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豺不敢抬頭，冷汗已經讓他的衣服都有些濕潤了，而背後的白色翅膀也在微微顫抖著。

而青兒則是輕輕地瞄了一眼矢島裡佳，她心裡暗道:九尾大人好像……又變得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矢島裡佳現在還不讓妖怪們主動出擊的原因是，她想給人界的陰陽師一些緩衝的時間，雖然最終雙方必有一戰，但她不希望在那個可怕的式神白還存在的時候，貿然進攻。

按照之前參與過白的召喚儀式的陰陽師所說的，距離白的消失，應該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他們妖族只要能夠安然等待一個月的時間，之後可能就可以在人妖大戰中取得優勢。

……

白歎了口氣，看著這漆黑的洞穴，雙眸流露出一絲迷茫。

“也許，我本就不應該摻和這個世界的事情……”

忙活了二十年，白什麽都沒有得到，可以說都是在給人類白乾活。

“算了，這樣我就不欠他什麽了。”白微微閉上了雙眼，喃喃自語道。

而此時在深淵的最底部，酒吞童子和大天狗的身體已經緩緩恢復到了有軀乾的地步，約莫再過個十天，他們就能完全複原吧。

“這女人下手還真是狠啊……”酒吞童子有些無奈地說道，側著身子看著一旁連臉都沒有長完全的大天狗。

“閉嘴吧，如果你不想再受一次那種折磨的話。”大天狗此時已經徹底放棄掙扎了，完全是能活一天，就活一天的心態了。

而酒吞童子也漸漸開始放棄了。

逃出這裡，是根本不可能的。

……

在陰陽學府的學員的幫助下，東京周邊區域的結界漏洞很快就被填補上了，至少是表面上已經看不出來有什麽損壞了。

而西尾香織也有事沒事就跟這些學員們出去聊天吃飯，算是穩定他們的情緒，別的不說，自己想要吩咐他們，就必須要在他們的心裡樹立良好的形象。

“香織老師，我還以為以後都見不到你了呢。”一個長相還算清秀的少年拿起一杯西瓜汁，敬向西尾香織。

“怎麽會?現在不是又見面了嗎?”西尾香織微微一笑，回道。

而此時周圍的人的氣氛開始變得奇怪了起來，那個清秀少年咽了一口唾沫，他鼓起了勇氣，雙手抓住了西尾香織的右手，“香織老師，從你給我上課的第一次開始，我就開始喜歡你了。”

“現在我們脫離了陰陽學府，就是同齡人的關系，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而在聽到清秀少年真心告白的那一刻，西尾香織是徹底愣住了，周邊的人也開始起哄。

如果很乾脆的拒絕他的話，毫無疑問以後再拜托他們做什麽事情就會特別的麻煩，這是西尾香織不想看到的，至少現在還不行。

西尾香織微微一笑，模棱兩可地說道:“機會應該是我給的嗎?”雖然對這位少年很不好意思，但是目前想要繼續讓他為自己做事，只能這麽吊著他了。

而少年聽到西尾香織這句話，仿佛像是得到了直擊靈魂的激勵一般。

他用力地握了握拳頭，像個傻小子笑著說道:“我會努力的。”

西尾香織在跟他們分離之後，眼神中露出了一絲迷茫，但很快又恢復了清明，已經做了的事情，就不要深究它的對錯，來給自己的心裡製造負擔了。

……

西尾香織沒想到自己只是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而那個少年的追求居然這麽的狂熱，以至於完全影響到了她的日常生活。

休息的時候，他會帶很多小零食過來給自己吃。

在白天工作的時候，

基本上只要完成一個工作，他就會回來跟自己匯報。有事沒事他也會邀請自己去一起吃飯什麽的，不過西尾香織也都一一婉拒了，不過她確實很忙，每天都要前去整理妖怪現有勢力的分布，以及去調查那些鍛造師的所在地。

所以她的一直拒絕倒也沒有引起那個少年的什麽不滿，而他似乎也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如果是西尾香織是一個那麽容易被攻陷的女生的話，他估計也不會喜歡了吧。

西尾香織靜坐在自己的房間裡看著鏡子中略顯憔悴的自己，用手輕輕拍了拍，同時也撩起了自己的衣服，看向之前那道腰間的傷口，雖然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但是每每想到那一幕，自己的腰間都會有微涼的感覺。

讓她感覺不寒而栗。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受傷的原因，讓她一直都不是特別有精神，還是說，是因為那次喝了林千君的血的原因呢?

西尾香織陷入了沉思，之後很快就感覺身體有些虛弱，進入了昏睡狀態。

而此時，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西尾香織的身旁，看著西尾香織的模樣，用手輕輕地摸了一下她的脖頸。

下一秒，西尾香織的脖頸之間露出一道藍色的紋路，開始漸漸遍布全身，而在西尾香織臉上的一部分出現了特別顯眼的紅色。

“這是什麽情況?”白色身影發出了男人低沉的聲音。

“……再觀察一點時間吧。”他喃喃自語道，隨後便從這個房間中消失了。

“我怎麽就睡著了?……”西尾香織緩緩清醒了過來，她看著這白花花的天花板，隨意地翻了個身，便看到了自己手臂上逐漸消散的藍色紋路。

“這是什麽?”西尾香織瞬間坐了起來。

西尾香織的腦海中還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記憶。

“實驗室?”

“實驗體?”

許多陌生的詞組都從自己的腦海裡冒出來。

西尾香織的眉頭緩緩皺了起來。

……

林千看著石美，“你讓我跟著你行動，到底是為了什麽?”

這兩天下來，基本上林千就是充當石美的跟班角色，什麽正經事都沒乾，倒是看到了很多石美跟那些長老會的人溝通的場景。

“沒什麽啊，就是想看住你而已。”石美頭也不回地說道。

“……?”林千的腦門上緩緩浮出一個問號，什麽意思，這是把我當做不聽話的寵物來牽著嗎?

“哼……我還以為你會馬上就生氣呢……林千君，你長大了呀?”石美回頭看向林千，笑眯眯地說道。

“你是不是真的想我揍你一頓?”林千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石美連忙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解釋道，“之前在陰陽學府都能發生那種事情，所以我覺得把你帶在身邊可能會比較安全一些，而且，這是你父親囑咐我的事情。”

“我不辦也說不過去呀?”石美微笑地看了一眼林千，同時靠近他的耳邊說道:“你就暫時忍耐一段時間吧。”

“……”林千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跟著石美也算是給他自己放一個假了，之前在沒回來的時候可沒少忙碌。

……

西尾香織整理好記憶，神情變得更加複雜了起來。

她回想起自己這十幾年的歲月，那張自己家人的照片。

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她也不是沒有猜想過為什麽自己會對很多莫名其妙的知識有印象，只是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

……

十六年前，西尾香織作為陰陽師總控研究中心的第8864號實驗體出生了。

從小開始就被極其嚴格地訓練，所有一切關於陰陽師的書籍都像數據輸入一樣灌入一個又一個實驗體裡面。

而西尾香織就是為數不多可以承受下來的實驗體。

——

13年前，年僅三歲的西尾香織坐在一張白色的桌子上，面對著一個白色衣服的研究人員，回答著一個又一個問題。

“安倍晴明的功績。”

“安倍晴明在古時主要負責觀測天文、氣象以及佔卜、制定歷法以及驅逐京城中作亂的妖怪平衡世間陰陽等。”

“修建了以東京市為中心擴散的城市結界。”

“將人界和妖界之前的縫隙修補，穩定了人界空間。”

“給古時陰陽師提供了名正言順的地位。”

“擊殺了第一代三大妖界領主，是古時陰陽師第一人。”

“很好。”

“那你的夢想是什麽?”白色衣服的研究人員微笑地看著眼前雙眼無神的西尾香織。

“我的夢想是……成為跟安倍晴明一樣強大的陰陽師。”年幼的西尾香織早就明白了，無論自己回答什麽，這些人都會糾正自己，直到自己的回答讓他們滿意為止。

所以還不如直接按照他們所說的回答算了。

“很好。”

“昨天教給你的陰陽道術還記得吧?”白色衣服的研究人員用手敲了敲桌子，問道。

西尾香織幼小的身體微微顫抖，“會了。”

“那現在用給我看看，就在此時此刻。”

巨大的壓力籠罩在西尾香織的身上。

“好…好……”西尾香織緩緩站起身來，隨後一道火焰便從手掌中亮了起來。

“好啊……真不錯……”研究人員的眼眸亮了起來，“明天我會再來的，你要加油哦。”

有關於研究所的記憶到這裡就中斷了，之後再度有印象的片段就是自己親眼看到研究所燃燒起來的畫面。

場景再度一切，便是自己熟悉的家人，那溫柔的媽媽，西尾香村，她輕輕撫摸自己腦袋的場景。

……之後便是一直延續到現在的記憶。

西尾香織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往裡面輸入了靈力，隨後藍色的紋路開始出現在自己的皮膚之上，那個熟悉的數字也在自己的手腕上顯現。

8864……

8864……

西尾香織想起了之前在研究所一起玩耍的夥伴……似乎之前不合格的實驗體的孩子都被處理掉了……

處理掉了……?

西尾香織回想到這裡的時候，腦袋開始疼痛了起來。

那些殘忍的畫面侵佔了她的大腦……

她為什麽會忘了?為什麽?西尾香織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許多不想聽到的聲音在自己的腦海裡不斷地回蕩著。

“今天的課程是……”

“不要忘了，你知道後果的。”

“昨天我不是告訴你三遍了嗎，為什麽會忘?”

西尾香織清楚地記得，這都是那些研究人員對其他跟她同為實驗體的孩子所說的話。

那些孩子臉上的傷痕，以及她們絕望的眼神……

西尾香織的眼眶中的淚水在不斷地打轉。

“我怎麽會忘了?”

而此時，西尾香織的房門響了起來，西尾香織連忙用手抹了抹眼淚，不過依舊留下了痕跡，眼眶還是紅通通的。

“香織，我怕你沒吃東西，所以給你帶了點烏冬面過來……”那個清秀少年有些羞澀地拿著一袋東西放到西尾香織的手上，還沒有看到西尾香織的表情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西尾香織感受著那袋子上面有些濕潤，外面也傳來了下雨的聲音。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是突然覺得自己這麽糟蹋別人的心意，似乎真的，很不好……

就好比自己忘記了之前在研究所和那些夥伴的記憶……

……

“8864號實驗體好像已經觸及到陰陽師的勢力的深處了。”白色衣服的男子站在月亮之下，淡淡地說道。

“8867號呢?”一旁的白衣女人問道。

“死了。”

“8934號呢?”

“前幾年加入了陰陽學府，現在應該是在當學員吧，不過他的天賦太差了，沒有什麽用處。”

“那只有8864號可以用了嗎?”白衣女人皺起了眉頭說道。

“沒辦法，之前吉原隆志那個畜生襲擊了我們，讓我們百年的研究成果都泡湯了。”

“現在也不是報復他的時候，真是可恨。”白衣女人用力跺了跺腳，說道。

“再等等吧，8864號很快就會需要我們了，到時候利用她打入吉原家族之中，或許可以讓我們找到更多有意思的東西。”

“那妖界那些家夥呢?”

“一群喪家之犬而已，不足掛齒。”白衣男子冷笑一聲，淡淡地說道。

“也是，說到底妖界那些蠢貨乾的事情也是對我們有利的。”白衣女人輕輕擺動了一下自己的裙擺，笑著說道。

……

此時距離白消散的日子，還有九天，而此時酒吞童子和大天狗已經完全恢復了，他們超出了白的預期，不過他們是徹底不打算逃跑了，只是想跟白，稍微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