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藍田府衙,議事大廳。
嬴稷端坐上首,秦川候立一旁。
下方右手邊楊再興端坐上首,隨後依次是他麾下一眾將領。
左手邊,賈詡端坐上首,下方依次是白起以及一眾藍田原有的官吏。
相比起楊再興一邊的雄赳赳、氣昂昂,賈詡和白起的沉穩淡定,那些原藍田官吏,就顯得有點不知所措了。
嬴稷稍稍翻了下手中的花名冊,見上面沒有那些他熟悉的名字,就不再把在這些官員放在心上。
不過這個時候,他勢力草創,手下也沒有那些內政人才,這些官員只要不是太過無能,名聲惡劣,他也不打算更換。
合上花名冊,隨手遞給身旁的秦川,贏稷抬頭看向一眾官員道:“皇伯晏駕突然,父王措手不及,更奈何國家不幸,有小人把持朝綱,今佔據鹹陽以窺大寶,好在吾等嬴氏正宗血脈逃得生天。”
“今本世子打算以藍田為基,號召我大秦有志之士,共誅小人,你等好生助我整理內政,他日國祚光複,定然少不了你們的功勞。”
還能怎麽樣?自己等人一早就打上了藍田侯的標志,就算另有想法也不能說出來啊。
想到這裡,一眾藍田官員連起身恭敬道:“侯爺言重,我等唯侯爺馬首是瞻。”
“好。”嬴稷微微額首,道,“你等也無需喪氣,只要好好做事,本侯爺不會虧待你們,他日封妻蔭子,光耀門楣不在話下。”
“多謝侯爺。”眾人拱手作輯,面色變好許多。
安撫了一眾人後,嬴稷突然起身。
他來到賈詡身前,拱手一禮,道:“今次多虧有文和相助,嬴稷在此懇請文和留下,助我一臂之力。”
話落,其他人紛紛看向賈詡,尤其是那些不了解賈詡的藍田官員,頓時在心中犯起嘀。
這清瘦書生,有何能耐?竟讓小侯爺,當著他們的面,恭敬相請。
“世子快快請起。”
贏稷突然的動作,讓賈詡為之一驚,連起身扶住贏稷的手肘,不讓拜下去。
兩人相持而立,賈詡不由回想起這些日子以來,贏稷對他的看中,軍中將士對他的敬服,更是想到父親因他歸來時的欣喜。
“哎,賈詡不過一介草民,世子不以某出生鄙薄,托付以要事,君以國士待我,承蒙不棄,賈詡願為世子效犬馬之勞。”
說完,賈詡對著嬴稷一拱手。
“賈文和拜見主公。”
“哈哈哈,好。”嬴稷連伸手扶住賈詡,一臉欣喜道,“我得文和,如魚得水也。”
“恭喜世子。”
“恭喜侯爺。”
“恭喜先生。”
堂上眾人見狀,紛紛起身恭賀道。
半晌後,眾人再次坐定。
突然,楊再興起身道:“稷兒,我看大家這麽亂哄哄的稱呼你也不像樣,不如大家一起隨軍師那般稱你為主公。”
“小舅,這?”
對於稱呼的事情,嬴稷也想過,如果讓人稱他為小侯爺,那聽著仿佛天生低了嬴政一等。
可如果山呼陛下,又感覺自己以區區縣城稱孤道寡,有點貽笑大方,而且讓自家小舅這麽稱呼自己,嬴稷也感到有點別扭。
倒是楊再興從軍多年,最是了解軍中等級分明的利弊,而且讓他對自家外甥俯首稱臣,在他看來倒沒什麽委屈。
“稷兒不必多說,小的們,隨我共同參拜主公。”
“我等拜見主公。
” 楊再興一聲令下,麾下的將士連同他一起,刷地起身,又鏘的一聲,單膝跪地,抱拳朗聲道。
“我等拜見主公。”
見狀,賈詡和白起帶著藍田官員也參拜而下。
“免禮。”
“平身。”
“謝主公。”
名分一定,大堂上不由多了幾分肅色,可眾人的心氣也不由地為之一振。
如此一來,他們可算找到了效忠之人,找到了未來為之努力的方向。
等眾人心緒稍平,嬴稷再次開口道:“在座諸位,很多人與本公素未蒙面,承蒙諸位看中,某自當殫精竭慮,為諸位某得一份前程。”
“今日首次議事,爾等可暢所欲言,言之有物者,本公必讓其一展所長,他日封侯拜相也未嘗不可。”
“謝主公吉言。”
一眾人躍躍欲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把目光投向賈詡,想聽聽這位讓嬴稷看中的大才,有什麽高見。
賈詡見狀,也不膽怯,他站起來,朝眾人拱手一禮,道:“主公既然相詢,且讓賈某為諸位拋磚引玉。”
“文和高見,本公洗耳恭聽。”嬴稷伸手示意道。
雖然贏稷在心中已經有了大略的方向,可賈詡畢竟名不虛傳,且身為一方勢力之主, 首要的不是親力親為,而是讓底下的人才,人盡其用。
否則,萬事一意孤行,怕是留不住人才,也激發不了人才的智慧與乾勁。
“一點淺薄之見,當不得主公謬讚。”
賈詡謙和一笑,而後肅然道:“國之大事,攘外必先安內,此次南下,我等裹挾數十萬百姓,並許諾其等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事到臨頭,如不先安頓好他們,則民心盡失,且時日一長,禍亂必生。”
“不知主公打算如何安頓這些百姓?”
其實在心中,他是不怎麽讚同把這些百姓遷移而來的,只是當初,他還未決定效忠於自家主公,對方用老父自由換得他全力行事,他不過照做而已。
如今在其位,謀其政,他自然要防微杜漸。
賈詡話音剛落,那些藍田官員,忙可憐巴巴地看向贏稷。
他們可是鬱悶壞了,藍田縣湧入這麽多人,吃喝拉撒,治安管理,可是愁壞了他們。
“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嗎?”贏稷淡然一笑,道,“此事易爾。”
“哦?不知主公有可妙策?”
賈詡和眾人微微一愣,這不是百十人的安居問題,而是幾十萬人的吃穿住行問題,自家主公竟然說容易解決?
“對,易爾。”贏稷點點頭,道,“本公決定把王府田地,賜於他們。”
“主公,這如何使得?”
一眾官員聽到嬴稷這麽說,大驚失色,下意識地反對起來。
畢竟自家主公都以身作則,讓他們這些人怎麽辦,難道也要跟著大出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