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裡的眾人,有些沒怎麽關心這件事情的,被人群席卷冷眼相待。
這些人此時也不能置身事外,與起哄的人一樣,帶著震撼看著羅素手中的‘英雄之證’。
旅館靜了下來,眾人站起身來冷漠地地看著羅素。
古德還沒有放棄,他在一旁質疑道:“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也許這個小子只是和你串通好,來這裡騙人的……”
古德的聲音越來越小,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話有多麽荒誕。
考特不屑地說道:“英雄之證能不能作假,你心裡也清楚!而且我考特又有什麽企圖來幫這個小子作假?你也知道我的主張,讓懵懂的青年少年去送死本來就是我所厭惡的。但是厭惡歸厭惡,厭惡不是我否認英雄之證的理由。對於我來說我已經失去了評價眼前這個青年的權利,他歷經艱苦擊殺了怪物中的王者,所獲得的榮耀已經遠遠超過我這小小的侍從。”
仿佛抓住了一個救命稻草似的,古德繼續說道:“對,這個小子就是和你串通好的。你們偽造英雄之證就是為了獲得不屬於自己的榮耀!”
考特放下舉著羅素的手上前與古德爭論,艾德恰到好處地擋在兩人面前。
對於兩人的爭論羅素冷眼相待。
到底是不是和考特串通好,他心裡最為清楚,所以對於古德的質疑他隻覺得可笑。
除了可笑之外,他沒有感覺太多榮幸。
對於所謂的“英雄”一稱,他有著惶恐和不安。
在他醒來的時候,那隻黃金史萊姆就被擊殺了。他很是懷疑到底是不是由自己擊殺了史萊姆。
他在想:這隻黃金史萊姆很有可能被別人擊殺,而自己竊取了他的榮耀。
但是如果不是自己擊殺的黃金史萊姆,經驗又怎麽會加到自己身上。
難道是因為自己攻擊了一下黃金史萊姆,所以經驗被算在自己身上?
那為何不見那人的身影?
無盡的疑惑使得他的表情沒有任何歡快可言,他面對眾人舉著手中的牌子,甚至忘記了放下。
在外人眼裡,羅素只是平淡的看著眼前的紛爭。
與爭吵得面紅耳赤的古德相比,羅素的平靜立見高下。
這個青年人,擊殺了最頂級的怪物,仍舊一臉平靜地面對眾人。
不驕不躁,面對古德無端的質疑,他仍能保持涵養。
人群中是小聲的議論。
那熟悉的聲音傳來,羅素又陷入憂慮之中。
他心想:“又是對我的質疑聲吧!他們在質疑我的這塊英雄之證是不是真的。呵,我都不知道英雄之證到底是什麽,又怎麽會作假呢。”
雖做如此想,他嘴裡沒有透漏分毫,他隻把頭微微低下。
又害怕別人把他的低頭當做自己的心虛,所以又把臉抬起來,環視旅館的眾人。
他黑色的瞳孔倒映著旅館的眾人,旅館頂端的燈火在他的眼中尤其明顯,仿若在閃閃發光。
他只是疑惑。但是沒有什麽擔憂,他只是覺得悲哀。
他的眼睛也因此毫無恐懼,表情也沒有一絲畏縮。
羅素企圖用這種方式獲取他人的信任,又覺得他的表情並不足以告訴眾人。他們不會認為他是個誠實的人。
耳邊是考特和古德的爭吵。
“你覺得我和這個小子……是串通的好的?”
考特氣極反笑,光頭艾德雖然用手阻止了他的行動,但是艾德的力氣相對於一個侍從來講,
並不是很大。 “那麽,古德用鮮血來洗刷你對我的侮辱吧!”
古德反唇相譏:“別以為你是侍從我就打不過你,我家傳的劍術,對付你綽綽有余!”
“現在就讓你試試,一個侍從是不是你能對付的。
考特瘋狂地衝撞起艾德,眼見兩人快要撕打起來。
旅館的一個老人越眾而出。
那個老人帶著一頂草帽,但是那個草帽被仔仔細細的編過,所以雖然是草製但並不顯得簡陋。
那個草帽的顏色發黃,但材質依然緊固,看起來並不老舊、松垮。因為編制技藝的高超,形狀美麗、精致,倒像帶在頭上的桂冠。
與草帽一樣的是老人穿的衣服,仔細的打理過,看不見任何褶皺。
這樣的人在流憶旅館十分顯眼,所以在他走出的那一刻,就被所有人注意。
他響亮地喊道:“考特!”
熟悉的聲音傳來,考特停下雙手,轉過身來鞠了個躬。
“爵士大人,您怎麽來了?”
那個爵士掃過艾德、羅素、古德。
他對艾德點了點頭,朝羅素多看了一眼,對古德擺了個不知為何的表情。
“聽說這裡有熱鬧看……我就來了。”
他幽深的眼裡不知藏了什麽。
“但我想不到這所謂的熱鬧居然是這樣的熱鬧……要不然,我絕對會來的快一點。”
這些話一出,古德揚起臉;考特羞愧地低下頭;艾德撫著額頭輕微地搖動。
爵士揚起頭,使得他那張滿是皺紋的臉,在燈火下照耀著。
因為背光的原因,每一道周圍下都有些陰影,這張老人的面孔在黑暗中平添了幾分威嚴。
隨著他的開口褶皺微動,光暗微變。
“我從未想到世上居然會有人對有志成為騎士的年輕人, 做出如此惡舉。”
隨著他的話一出,古德驚詫地扭動了自己的頭
他把草帽摘下,露出一頭斑白的頭髮。
他的胸膛幾次起伏,話語愈發沉重。
“在我年輕的時候……你們也知道我的家族只有我一個後代,但是我的父母從未阻止過我前往魔獸森林去當一名士兵。”
“因為他們知道,我們這些享受著遠超平民的貴族,生來就有義務和怪物廝殺。所以當我離家的時候,他們哭著把我送出了家門。”
爵士的話語越發沉重,幾至哽咽。
“在魔獸森林的十年裡,和我並肩作戰的有平民;有出身高貴的貴族,但是當我們跨進森林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只是騎士。”
“在那個時候,只要有一個人以騎士為目標,我們就可以為他提供食物。如果有一個人拿著劍,穿著鎧甲,我們都會為他提供啤酒。”
“有人懷疑過。或許會有人假扮騎士,來騙吃騙喝。但是我會告訴他:他們在混吃混喝的時候是卑劣的,但他們揚起武器和怪物拚殺的時候是高貴的。也許在這一刻,在他還未揚起武器的這一刻他是卑劣的,但總有一天他會揚起自己的武器,用自己的血肉證明自己的高貴。所以他們並不應被稱作卑劣。而這樣的人,我見過很多很多。”
他轉過身來,聲音響徹在旅館裡。
“而在今天。而在這個不通情理的今天。”
爵士緩了口氣說道:“居然會有人想要逼迫一個一個高貴者放下自己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