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牧穿越至此,便一連被殺死六次。
最終,也是通過求死讀檔,這才從噩夢中逃離。
並且,其實至今為止,楊子牧也依然不知道……最初那抹殺意,到底源於何處?又到底是被誰操控?
反倒是,極為被他不屑的小透明。
如今,卻送來了這份訊息。
“你要什麽?”
沒有任何猶豫,也不再言辭客套。
楊子牧此刻,卻是極端直白的,赫然問起了條件。
若要透露出,如此重要的訊息,就算是上元縣令許晉忠,也必將冒著風險……所以,他真正所求的,自然不會是交好而已。
許思傑聞聲,神色愈發恭敬。
誠懇道:“如閣下所見,在下在京師的聲名,其實極為不堪。而科舉一途,在下又並無那份文才。”
“所以說,在下所求,其實是一份前程!”
以秘密,換前程。
這樣的交換,倒也說得過去。
但楊子牧此時,仍舊不能理解的是:“許大人他,究竟如何能夠確定,我一定能給予你前程?”
雖然,楊子牧而今的官身,似乎已然不凡。
但畢竟,也並未多麽誇張。
將如此賭注,徹底壓在自己這裡,未免還是有些兒戲?
然而,對於這一點,此時的許思傑,卻刻意看準了時機……在楊子牧應承之前,便已經率先坦白道:
“那名指使者,是錦衣衛現任指揮使、紀綱。”
“紀大人如今,已隨陛下遠巡北方,卻依舊忌憚於公子,更試圖攀誣……故而押寶於楊公子,自然是上上之選。”
……
對方的邏輯,倒是極度的簡單。
被一名大人物所忌憚的,自然只會是另一名大人物。
至少……也是極具潛力的人物!
作為並無靠山的許晉忠,他自然深切的明白,在京師這潭深水裡,最好得有份依仗,才能不被吞沒。
而楊子牧,便是許家選中的依仗。
“你不後悔?”
就連那個名字,都已然被透露,如今的楊子牧,自然是沒法拒絕。
但就算這樣,他還是嚴肅的確認著。
確認著……對方的決心!
“公子放心,我既然道出那個名字,便已經將許家,徹底綁在您身上……我若是並無決意,自然不會這樣做。”
這句話,終究說服了楊子牧。
對方,已然無路可退。
不過,就算是如此,就算對方的決心,儼然是這般尖銳。
但楊子牧此時,卻忽然也心頭一動,話鋒一轉道:“你準備一下,待會兒,隨我去一趟某個地方。”
“你有無決心……去了,自然便有分曉!”
……
“公子,你要出門?”
見楊子牧,吩咐老白去準備著馬車。
丫鬟小嬋兒,自然也湊了上來,並滿臉的期待。
但遺憾的是,楊子牧今天,並不會帶她出門。反倒是,特地停下了腳步,兀自向小丫頭吩咐道:
“待會兒讓馬管家,將袁府送來的東西,都放到馬車上去。”
“順便告訴他,把消息也送到袁府。”
楊子牧說著,也不再理會小丫頭,已然自顧入了後宅……不多時,便已換上了一套,愈加正式的著裝。
這也才回到了,許思傑的面前。
“公子這是?”
許思傑心有疑惑。
然而,
此刻的楊子牧,卻依舊不做解釋。 反而隻含混道:“一會兒,你跟著我便是,不用你出聲,也無需你行動……甚至,你若想要離開,也隨時都可以離開。”
這話,就愈發令人摸不著頭腦了。
但楊子牧不說,許思傑自然也不好追問。
便在沉默間,老白已備好了馬車,二人便也各自登車,在滴答的馬蹄聲中,向著某個目標所駛去。
……
為保證京師統禦,京師內的親軍衙門,其實皆散落於坊巷中。
能夠確保,任何的地點,都能被軍力所覆蓋。
不過,也不是沒有例外。
位列親軍二十六衛之冠的錦衣衛,便不曾蔭蔽於陋巷,反而是毗鄰五軍都督府,更與六部衙門隔街相望。
並且,錦衣衛兩大司衙中的北鎮撫司。
其門臉,更是陰森又堂皇。
漢白玉的高大石獅,各自威壓於衙門一側,而那朱漆紅門,更是猶若巨獸血口,令人心驚且神駭。
雖然普天之下,鮮少有人不曾聽說過,這方衙門的赫赫威名。
但京師之中,卻也根本無人,敢於接近於它。
瓜蔓抄、胡維庸案、藍玉案、空印案……一件件血腥歷史,皆是刻在錦衣衛骨子裡的,最深入人心的恐懼。
而永樂帝得位,更再啟其偵緝之權。
甚至,更於本朝添設了,這專理詔獄的北鎮撫司。
一時間,錦衣衛自是風光無二。
但普天之下,卻也愈發忌憚於他們,更愈發的想要遠離於他們。
除了……
……
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赫然停駐於北鎮撫司門外。
而兩名男子,則直接向衙門內走去。
只不過,其中為首的少年,無疑一臉的坦然。而其後的另一人,卻是神色微微緊張,但同時又略顯期待。
此二人,自然便是楊子牧二人。
說起來,若北鎮撫司這般衙門,自然是不能隨意進入的。
不過,自錦衣衛設立至今,卻也沒誰會主動前來。
一時間,竟也無人訓阻。
無論是衙外的旁人,或者是衙中的緹騎……雖然所有人心中,皆存在三分怪異,以及三分的惘然。
但此刻,竟是誰也不曾開口,盡數的沉默著。
然而,旁人雖然沉默。
楊子牧他自己,卻並不會沉默。
只看到,那兀然踏入司衙的少年,卻是赫然站定於司衙院中。目光沉凝的,看著鎮撫司衙門深處。
繼而,更是朗聲說道:
“本司總旗徐暢何在?讓他來見我……”
……
世界真奇妙,耗子學貓叫。
身為大明逆黨的賒刀人,卻偏偏得了錦衣衛司職。
明明是賊,卻偏偏做官。
甚至,還如此明目張膽的,殺入了官衙的老巢,這般傲然的喝令著。
這一幕,無疑極其的怪誕。
但這一幕,卻也僅僅只是怪誕的開始。
因為下一刻,名為徐暢的總旗,早已帶著麾下眾人,匆匆自司衙深處趕來……並且,更緊張的虛握長刀!