的部隊,現在正是備戰時候,軍衣告緊。”
我好笑道:“軍人就穿著這些繡著花的衣服去打仗?”
武嬰道:“這是她們的竄服,也只有飛鳳軍有資格穿這樣的衣
服。
我無奈地搖搖頭,看著別人飛快地引針,我把手上這件衣服反過來掉過去就是無從下手,別說繡花,我連十字繡都玩不了啊……
我最想不通的就是軍人的衣服上居然要繡花,這不就跟用史努比作軍旗一樣嗎?不過一想到這是女兒國我也就很快釋然了,其實這也是我到這裡現的又一個有趣的現象:這個國家所有的地方都充滿了女性的黯號一一無論多麽宕大的建築都是用細磚細瓦砌成,而且喜用浮刻鏤空,屋頂多加以彩綢彩帶做裝飾,把洛可可風格的繁複華麗揮到了淋漓盡致;無論多麽廉價的馬車馬鞍都有色彩鮮豔的圖案描畫出來;無論多麽粗陋的用具都要加點細鐵鏈紅飄帶這樣的小裝飾物,在女兒國,男人還是男人,只不過是沒有地位的男人,女人也還是女人,還是喜歡浮光掠彩令人眼花繚亂的小東西、把所有和自己有關的物品都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女人,這麽一看,軍衣上繡花也就不難理解了。
余曼麗見我犯難,悄悄地把我面前那些衣服都拿過去,小聲跟我說:“龍哥你歇著吧,我幫你乾。”
我扭頭一看,就見一根細細的繡花針在他的十根棒槌似的手指間神出鬼沒上下如飛,就跟縫紉機差不了多少,一朵朵整齊漂亮的金絲小花就像在初春綻放一般出現在他手裡。
我不禁由衷佩服道:“你這怎麽練的?”
余旦麗憨厚一笑:“男人嘛,誰還沒學過幾天刺繡,我就乾這個在
行。
我說:“你繡這麽快不是要崦別人多乾嗎?”
余曼麗看看四周,嘿嘿笑道:“我平時才不繡這麽快呢。”敢情他看著傻,也有自己的小聰明。
我既不用乾活,又不艙離開工棚,隻得百無聊賴地東張西望,最後我的目光又忍不住下意識地望向棚子外頭的那道鐵門,監獄的內牆並不高,大概只有3米出頭,假如要是有人肯和我配合的話,加上我上學那會練就的翻牆絕技,要跳出去似乎並非難事……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在我耳邊道:“你不乾活賊眉鼠眼地幹什麽呢?”我回頭一看見是劉司牢,不禁膽虛道:“我……正學呢。”
劉司牢掃了一眼我和余曼麗,嘟囔了一句“男人家家的連繡花也不會?”就背著手走開了。
武嬰小聲跟我說:“劉司牢人看著傲一些,但對咱們其實不錯。”
就這樣,我在女兒國的男人監獄一待就是三天,慢慢地也和這裡的人混熟了,在武嬰和余曼麗的協助下,他們對我也都很服帖,我不用乾活,每天要做的其實就是吃飯和睡覺,日子相比以前在客棧似乎沒什麽區別,可是我的心裡卻越來越燥熱起來一一我來這可不是為了給一群唯唯諾諾的老爺們當老大來的,我得回去!
可是目前的情況下我只能一籌莫展,“越獄”這樣的念頭我連武嬰和余曼麗也沒敢透漏,他們會不會出賣我是一個顧慮,最主要的是他們
再有一年就刑滿釋放了,是不是值得跟我冒這個險呢?我不想讓他們為難,而且看樣子他們在這裡過得優哉遊哉也沒有想要逃出去的想法。
這天終於出事了,我們正吃晚飯時分,就聽男監營外面馬蹄聲大作,十幾個女兵夥著一幫鄉紳打扮的男男女女火急火燎地來到監獄門外,還有人打著火把,吵吵嚷嚷的一片人要見司營。
司營帶著幾個獄卒接出去,不多時接進一個犯人來,這人被一夥女兵用門板抬著進來放到操場上,左臂齊根斷掉,渾身是血生死不知
那十幾個鄉紳模樣的人圍著司營竊竊私語,不住地用怨毒的眼神看門板上那人,最快布。司營倒看上去笑眯眯不緊不慢的,操場上正在吃飯的男犯們交頭接耳,紛紛議論這個新來的犯人什麽情況,也有膽大的偷偷溜到平時關系不錯的獄卒跟前悄悄打聽。
那幾個鄉紳跟司營嘀咕了半天這才離開,那十幾個女兵又跟司營鄭重交代了幾句,也上馬而去。
待獄門關上,司營冷冷地打量著地上的新犯,大聲命令道:“所有人都回牢房裡去,馬上!”
她一聲令下,還沒吃完那些人也不敢耽擱,胡亂往嘴裡塞幾口就列隊往囚室走,我剛要動身,司營忽然大聲道:“新來的這個人就安排到甲醜號囚室,龍洋你過來。”
甲醜囚室正是我和武嬰他們那間牢房,這些人一聽要把這個血葫蘆一樣的人安排給我們,面面相覷都露出了嫌惡的神色。
我聽司營喊我,忙脫離了隊伍跑過去,司營秉開兩個手下,帶著我來到操場中間又左右看看,這才眯著眼睛跟我說:“聽說你混得不錯,才來幾天就成了他們大哥了?”
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不過看樣子似乎並不是要收拾我,只能嘿然道:“哪有那麽回事啊……”
司營不等我說完就打斷我道:“看在你還比較聰明的份上我沒管你,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吧?”
了裡暗罵一句,臉上賠笑道:“多謝司營大人照顧。”
嗯,明白就好,你只要聽話,好處還有你的。”她下巴衝被枯奮門板上那人一指,“那個人你看見了吧,交給你了,不過我得托付你件事。
“司營大人請說。”
他得罪號異;該得罪的人,那些人想要他死,我這麽說你明白了嗎?”
看來所謂的那些人就是那些鄉紳,司營收了她們的錢,想暗中下黑手,又不方便自己出頭,於是要利用我借刀殺人。
司營見甙不說話,把手搭在我肩膀上道:“你幫我我幫你,這件事你要給我乾好了,我保你三天之內離開這裡出去。”
我裝傻充愣道:“不知這個‘乾好’要乾成什麽樣?
司營一把把我拉在她面前,低語道:“我不想他看到明天的太陽了,你明白?”
我點頭:“有點明白。”
司營冷冷道:“不過醜話說在前面,你要是壞了甙-的好事我可對你
不客氣!”
我一笑:“這種事兒您交給我還真找對人了。
司營臉色一暖道:“回去吧,別讓我失望。
在回去的路上,我表面上雖然風平浪靜,可心裡已經揭開了鍋,這還是咱第一次接這種借刀殺人的活兒,難為在這地界還有人瞧得起哥們,不過想拿我當刀她似乎還把我看得嫩了點一一我嘴上一番糊弄,其實可什麽承諾也沒下,我沒有公然回絕的原因是因為我不傻,這麽私密的事情都跟你說了,你要不答應以後肯定沒好日子過,可等你真正幹了那就是她的幫凶,有把柄在人手,以後就永遠只能當她的走狗!更主要的原因是一一我看出那個人事實上已經不大可能活過今晚了。 所謂生死有命,我不去害他是我的事,可也不介意拿一個將死之人做個順水人情。
正在我胡思亂想就要回去的時候,暗中忽然跳出一個人來,她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低聲喝道:“司營找你說什麽了?”
我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卻是劉司牢,看她樣子就算沒聽見也已經猜到了司營的意圖,我不知道她什麽來意,更不清楚這裡頭是不是有貓膩,隨口道:“你怎麽不去問她?”
劉司牢狠狠瞪了我一眼,警告我道:“不管她跟你說了什麽,你別在我的地盤上鬧事!”
我假意賠笑道:“死牢大人說的這個‘鬧事’又指什麽?”
“新來的那個人,他死不死是他的命,可你要敢動他一根手指頭,
我絕對饒不了你!”
我先是愕然,隨即失笑道:“我也是這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