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過的話必須要做到了，這算是安倍晴明對自己的基本要求。

安倍晴明看到一個靈氣逸散的陰陽師躺倒在地面之上，只不過他的軀體並不是完整的，四肢都被妖怪撕裂開來，看上去慘不忍睹。

“雖然不是本意，但是還是用你身體的一點血了。”安倍晴明喃喃自語道，他利用自己對靈力的精確把控，將西尾香織融入血液中的一絲彼岸花的液體凝聚出來，隨後滴在眼前這個陰陽師的身上。

隨後安倍晴明揮手一收，城市結界便瞬間加固了他這邊的結界，並且將他圍了起來，同時所有的氣息也都被遮蓋。

安倍晴明看著那開始逐漸恢復的手臂，剛才的那一道血痕似乎根本不存在一樣。

安倍晴明也是不由得喃喃自語，“看來你跟之前那個家夥很熟啊……居然還能讓你也服用彼岸花。”

隨後他盤膝坐下，開始凝聚靈力調解眼前被彼岸花的液體緩緩改造的陰陽師的軀體。

……

今天是白臨近消失的最後一天，也就是要將酒吞童子和大天狗一齊消滅的日子。

這幾天酒吞童子和大天狗兩妖有事沒事就會過來跟自己扯皮，聊家常，只不過白實在是沒有什麽正常生活的日子，基本上來到人界的記憶也只是有她待在這地下室裡面的二十年罷了。

所以她能說的基本沒有，很多時候剛要展開一個話題，就被白說死了。

白看著心裡默算著時間，“你們還有大概半天不到的時間，確定還要跟我在這閑聊嗎?”

白的表情微微帶著笑容，只不過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而酒吞童子和大天狗剛剛在臉上堆積的假笑也瞬間就收斂了起來，他們雖說是已經認命，但其實每次的閑聊他其實都是在誘導白，想讓她能夠理解一下他們自己，或許這樣還能夠繼續苟活下去。

但是白就像個油鹽不進的老頭一樣固執，讓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縫隙可鑽。

“……”不過他們也不打算反抗了，白的力量如此強大，他們的反抗也只不過是給自己增添更多的痛苦罷了。

這樣的話還不如求她給自己一個舒服，痛快的死法。

約莫六個小時的沉默，這六個小時酒吞童子和大天狗都是一直都在一言不發，他們在回憶著自己這一生所做的事情。

在古時他們沒少出去瞎混，來到人界最開心的事情就是抓那些漂亮的女人來啃食，又或是利用自己優秀的面容來吸引，欺騙人類的女性。

他們樂此不疲，同時也都很享受殺戮人類的感覺，就好像碾碎了一隻又一隻的螞蟻一般。

他們也從來都沒有悔過的意思，畢竟人妖本來就是完全兩個相對立的存在，弱肉強食本就是最為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即便是一直以來都是這種想法的他們，在面對真的死亡的時候，還是想要苟活下來，哪怕是丟臉都好，怎麽樣都好。

白有些無語地看著這兩個所謂妖界的領主的家夥在這哭著求饒，她輕輕抬起了自己的手，那道充滿壓迫感的咒怨之力瞬間彈出，然後直接覆蓋了他們的身體。

同時白也在左手凝聚了一個淡紫色的光球，隨後光球緩緩地靠近此時已經被咒怨之力控制住的酒吞童子和大天狗。

之後便是他們那淒慘無比的喊叫聲，以及那血腥無比的一幕。

為了避免他們再度分化身體然後找機會恢復，白直接用了最為狠的方法，就是把他們變成液體，直至虛無。

白面無表情地看著酒吞童子和大天狗在她的力量中破滅，隨後便感受到了身後那已經維持了二十年的結界破滅。

她一步一步地走在那道通往結界出口的階梯上，身後便響起了這些碎石崩裂的聲音，她剛才所看到的一切都在她消滅了酒吞童子和大天狗之後開始破裂。

白很清楚這是為什麽，這個地下洞府，就是為了看守酒吞童子和大天狗而存在的，這裡面的結界感應在無法感知到酒吞和大天狗的存在之後，這裡的結界就會開始自動蹦壞，伴隨著也就是那個深淵的填平。

白緩緩走到了結界的出口，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長長的歎了歎氣之後，隨後便來到了吉原家族的地下室上。

而此時這裡已經有一個人在等待自己了。

林千不知道為什麽，仿佛是按照自己的身體本能來到了吉原府，然後在那些仆人的帶領下來到了這裡。

白看著眼前同樣是白發的林千，她有些訝異，發現無論是身上的氣質還是那發色和瞳色都跟自己相差無幾。

仿佛就是另外的一個性別的自己一樣。

而此時，在地下室之外的仆人們按照吉原隆志的吩咐，啟動了地下室的另一個結界，而此時，在林千和白的面前出現了一道虛影。

那是吉原隆志的模樣。

“白大人，林千。”吉原隆志仿佛是有意識的存在著一般，先是看了一眼白，然後在看向白。

白心中是萬千疑惑，首先是自己從地下室出來之後也沒有按照吉原隆志所說的消失，而她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好久不見的林千又是怎麽一回事。

不僅頭髮變白，瞳色變成淺紅色，而且身上的氣場包括時時刻刻擴散的靈力的強度，都與白近乎一模一樣。

“白大人，非常感謝你將近二十年的付出，很抱歉讓你獨自一身在地下洞府守了二十年之久。”吉原隆志看向白的時候，眼神充滿了真摯的歉意，讓白覺得這即便只是一個虛影，也充滿了誠意。

“呼……”吉原隆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隨後開始緩緩地說道，“白大人，希望您能聽完我的話，能夠助林千一臂之力。”

“那麽，我會從您的真正的身份，開始說起的。”吉原隆志始終對白用的都是尊敬語，全程都是微微低頭地說話，可以看得出來吉原隆志是真心覺得自己虧欠白的。

白，其實不是式神，仔細思考一下也能明白，世間是不可能存在如此之強力的式神的，之所以將她稱之為式神，只是對後世的人們所說的一個謊罷了。

白，是集合了將近萬個左右陰陽師的力量的一個小女孩，就像是之後的林千一樣，都是為了戰爭，為了對抗妖怪而造出來的人形兵器。

而這個謊言，則是吉原隆志面對所有陰陽師撒的一個彌天大謊。

以式神來做借口，實則是將所有的靈力來刺激一個小女孩的身體，通過自己所習得的人體煉成的禁忌之術，來打造一個無敵的存在。

這其實在當時就是吉原隆志的豪賭，賭贏了，那就會迎來人界幾十年的和平。

而如果輸了，那他就會成為千古罪人，並且被當場處刑而死，前提是這件事情的真相被暴露出來。

然而全世界中，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白不是式神，而是活生生的人。

……

二十年前的夜晚，外面風雨交加，一個小女孩淋著大雨走到大街道上，吉原隆志看到了這個眼神全是死寂的小女孩，一眼就看中了她。

可以說，白，就是吉原隆志所找到的最佳的實驗的容器。

也可以說，是吉原隆志在手足無措，無法帶領陰陽師抗衡妖界的最後一顆，關乎生死的骰子。

……

伴隨著吉原隆志的講述，白的腦袋轟然一炸，大量當時的記憶灌入了腦海當中，讓她一時間有些混亂，但是自己僅剩不多的理性在告訴她，至少要聽完吉原隆志說的話。

而吉原林千則像是一個機器人一般，對此似乎沒有任何的反應。

白的人體煉成是極其困難的，但是在吉原隆志的精心準備之下，還有世間萬千分之一的機緣巧合之下，讓他成功，為了不干擾白的攻擊能力，他將白的痛覺神經切斷，以及將她的記憶重新灌輸，讓她自己認為自己是一個式神。

從而白，就成為他們口中的式神。

不僅失去了原來作為人類的身份，還失去了自己自由的權力。

白聽著吉原隆志所說的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是憤怒嗎，還是什麽?

她漸漸地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似乎自己所擁有的一切的力量，開始緩緩地消散了，自從她從地下室裡面走出來之後，就開始有這種感覺了。

“當時我在林千身上所做的事情，也是差不多的。”

吉原隆志說道這裡，沉默了兩秒，隨後繼續說著。

“我所說你之所以會在二十年後消失的原因，就是因為人體煉成。”

“不過林千身上那個你親手施加地封印，可以給你支持，讓你繼續活下去。”

“只要你願意，你可以和林千一起繼續活下去，這算……”

“……”吉原隆志，說道這裡卡殼了，他這一輩子做過太多的蠢事，而且都是一做就無法收手的蠢事，無論是對白所做的事情，還是對林千所做地事情。

雖然暫時讓人界平和了二十年左右，但是其代價卻是白和林千的性命。

現在林千的身體裡已經有了彼岸花，林千的血液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延續白的生命。

白可以與林千同化，同時讓她的生命繼續延續。也可以就這麽直接消散於人世間。

而與林千同化地實際意思，就是讓她的意識也存在於林千的身上，但實際上主導的還是林千。

只不過目前的林千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以及自己作為人類的情感，與其說他還是人類，不如說他現在只是一個機器人一般的存在。

所以某種意義來說，白到也可以控制住現在的林千。

白看著那虛影中的吉原隆志，看著他那一臉悲傷的表情，卻是沒有任何的感覺，到了這種地步，跟自己坦白了一切，實際上還是讓自己別無選擇。

到了最後了，還要把自己耍的團團轉。

白看著眼前跟自己幾乎一樣的林千，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在當時給他施加封印的時候，似乎他還是個小孩子。

現在已經變成這副模樣了……

白歎了歎氣，在打開林千體內的那道封印時，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她輕輕將自己的手掌放到林千的腹部。

約莫兩秒時間，白便化作煙霧消散了，而她成功進入了林千的體內，此時處於和林千同化的狀態。

而同化之後，林千的力量再一次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而且他還繼承了白的咒怨之力， 下意識地用了一下，瞬間地下室的牆壁就被這股力量腐蝕地爛開掉。

白嘗試著跟林千溝通一下，但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而他此時看向那道已經逐漸模糊的虛影，不由得自顧自地歎了歎氣，但終究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林千隻感覺到自己大腦似乎多了一部分，同時還多了一道來自於白的女聲。

不過林千並沒有任何的反應，在接收完白之後就離開了這裡，重新回歸巡視。

……

矢島裡佳恢復了妖力和自己的體力，她這次打算繼續出去看看，看看那些妖怪到底都對人類做了什麽。

然而一出門沒多久，她就順著那紫色的結界，看到幾個陰陽師包圍了一個約莫是魔級左右的妖怪。

不過她並不打算去救這個妖怪，雖然她有這個能力。

一路的觀察，她發現因為城市結界的緣故，導致根本沒有妖怪傷害到普通的平民，她心裡一道坎也算是度過了。

只不過在一個特殊的地區她嗅到了一股很是奇妙的味道，讓她先是收斂了自己的靈力之後，開始默默觀察。

雖然那套服飾看起來還是比較新鮮的，但很明顯那個站在一個正在散發著淡淡地白光的陰陽師的面前就是西尾香織。

那熟悉的面孔，矢島裡佳是不可能認錯的。

只不過現在矢島裡佳的立場特殊，也不好就這麽直接上去跟西尾香織打招呼。可是她們又好久都沒有見過了……

最後矢島裡佳還是放棄了。

現在不是這個時候。

矢島裡佳搖了搖頭之後，正準備離開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